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蛋碎了！》琴剑相依

4、章〇四

　　凤聿是被吓醒的。

　　多少年了，凤聿还是头一遭做这样奇奇怪怪的梦，做梦还不算，还被活生生吓醒了。心道果然自己太过疏懒，连清心静神这样的粗浅功夫都做不得了。

　　唇上传来些许异样，凤聿伸手一摸，只觉有些肿有些痒，莫非是被蚊子叮了？

　　这事委实怪不得凤聿。

　　原本虚元天君府上都是种的都是菊花竹子一类的风雅花草，奈何有一年遭了虫，菊花谢了竹子黄了，后来就改种了芭蕉。凤聿原本就不喜欢菊花和竹子，总觉得菊花太瘦，竹子太弱，还是芭蕉一类的滚肥绿叶子看着舒心。司花那会推说芭蕉叶子大，招蚊子，不给凤聿弄。凤聿不听，后来改种了芭蕉，果然招蚊子得很。不得已，虚元天君府上的窗户都糊了碧色的纱窗，这才杜绝了半夜被蚊子咬醒的情况发生。

　　凤聿心道房子旧了，纱窗估计破了不少，又放了蚊子进来，改日有空得重新修缮修缮。

　　凤聿望着怀里安安静静的龙蛋稀溜溜叹气，这事不怪龙蛋，也不怪芭蕉和蚊子，还是怪自己太过无耻。

　　好在接下来几日凤聿都睡得很安稳，并未再做这样荒诞的梦境。

　　此事揭过不提。

　　日子波澜不惊，龙蛋依旧还未孵化，不过玉帝的婚期却到了。

　　凤聿统共就一个侄子，些许平常的东西自然是拿不出手，但玉帝贵为至尊，的确也不差什么东西，凤聿思来想去没个头绪。

　　一边的丹靖道：“天君与玉帝是一家人，天君送什么都是一样的。”丹靖此话说得其实在理，凤聿与玉帝一家人，送来送去还不是左口袋到右口袋，除了面子上好看的确没个实惠。

　　丹靖原本是虚元天君府上的随侍，本体是只丹顶鹤，后来凤聿觉得让丹靖待在虚元天君府上太过浪费，左右他常年不在府上四处晃悠，干脆让丹靖去了太上老君那帮忙炼丹炼药，如今已经位列天君了。因为多了颗龙蛋，王母担心凤聿照顾不过来，又把丹靖从长云宫调拨到凤聿这帮忙打理府上的事物。

　　凤聿道：“正是因为怀觞与我亲近，才不好送些烂俗的玩意。”

　　丹靖含笑应是。

　　“听说龙渊池前些日子开了一朵并蒂莲花，好看得很，上回本天君不得已烧开了玉液池的水，里面的冰莲花如今都没了，如今怀觞大婚，拿来送礼你觉得如何？”

　　“天君有心了。”

　　正好龙渊池里有紫气，可以让龙蛋泡一泡。

　　龙渊池在东海以东百万余里处，海底万流在此汇聚，紫气萦绕，龙气便从这紫气中诞生。传说这天地间的第一条龙就是在龙渊池化形，天降神格，成天地神君，所以此处名为龙渊池。龙渊池里生出的东西自然不同寻常，凤聿选择以此作为玉帝的贺礼，自然有所考虑。

　　凤聿要进去走一趟，必然要路过东海。

　　自从那堵延绵几十万里的珊瑚墙修好后，东海与北海果然老死不相往来，听说前几年有几只虾米从北海蹿到了东海，立马就被叉起来送上了东海龙君的餐桌。

　　虽然只是传言，东海龙君尙不至于拿几只虾米出气，凤聿在飞过东海上方时还是有几分心虚。谁料凤聿这一路碰上了不少熟人，你来我往地打招呼，贪狼星君和他家五弟廉贞星君，连南溟都来了，中途还遇上了翊圣真君。

　　一般的天君也就罢了，遇见凤聿远远地行个礼等凤聿先走，南溟和翊圣真君地位崇高，自然有资格跟凤聿同路，

　　用东华的话说，南溟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骚包，凤聿深以为然。南溟的本体是一只绿孔雀，最是爱美，恨不能把天上地下所有的颜色都往身上挂，红的蓝的绿的，远远看去，就跟个染坊似的。除却对颜色的癖好，他最喜欢的就是收集各种各样的石头，颜色要艳丽，块头要大，最好还会发光，闪到人眼睛痛。

　　再就是翊圣真君了，翊圣真君是玄女家的侄儿，与玉帝一辈的，掌仙界刑法，是年轻一辈里拔尖的人物，东华和翊圣真君都是天界仙子们梦寐以求的佳婿，画中走出来的人物，的确风姿清隽。

　　南溟毫不客气地扫了几眼凤聿身边丹靖手里的竹篮子，颇为玩味道：“哟，是凤兄啊，近些年来叫你出来喝酒你都不肯动，整天抱着你的宝贝疙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天是哪阵风啊，把虚元天君刮到东海来了。”

　　翊圣真君在一边打圆场，道：“今日刮东风，凤叔叔自然就到东边了。”

　　凤聿打了个哈哈。左右他不认识去龙渊池的路，与他二人一道，正好图个省事。

　　云间，凤聿道：“奇了怪了，今日碰见不少熟人，莫非那龙渊池出了什么宝贝?”

　　“凤兄，你天天窝在家里孵蛋，难免不晓得。”南溟装腔作势一番，接着道：“前些时候，龙渊池紫气冲天，听守卫的天君回禀，说池子里生出了龙气。”

　　凤聿指尖微不可查地一抖。

　　“你我都晓得，龙渊池里一直都只有紫气，除了当年那位神君出世时有过龙气，几时有这样的动静。天上的大小仙都闲得慌，管他真的假的走一趟也不亏。”

　　南溟自然不亏，龙渊池里除了紫气还有各色珍宝石头，偶尔也有品相极好的，最对他的胃口。

　　“依我看八成不是真的，那位都死透了，还能活过来不成？”凤聿道。

　　南溟笑说：“不见得是活过来，万一是位新鲜的神君呢，那倒赶巧，与玉帝大婚凑一块，喜事成双。”

　　凤聿没有接话。

　　天上神位一共一万八千个，不多不少，若少了一个自然有新的补上。

　　神君也不例外。

　　当年那位陨落，就有不少人在等着龙渊池生出新的龙气，可惜万把年过去了龙渊池半点动静也没有。如今南溟这么一提，竟然有几分像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