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gl）》青青子衿景乐君

38、搭救

　　墙壁上的火把晃动，越往里面，越加潮湿。

　　炭火的味道和着焦味，直冲陆三七的鼻子，她不禁咳出了声。

　　听见脚步声，一个满身横肉，赤裸着臂膀的刀疤脸拿着被烫的通红的烙铁，啐了一口，淡淡扫了一眼陆三七：“怎么又送一个豆芽菜过来？”

　　狱卒对这刀疤脸似乎也有些恐惧，一脚把陆三七踹到他面前，一脸媚笑：“三爷，这不是最近琴宗那帮孙子没派什么人过来么，路上也没什么人……”

　　刀疤脸挥挥手：“先把这豆芽菜扔牢里。”说完，红火的烙铁覆上了被五花大绑在石桩上的男人身上。男人发出一声惨叫，刀疤脸却目带精光，哈哈大笑。

　　那男人陆三七反复打量了几遍，确认他不是琴宗之人，心微微放下。随即又被狱卒拉扯着，扔进了周围的一个牢房里。

　　牢房里已经有三四个人，一见又有人被扔进来，立刻躲得远远的。陆三七也装作害怕的样子，一进去，就找了个角落蹲了起来，嘴里还喃喃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牢房中的拷打还在继续，陆三七竖着耳朵获取有用的信息。

　　“说，谁派你来的！”

　　“我真的是行商人……”

　　“还不说实话是吧！”

　　“啊——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琴宗！”

　　听着盘问刑讯，陆三七大概是明白了，这个牢里，应该都是些身份不明的人，而那个被叫做三爷的刀疤脸，负责的就是盘问清楚这些人是否和琴宗有关。应该还有另一个牢房，专门关押琴宗弟子。陆三七伸手抱住一棵牢柱：就这样的柱子，也是困不住琴宗弟子的，乌衣帮的人用的毒，恐怕药效是让人内力全无，一时无法挣扎，而后被进行盘查，盘查过后，无用之人扔到这里，琴宗弟子在关押到其他牢中。

　　陆三七思忖之间，牢内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狱卒冒冒失失地跑进来：“三，三爷，不好了，那个带头的女子，叫顾什么的，哑了，瞎了！”

　　陆三七闻言，心里一沉，呼吸也乱了。手紧紧攥住牢柱，指节隐隐泛白。她知道乌衣帮会折磨顾危月，却没想到那人会被折磨如斯，又想到那人在湖心亭对自己说的话，压抑的愤怒无处安放。

　　刀疤脸眼睛微眯，放下烙铁，拿起抹布，手随意地擦了擦：“喂的可是帮主研制的新药？”

　　“是是是，”狱卒捣头如捣蒜，“帮主说这毒服下就如万蚁咬噬，任谁都挺不住，都得交代，可，这女人，当真忍住了，吐血以后，我们赶忙喂了解药……可她醒了以后，就哑了，瞎了……三爷，三爷，帮主可交代了，那小妮子不能死，必须让她把秘密交代出来，这……现在，还请三爷救救小的们！”

　　“废物！”刀疤脸抹布扔到一边，“这点小事都搞不好，带我过去！”

　　熬到脚步声走远，陆三七冷着一张脸站了起来，满身的煞气，吓得牢中的人瑟缩成了一团。他们完全傻眼了，不知道为何刚进来是柔柔弱弱的小书生，此时变得跟杀神一样。

　　陆三七无心去关注他们，稍一用力，手脚上的束缚便被挣断，双手扶住牢门，运气内力，木制的牢柱咔嚓一声，被从中折断。

　　狱卒们闻声赶来，只见灰尘之中，陆三七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近，眉眼间都是凌冽，眼神简直能杀死人。

　　“我只问一遍，琴宗的那个女子，在哪里！”这句话陆三七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挤出来，那声音让人遍体生寒。

　　于狱卒们手里拿着刀，却被陆三七逼得连连退后，一个胆子大点的狱卒往前挪了挪，刀指着陆三七：“你，你是琴宗的人！”

　　“呵。”陆三七冷笑，抬手一指，“只回答问题就好，话多者，死！”

　　话音未落，那狱卒脖间多了一道血痕，整个人直直地倒在地上，气绝之前，睁大双眼，仿佛见了鬼一眼。

　　“茅……茅草！”一个狱卒眼尖，看到一根茅草深陷到地上，上面还残留着血迹。

　　“下一个是谁？还是，回答我的问题？”陆三七又往前跨了一步，吓得狱卒们又往后退了几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看上去和豆芽菜一样的人，竟然如此恐怖。

　　“我说，我说！”一个狱卒扔了兵器，跪到地上，剩下的狱卒一看有人丢盔弃甲，也纷纷跟着扔了兵器，跪了下去，“从这里出去，往西走三百米，有个密牢，琴宗的人就关押在那里。

　　“密牢入口在何处！”既是密牢，不可能那么轻易找到，陆三七一脚踢在那人身上。

　　“是是是！”那人被踢翻后，又爬了几步，跪在地上，“门口有一对石狮子，那公狮子右脚踩了个石球，那个石球往右转就行……大侠饶命！”

