《追寻》沉默的书桌

5、第 5 章

　　第五章
　　林政回到教室时，正是班主任的课。他站在门口，有点不想进去。
　　正当他想要转身离开，打算再逃一节课的时候，班主任发现了他。“林政，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吧。”
　　班主任的语气难得地平缓了许多，林政撇了撇嘴，暗想肯定有什么事。
　　果不其然，林政一坐下，班主任就开口道:“这次的艺术节，会有其他学校的老师和同学来参观，希望大家踊跃参与，特别是有这方面特长的同学，千万不能藏拙呀。”
　　林政没什么表情地坐在座位上，旁边的赵钱倒是激动起来，“哎，林哥，她说的不就是你嘛。”林政小时候是个乖宝宝，妈妈让他学音乐，尽管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些，但他还是努力地练习，以达到妈妈的期望。
　　妈妈喜欢小提琴，他便练小提琴。所幸林政还有一些天赋，再加上他练习刻苦，所以大大小小的奖项也拿了不少。妈妈从来没有去过他的比赛现场，可是看到林政认真地练琴，然后拿回许多奖状和奖杯的时候，她会对林政微笑，柔和的眼神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虚幻的梦境。
　　林政有点怕她这个表情，每当妈妈这样看他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木偶娃娃，没有感情，没有生命，被主人摆成主人喜欢的姿势，然后每天迎着主人满意地打量着的目光。
　　林政每次这样想，都会不由自主地打个冷战，可是他还是要继续练下去，继续承受这样的恐惧心情。
　　直到后来父母离了婚，林政震惊愤怒的同时，隐隐约约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再拿起过小提琴，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那种感觉，但当他第一次打架，爸爸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时，他再一次看见了这种表情。
　　爸爸的更为复杂，看他的眼神确实有愤怒，但林政觉得好像还有欣慰和怀念一类的东西。他不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他几乎是凭着自己的直觉。林政不知道自己的直觉是否准确，他只是感觉手脚发冷，精神好像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是真正的他，另一半只是父母想象出来的他。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一抹失去了许多记忆的游魂，寄居在一个叫林政的身体里。
　　“林政。”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林政恍恍惚惚地抬头，就看见爸爸看着他，眼睛里满是严厉，仿佛刚才的眼神只是林政的错觉。
　　“林哥，林哥？”林政猛地回过神来，赵钱正在他旁边一声接一声地叫着他。林政不耐烦地转头，“我他妈又没死，你叫魂啊！”
　　赵钱摸了摸头，赔笑道:“我不是看班主任一直看着你，想问问你参不参加嘛……”
　　“呵！”林政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是小学生吗？什么表演都参加。”
　　赵钱碰了一鼻子的灰，终于不再说话。
　　赵钱之所以知道林政会拉小提琴还是因为他的妹妹，他妹妹是弹钢琴的，有一次参加大合奏，注意上了拉小提琴的林政，没想到赵钱上初中之后竟然和林政一个班，这个学期还做了同桌，妹妹顿时激动地跟什么似的。
　　可惜……赵钱看着面无表情的林政，叹了口气。
　　艺术节那天，陈露有表演，林政坐在草坪上，百无聊赖地等着陈露出场。
　　“下面是由初三十三班的诗朗诵《xxx》,表演者，周晴，沈原。”林政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顿时觉得十分无聊，等主持人念到后半句，才觉得沈原这名字略微耳熟。
　　他向台上看去，才想起这不是他的救命恩人沈原嘛。这半个月他忙着应付陈露和李南志，倒是忘了这一茬。
　　林政看见沈原有些不自然的脸色，有点想笑。
　　等到沈原向观众鞠躬的时候，林政跑到了后台。于是沈原一头就撞上了林政，林政扶住他的肩膀，调侃道:“又见面了，不用这么热情吧。”
　　沈原原本就因为这次的表演憋了一肚子火，再被林政取笑一通，不由得心情更差。一旁的周晴看见沈原不怎么好的脸色，小心地问:“班长，你没事吧？”
　　沈原冲她勉强一笑，“没事，你先去吧。我和这位同学有话要说。”沈原回头看林政，特意在有话要说上加重了语气。
　　周晴顿时同情地看了一眼林政，毫不犹豫地走开了。有个替罪羊来承受班长大人半个月以来压抑的怒气，这是再好不过了。希望再见之后那位同学还是个正常人。
　　沈原看着林政犹带着三分笑意的眼神，刚想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阿政？你怎么在这里，马上就轮到我表演了。”林政和沈原同时望过去，陈露化好了妆，惊喜的眼神显然以为林政是来看她的。
　　林政淡淡地说:“有点事，你去准备吧，到你我会去看的。”
　　这明显是赶人的语气让陈露一阵委屈，不过看林政明显没有察觉到她的委屈，她只好到一旁去准备。
　　沈原被她这一打断，说话的欲望也没有了，转身想走时，又被林政拉住。
　　“有什么事吗？”沈原抑制住内心的烦躁，冷冷道。
　　平时沈原和林政说话一般都是这个调子，所以林政神经粗得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好歹我们也在一起相处了三天，说说话都不行吗？”
　　沈原冷笑，“别啊，我口臭，当心恶心到你。”
　　林政一听他还介意那件事情，连忙解释道:“这不是发生得太突然了嘛，而且我……”林政想拿自己不喜欢别人的触碰来解释，可是那时他好像没有很厌恶的感觉。可如果不用这个理由该用什么呢？说自己太激动了？可是人家又没做什么，激动个毛线啊。说自己当时脑子不怎么清醒？不行不行，这么贬低自己的话，林大少爷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要不说自己当时被外星人控制了？这个好像不错，这样的话整件事情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林政正在想着说被外星人控制的可信度有多高，沈原已经挣脱他的手走开了，“我还有事，再见。”
　　搞什么？至于这么小气嘛？林政看着沈原离去的背影，也不敢再去拉，心里暗自腹诽，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没过一会儿，果然就看到陈露上场。她唱的是莫文蔚的《阴天》，林政没听过这首歌，只觉得陈露声音确实不错，就是听清歌词后感觉有些不伦不类的。
　　一首毕，林政跟着众人拍了拍手。陈露下台后就直接来到了林政身边，林政站起身来，淡淡地夸了句:“挺好听的。”
　　陈露笑得很甜蜜，拉过林政的手，撒娇道:“阿政，城西新开了家甜品店，她们都说很好吃，今天下午我们去看看吧！”陈露很爱吃那些甜得发腻的东西，每次约会都要去甜品店坐坐，林政虽然不怎么喜欢店里甜腻的气味，但还是由着陈露。毕竟陈露是他的现任女朋友。
　　林政应了一声，想着顺便买点东西去看一下沈原。上次送的领带沈原不喜欢，所以林政决定再也不看路边的广告牌了。什么“xx领带，男人所爱”之类的，再也不信了。
　　可是，这次要送什么呢？打火机？不行，沈原那家伙一看就不抽烟。手表？好像还不错，可是沈原已经有一个了，据说还是什么重要的人送的。手机？不过沈原会不会接受还是个问题。
　　林政牵着陈露的手，光明正大地出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