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客栈闲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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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下见过真正的戎族？”，问的人漫不经心。
“恩，见过吧”，答的人也漫不经心。
“原来是这样”，沈琴将茶杯放在矮桌上，手久久没有抽离，又道：“传言戎族长得奇形怪状，吃生肉喝人血，此类形容能止小儿夜啼。”
中年人笑了，刚要说话，沈琴做了个阻止的手势，又说：“不过，不独你，我的祖父也是对我这般形容的，戎族，除了眸色，与常人无异。”
中年人来了兴趣，“祖父？女郎的祖父也是商人？可通姓名？也许在下认识呢。”
“足下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商人？”
中年人点点桌面，“那是因为除了商人，难不成……”，看着沈琴身上的绸缎，再加上沈琴的气度，他自己又不确定了起来。
沈琴任凭他打量，回望堂中，并没有因为那个说戎族之人退去而冷落半分，早就被一个说书的代替，期间人来人往。
过了一会儿，中年人自己找了个结论，“是在下想岔了，以你祖父的年纪，在两国关系和缓之时，见过戎族也说不定，不会像如今这般，只有在深处才能见着了。”
沈琴微微点头，似乎在赞同中年人的说法，“听足下口气，仿佛去过戎族，如今世道纷乱，盗匪丛生，就算是两州之间行走也非常艰难，不知做的什么买卖，竟要横穿安国去戎族？”
“讨生活罢了，无非是些茶叶丝绸，慕兰草原也不止有戎族，还有其他部落，但是我一个小商人，哪里比得过那些商团，年轻的时候胆子大，只想着得利，就去了更深的地方，竟然就摸到了戎族。”，顿了会儿，中年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如今我是再也不敢去了，太平九年……想想年轻时候，真是后怕……”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正在聚精会神听说书的徐慧回头，此时沈琴用手帕包着手，似乎被茶水烫到了，茶杯在桌上转了好几圈终于被中年人止住了。
迎着中年人讶异的目光，沈琴讷讷道：“妇道人家没见识，听到太平九年惊着了，见笑了。”
中年人叹了口气，“我胆子不比你大多少，那时我正从凉州出来，心里还想着，趁着下雪了，再去一次，货物更能卖出个好价钱，没想到……同行的因事耽搁留在凉州，就再也没有回来，吓得我几年不敢乱跑，唉，那么多年了，凉州怕是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您说什么呢？不是说朝廷收复凉州已经重建了么？想必凉州，风光一如从前吧。”，手指好些了，沈琴用帕子认真擦拭桌上残留的水渍。
“重建？只不过是朝……”，说到这里，中年人的声音迅速低了下去，“廷把无处可去的流民赶到那边而已，这几年朝～自顾不暇，再加上凉州外部落屡次犯边，哪有人会留在那里。前几年我路过凉州，城中衰败至极，归真寺已经坍塌到连流民都不愿意居住……”
“那继良楼呢？”，沈琴突然打断了他，问道。
“继……咦，你怎么……”
“那可是天下第二楼，你说我怎么知道的？”，沈琴神情不变，右手却情不自禁揉着左手拇指。
“这第一第二也不过是人扯皮出来的，要我说，这继良楼不差多少，那七楼啊，各有它的变化，最妙的是……”，中年人神情激动，开始回忆。
沈琴接口：“还有各式宝物，前人墨宝”
不知怎的这些话语就像一盆凉水泼在中年人脸上，让他平静下来，“都没了，七楼变成了三楼，什么都没了，这第一第二也没有意义了，也许如今全塌了也说不定。”
“真是太可惜了”，沈琴说道。
“谁说不是呢，这沈氏算是损失惨重，不过好在人还在，只要人在，家族就还有希望。”
“沈氏？继良楼沈氏？”
“正是，在下听闻他们如今在东川。”
“真好，他们逃过了一劫。”，沈琴自言自语，“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如今可没有哪里是好地方，秦州是个好地方吧，可是如今也乱了起来，虽说东川地势险要，可是秦州不也是，所以迟早～迟早要乱起来的。”
沈琴笑了，“真是好见地！”
中年人再次叹气，说道：“躲了这么多年，终于……这天下哪还有其他地方可以躲呢？一家老小，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河州和通州尚算得平静，要不……”
沈琴说道：“不妥，先不说秦州已起战火，搬迁之事实难成行，恐有万一，再者虽然河州和通州联盟多时，但这种平静的假象不会存在多久，不会比这里好上多少。”
中年人表示疑惑
“河州刺史云懋年老体衰，一心求稳，对通州的要求也算是予给予求，多年相安无事，只不过客居在河州的萧况嘛……”
“萧况，可是老司徒之子？”
“正是，此人不是屈居人下之辈。”
中年人神色黯然，“如今各州各自为政，相互征伐，外族如果入侵，真怕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怎么？”
“女郎不知，虽然这天还热着，可是草原上已经下雪啦，据有经验的老人说，再过些时候，那雪深得恐怕足以把牛羊都冻死了，太平九年，就是那样一场大雪，还记得，雪已经到我腿上了，可是天上仍然纷纷扬扬，凉州外都快要半个人高了……”
“又下雪啦”，沈琴神色莫辨，“牛羊冻死了，就到了外族劫掠的时候。”
“唉，我已自身难保，还在这忧国忧民，倒是好笑了。”，中年人强笑几声，“我竟然与一个女郎讨论国家大事。”
沈琴挑眉，“是觉得不该与女郎谈论。”
中年人连连摇头，“女郎比我见过的妇人都要有见识，这个世道，千万不可困于方寸之地，是该有见识啊！”
沈琴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是啊，至少死到临头也能想明白是怎么死的。”
“夫人！主公来了！”，将领进来后话音刚落，裴宏光从门外迅速走入，一脸喜色。
客栈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沈琴起身行礼，“主公”，徐慧也赶紧跟着站起来。
“主公不是在城外巡视吗？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主公这么高兴。”，沈琴一看大家僵住了，主动走到大门前，刚才与沈琴谈论的中年人双手作礼，慢慢后退。
裴宏光转身出门，对着跟上来的沈琴说道：“适才有人来报，有商人愿意献战马、粮草。”
“战马？”，战马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得到，沈琴当真感到意外了。
“快走吧快走吧！”裴宏光催促道。
“主公莫催，琴来了。”
另一边
“左爷，我们哪有战马送给裴…裴使君？”，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嘴里嚷着，来回走着，“左爷，说话呀，真是急死小的了。”
“嗯哼”，被称为左爷的人正在奋笔疾书，“你说什么？等等，上次秦风送了他们多少匹，对了，好像是两百匹，加起来是五百匹，还有……”
小厮说道：“那是上次……”，话还没说完，左爷直接抬头打断了他，“首先，那批马是我的吗？”，没等小厮回答，他又说：“不全是我的，有一部分是秦风的。”，又没等小厮反驳的话出口，他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说如今不是我的了。”
小厮终于插上话，表情古怪，“对啊，如今我们怎么，送什么啊”
“那批马被人抢去了，不成？如今，裴使君说是谁的就是谁的。”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客栈闲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