　　陆三七问到了讯息，立刻朝着门口走去，却听得后面一阵求救声：“大侠，救救我们吧！我们都是无辜的！大侠……”

　　想着这些人也是无端被卷入进来的，陆三七又折回去，拾起一把刀，一路把牢门的锁斩断，又把木桩上的人手脚的绳子砍断，让他们速速离去。

　　有些狱卒想要阻拦，被陆三七一个眼神吓了回去。稍微长了脑子的狱卒拉着周边的人跟着众人一起跑，一边跑还一边说道：“如今跑走如此多的囚犯，帮主定会怪罪，死罪是难免，还是一起跑吧！”其他的狱卒这才如梦方醒，纷纷加入了逃跑大队。也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故意还是有意，火盆倾倒，狱中弥漫起了烟雾。

　　狱中大火之时，陆三七已经站到了石狮子前。

　　她极少有恼怒的时候，自小和君迁子一起，万事无挂碍。可今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中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下去。平时，她极力压制自己的修为，就是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境界——实际上早在君迁子离开之前，她的功力就在琴宗数一数二，望眼其他宗门，几乎无人可匹敌。但是她深知能者多劳，并不愿示人。

　　如今，在这密牢之中，她顾不得许多，戴上怀中藏着的黑色面巾，然后一路遇神杀神，佛挡杀佛，所到之处，鲜血满路。

　　刀疤脸正在检查顾危月的毒，门口的骚乱让他心神不宁，他正欲起身，一把明晃晃的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是何人？”刀疤脸平静地问，仿佛刀架在的不是他的脖子上。

　　陆三七这一路杀进来，顺带着把困着琴宗弟子的牢门一一斩断，此时，被折磨许久的琴宗弟子们带着怒意把刀疤脸围住，各个怒目圆睁。自从中了乌衣帮的毒就被扔进了密牢，自己被毒药折磨不要紧，他们的大师姐——顾危月，就在他们眼前被折磨。可是乌衣帮再折磨，顾危月也没有吐露半点消息。眼睁睁看着大师姐被折磨，无能为力的弟子们心底都憋着气，骨头也更硬，没有一个人背叛琴宗。

　　“吴子冉，你来，杀！”几十号琴宗弟子，各个身上都带着伤，陆三七认识的不多，找了个眼熟还记得名字的吩咐道。

　　吴子冉对于自己被点名这件事有点惊讶，她接过陆三七手上的刀：“你是琴宗之人？你是哪位师兄？”

　　陆三七无暇去理会，顾危月如今的脸色如死灰一般，整个人无力的蜷在地上。她心里一阵痛，赶忙抱起顾危月，一边查看脉搏一边唤道：“顾危月，顾危月！”

　　密牢内，一片寂静。

　　就在众人注意力都在顾危月身上时，吴子冉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紧接着，陆三七就感觉自己脖子上一阵冰凉。

　　“小豆芽菜，”刀疤脸笑了一声，“倒是没看出来你挺厉害啊。”

　　紧接着，密牢门口是一阵脚步声，乌衣帮的帮主带着帮众也来了。他们手持长刀，把陆三七等团团围住。

　　乌衣帮帮主，一个山羊胡的小个子男人，慢悠悠迈着步子，拍着手，对陆三七称赞有加：“只身一人，闯我乌衣帮，放走一众囚犯，有勇有谋，你，很不错。”

　　陆三七的手依旧为顾危月诊着脉，心也跟着那虚弱的脉搏下沉。

　　琴宗弟子们的琴在入牢之时已被收缴，如今都是赤手空拳，即使如此，对上兵戈，也没有一个人后退，他们与乌衣帮众人对峙着。陆三七皱着眉，突然感到顾危月推了推她，陆三七知道，哪怕顾危月意识已经不清，也能感知到当下的危险，想让她离开。她的犹豫在这瞬间坚定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留你个全尸。”那冰冷的刀片在陆三七脖子上拍了拍，刀疤脸露出胜者的笑。

　　“爷爷的名字，你不配知道。”陆三七周身散发着寒气，话音未落，刀疤脸的笑容凝滞，一头栽了下去，脖子上，一道血痕。

　　陆三七抱着顾危月起身，朗声道：“不想死的，给我滚开。”

　　后来的事情，简直被琴宗弟子传承了神话。

　　他们说那个蒙面师兄可能是琴宗背后的影子高手，专门救弟子们于水火。

　　那日那人如地狱来的修罗，捻茅草为刀，以内力为刃，抱着顾危月，一步杀一人，未等乌衣帮帮主反应，也未待琴宗其他弟子出手帮忙，大半乌衣帮的帮众死的死，散的散。

　　那帮主立刻吓得连连叩首，也没换得一个活命的机会。

　　有弟子问蒙面人是哪位师兄，那人未回话，只抱着顾危月匆匆离开。唯有吴子冉，看着那人的身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