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王松子

2、第 2 章

　　二

　　我跟章大千做了有一个多月的同桌后，我觉得他有点不同寻常了。
　　这不同寻常不是指他这个人，他这个人已经够不同寻常了。我是觉得其他很多方面，总是有些不对劲。

　　比如说，他下课爱看小说，不看小说的话他也不在教室待着，老往外跑，然后上课好一会儿才回来，老师有时要说他一下，但可能次数多了，有时也就视而不见了。这倒不是很奇怪，怪的是有一次我看着他前脚出教室了，后脚我被班主任叫出去在教室门口谈了会儿话，这期间也没见他进出，结果回教室发现他又好好地坐在座位上了。再者毕竟高三，我们学习都比较紧，午饭晚饭基本都在学校解决，我就从来没见章大千去过食堂。或买过什么饭吃。也是要不就看小说，要不就没影了。他每次从外面回来，我总觉得他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说不上来香臭，闻起来也没什么不舒服，就是怪怪的。但其他人似乎都没察觉到一样，我也不爱在背后说别人体有异味，于是就没向其他人问过是否能闻到过这钟怪味。

　　今天也是。早自习刚下课他就出去了，上课也没回来，这对他来说也正常，但今天似乎回来得比其他时候还要更晚些。第一节课上课都二十分钟了，他才回来，笑嘻嘻地跟老师打了个报告，老师也没理他，他就自顾自进来坐了。我也没问他干嘛去了，只当他是便秘了，毕竟像他这样的个性一定经常上火。
　　结果才过了十分钟，他又出现在教室门口，笑嘻嘻地跟老师打报告。这次老师理他了，问他干嘛去了，他说肚子痛去医务室了，老师也没说什么，就让他进来了。
　　然而我却懵逼了，这小子什么时候又跑出去了？我怎么完全没印象？我转头看了一眼，他的位置还真没人！
　　章大千的位置靠墙，每次进出我都要稍微把椅子向前挪挪，让他一下，他要出去我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啊。
　　我满脸问号地盯着章大千，他倒是很自在地走过来坐下，还打开书笑嘻嘻地凑过来看了一眼在讲哪一页，他身上的怪味似乎比之前还要浓很多。
　　我实在觉得很奇怪，一直盯着章大千，他见我一直盯着他，眉头一皱，语气不善地问我“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我没有收回目光，问道“你什么时候又出去的？怎么出去的？我怎么不知道？”“说什么废话，我早自习一下课就出去了，当然是走出去的，难道还能飞出去？”章大千不耐烦地唰唰翻书，还不忘损我两句“你刚才是不是睡着了，现在还在做梦吗？”
　　我不好再追问下去，下课之后问了问前后桌，却都笑我说肯定是上课睡着了，做梦以为章大千回来了。因为他们都只看到章大千回来了一次，就是第二次。
　　放学回家的路上，他又笑嘻嘻地跟我掰扯些小说什么的，我偶尔应他一句。想到早上的事，自己也觉得可能是个梦，随口跟他提了一下
　　“我早上第一节课好像睡着了。”“嘿嘿，我看你一天没几个时候是醒着的。”章大千满不在乎地说。我没理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接着说“我好像梦到你回教室，还打了报告，结果后来你又回来了一次，我可能没睡醒，还以为你回来了两次。”
　　章大千不笑了，他看了我两眼。上完晚自习都十点过了，回家的路上路灯也不太亮，我们沿着河堤走，河面比黑夜还黑，一阵河风吹过，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眼神阴森森的，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有点吓人，心里惊了一惊，刚要脱口而出“不是吧……”他突然又嘿嘿一笑，吓了我一跳：“哈，华桦你真的是个木脑壳，做个梦都以为是真的，你这一天天有没有个清醒的时候了？”

　　回到家，奶奶照常做着她的功课，我像往常一样吃过奶奶给我做的夜宵，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玩游戏机，过了一会儿，听到奶奶收拾东西，起身回房间的声音。于是放下游戏机，准备睡觉了。
　　哪知刚闭眼没一会儿，我就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
　　“叩，叩，叩，叩……”，不像敲门声，一声一声还响得挺有规律，我睡不着，心里有些烦躁，翻身把被子拉高了些，遮住了耳朵。过了一会儿，声音停了，我心想终于可以睡觉了。没想到过了不到十分钟，声音又响起来，而且比刚才更响，更快，几乎是一声连着一声“叩叩叩叩叩叩……”地响着。看了眼闹钟，十二点过一些，声音是从窗户那边传来的。我心里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是烦躁，毕竟第二天还要早起，我每天的睡眠是很宝贵的。于是，我撞着胆子，摁亮手机上的电筒，还没来得及往窗口照，外面似乎有货车经过，车灯映亮了窗帘，我看到窗帘后有一个巨大扭曲的黑色影子，有东西趴在我的窗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