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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

  •   “你这家伙……”鹤丸国永无奈地看了烛台切光忠一眼,“如果你能告诉我真相的话,我会把最后一句变成现实的,抓紧时间。”
      “是吗?”烛台切光忠看向了门外站着的那些守卫。鹤丸国永回头,他们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这时他却听到烛台切光忠的声音:“不用在意他们,作为证词的供述早就被整理好了。即便听到什么也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根本不会被记下来。”
      “别这么说,就算他们带着个人倾向,也不至于强行扭转和篡改——”鹤丸国永在说话的时候停住了,烛台切光忠的目光让他的头脑一阵空白,他在一瞬间感到舌头不是自己的,“——难道你……”
      “我不知道,也许吧。”黑发金瞳的纯血种望着他,脸色苍白。
      “你肯定没认罪,”鹤丸国永单膝着地,心越跳越快,“还是说被他们诱导进陷阱、一时绕了进去?不要紧的,明天在庭上都可以推翻。你冷静一点,保持清醒,他们说的并非全是真话,你别轻易相信。”
      说到最后都不明白自己在讲些什么,他知道烛台切光忠一定也都将这些因素考虑了进去。正因为一直以来他都以稳重冷静的一面出现,所以听到他这样平淡地使用“可能”“也许”“大概”一类的词语时才会觉得绝望。鹤丸国永舔了舔嘴唇,他竭力让自己的话语充满说服力:“人类刑讯的技巧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要被伪造的负罪感压垮。”
      烛台切光忠望着他:“可是,如果连我自己都觉得那才是真实的呢?”

      月光透过小窗,静静地映照着两只纯血种,同走廊里的火光一道勾勒出他们的影子。鹤丸国永怔怔地望着他,随即否决了:“不可能。”
      “鹤丸国永,”他慢慢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回答他的是沉默,烛台切光忠笑了笑:“那个时候的我和今天一样,而你却变了很多。”
      说完后他垂下了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浮起了一层厌倦的黯淡神色,靠在湿冷的墙壁上的背部略微弓起。烛台切光忠将手臂举到眼前,看着自己的手掌,完全无视了被银扦钉穿的双腕传来的钻心刺骨的痛楚。
      “你别动啊!”鹤丸国永握住了他的手腕,自己手间的锁链发出了刮擦声。烛台切光忠望向了他:“‘为他人着想、关心别人’这点也是,从前的你独来独往,我行我素,根本都不会考虑到这些。”
      “烛台切光忠。”一边叫着他的名字,鹤丸国永一边盯着他的双眸。烛台切光忠对着自己最亲密的家人垂下了头:“我有的时候会这么觉得,不,一直都这么觉得,活得太久是不是也会成为一种负担。大家都想到了各自的办法去克服和排遣漫长岁月带来的压抑和孤独感,所以会认为烦躁、愤怒、失落和压抑都是正常的心态,就理所当然地忽视了。”
      鹤丸国永没说话,这种“失去”的感觉对他而言简直太熟悉了。十多年前因为朋友的死和人类的暴行,他曾经消沉过很长一段时间,用无节制的睡眠和远游让自己逐渐忘却。但是在他的记忆里,烛台切光忠永远都没有为类似的情绪所困扰过,他总是很有精力地保持着自己的形象。兴致勃勃地模仿与学习人类的行为也好,和上流社会的交际圈打交道也好,与其他纯血种维持家族友谊的交际也好……能够游刃有余地面对生活,随时保持体贴温柔的形象,这是他认识里的烛台切光忠。
      “和我不熟悉的人,我会客气而友好地相处,从而避免将自己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可与我相熟的,也未必就知道我的全部,”烛台切光忠望着鹤丸国永,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封印’么。”
      看向了他那只与左眼无二的、没有被眼罩扣着的右眼,鹤丸国永嗯了一声。烛台切光忠抿了抿薄薄的嘴唇:“一开始只是源自一句无心的玩笑话,说拿起眼罩和放下时看上去很不一样,我却在不知不觉中当真了。那些负面的感情,绝望的念头、杀戮的欲望和嗜血的本能——每次在激起来的时候我都会强迫自己‘放下’,反复暗示自己只有拿下右眼罩的时候才可以真正显露杀意,以此保持克制和清醒的一面。”
      “我知道,你有强调过不要拿这件事在你身上开玩笑,它很重要。”鹤丸国永喃喃说道。
      “像这种严格的自我训练,形成条件反射后根本无法控制得了,”他盯着自己的影子的轮廓,“为了在更多的时候保持帅气而完美的理性的‘我’,而选择把种种不完美和缺陷都压到一起,然后把这种畸形化的发泄缺口顺理成章地当作战斗时的助力和借口——这就是我的‘封印’。没有任何外在的要求让我这样做,可我还是这么做了,仅仅是出于对自己的期望,还有对你们看到我时的想象。”
      鹤丸国永知道自己完全无权批判他的生活方式,严格意义上而言,他自己选择的是通过遗忘来逃避现实。他跪在烛台切光忠身侧,小心翼翼地撩起他的刘海,亲吻上他的眼睛。嘴唇轻轻触到了他的眼皮,他低声说道:“不会的,你肯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纵容自己轻易伤害别人,你比你想象中要坚强得多,光忠。”
      “即便是我记得那时的景象也无所谓?”烛台切光忠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他闭上了眼睛,嘴唇在微微颤抖,“我想得足够清楚了,回忆早就沉淀下来,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他站在那里。”

      压切长谷部在察觉到脚步声后转过身,步入花园的烛台切光忠见到在那里等的人果然是他,竟有一丝惊讶的感觉。当他听到仆人的口信时,尽管半信半疑,还是来到了花园。他没想到那位新授红衣主教的虔诚神父真的会等在那里,是什么理由不重要,因为……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他最后的话在记忆中模模糊糊。烛台切光忠一直在反复地回忆,然而只有这句模棱两可的句子在脑海里回响。他还记起了眼前漫起的红色,以及向前挥出的手臂的运动轨迹。
      捕猎的讯号是那样清晰,意志指挥着躯体,享受着纯粹的本能的役使。当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在确认自我约束的理智的最后保险——眼罩——时,发现它已经脱落。背上留下的是属于他执掌的圣器的痕迹,然而压切长谷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在陈述场景时,烛台切光忠被告知公爵府并没有他所谓的“那个仆人”,他深信自己的一切解释在他们看来都是狡辩——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小狐丸也提供了相应的证词,然而教会在采信上还是打了问号。狂欢节舞会上的管理难免出现疏漏,假设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你听我说,”鹤丸国永没敢拥抱他,害怕触及烛台切光忠身后紧紧绞着躯体的锁链,“你没有直接击杀他的相关回忆,对不对?”
      “是的。”烛台切光忠说道。
      “那么结果就是一具尸体躺在你的旁边,但凶手不一定是你,”鹤丸国永凝视着他,“你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并没有其他吸血种接近的气味,你觉得我会忽略这一点吗。”烛台切光忠笑了笑。
      鹤丸国永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唯有他才能将这些线索联系起来。但是他没有证据,只能作为猜想且无法在教廷卫士面前对烛台切光忠开口。仿佛有谁在平静的池塘中投下一颗石子,他思考了约莫半分钟,以更加严肃和急迫的语调说道:“你再跟我说一遍……你们见面的地点,周围的景物,还有你晕倒之前在感觉上的一切细节。”

      吸血鬼猎人工会在晚上也有人当值,留守的猎人不少,甚至比白天都要多一些。他们基本都习惯了夜间活动,作息规律随了吸血种。也有例外的——狮子王带着五虎退朝外走的时候碰到了进门的三日月宗近,他有些惊讶地打了个招呼,而他只是点头示意,然后便足不沾地地快速向里走去。
      见他行色匆匆,狮子王也没拦下他闲聊。只是五虎退怯生生地回头看了一眼,小声说道:“那个人是一期哥的搭档呀。”
      “噢,这个啊……”狮子王抿着嘴,他还没跟自己名义上的学徒提到一期一振的事。虽然是私下传开的,基本上持黄色徽章及以上的猎人都知道了一期一振已经放弃了吸血鬼猎人的身份。他的档案已经被盖上了黑色矩形章,意味着他退职的理由是转变为了吸血种。
      “不知道一期哥现在怎么样了,”五虎退看了狮子王一眼,将他皱起的眉头误以为是对自己的不满,“那个……对不起!我是不是又在唠叨……”
      抱紧了怀里的小老虎,五虎退感到头发被用力揉了几下。狮子王恢复了往日的爽朗笑容:“没事!刚刚我是在想今晚我们去哪里吃夜宵,走吧!”

      在情报交换处借了纸笔、随手赶出来的辞职书和金色的徽章被放到了办公桌上,坐在桌后的老人客客气气地将它们推回到三日月宗近面前。四目相对,坐在椅子上的三日月宗近平视着他:“为什么拒绝我的辞职?请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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