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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酆都(二) ...

  •   长安城那么大,纪长安行了良久才半摸半问的来到一庭院门口,抬头看,牌匾上写着‘云水居’三个字,这才呼了口气,这一路可累死了。

      看白家的门面阔气,若是救得了这白月七,说不定求些银财来扩建一下他的半句多还是可以的。

      纪长安挺直了腰板,“给你们家里头人说,有贵客到。”

      守在门外的家仆上下打量了纪长安,衣着普通,鄙夷道:“去、去、去、哪来的穷酸刁民,又来骗吃骗喝吧,快滚!”

      纪长安确实穿的不怎么华贵,右脸上带着半块银色面具,正巧的遮到鼻翼。一身红衣黑带,外面披了件普通料子的黑袍子,全身上下就三个字:不值钱!

      他摇着头恨铁不成钢地道:“庸俗!肤浅!”

      “你们别看我穿的孬,可我却能治好你家先生的病,你只管禀了你家里人去,说你家先生得的不是病,是鬼魅缠身,这会子暂时死是死不了,怕只怕长此以往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人还没死,你们还真想结下这门子阴亲不成?”

      家仆都不愿多搭理他一下,仰着头冷声道:“快滚。”

      “劳烦小哥通融。”

      一锭银元宝自纪长安身侧伸出,纪长安回身看,一袭白衣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纪长安惊喜,“流砚?”

      流砚低眸看着纪长安,莞尔一笑,语调温和,“今日在客栈,知你定是将那些人的话听进心里去了,你想的入迷,才会未发觉我一直都跟在身后。”

      纪长安将元宝丢给家仆,道:“可以进去了吗?”

      家仆上下打量着纪长安,半信半疑的吩咐:“等着。”这才进门禀报。

      “呸,狗眼看人低!”纪长安心上苦笑,想来平日里只有自己给别人吃闭门羹,如今也轮到他尝一尝,还真是‘天道轮回’!

      不多久,家仆领着一位中年男人出来,二话不说就磕头要拜,纪长安也不扶,任他磕拜。客客气气被请到了客堂,人家又吩咐了丫头端茶送水,好不殷勤。

      少焉,徐坊主和另一个青年暗语两句,便恭敬客套地拱手道:“上天僻佑,降下天师于此,徐某人感激涕零。月七先生是我坊子里的顶梁柱,恳请天师救救他。”说着二人就又要跪下磕头。

      纪长安也是吃惊,他怎知道自己是天师的,不由得想起流砚的那锭元宝,流砚一个上神身上何时戴过这等俗物,顿时心上茅塞顿开,转眸看向流砚。流砚看到纪长安在看他,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见纪长安没反应,徐坊主身旁的一个青年作揖:“在下陆文荆,是月七的师弟,敢问天师可否能救我师兄?”

      纪长安坐在椅子上品着茗茶,半点谦虚的意思也没有。抬眼环视着房内四周,语气冷淡,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今日来是为了银财,不是为了你的什么顶梁柱,等我治好了他,你需要给我准备五百两白银。”

      “是,是。”徐坊主忙点头,迟疑了片刻,又问,“若是治不好?”

      纪长安起身走出门外:“你家先生现在何处?”

      陆文荆道:“在竹楼呢,师兄的卧房离外堂不远,走,陆某带天师去。”

      “先别急!”徐坊主拦住陆文荆:“天师若是治得好月七,别说五百两白银,纵是五百两黄金,徐某也能给先生备齐全,双手奉上。若是治不好,可知我天外坊有如今的业绩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到时候送官还是私办,可容不得天师了。”

      纪长安回头看了徐坊主一眼,胸有成竹,“任凭发落!”

      流砚跟着补充一句,“你且放心,他既说得出,便做得到。”

      徐坊主问道:“公子……也是天师?”

      流砚道:“不是。”

      陆文荆问道:“敢问公子大名?”

      流砚的‘墨’字还未说出口,纪长安接过去道:“他叫刘三,我的侍从。”

      流砚微微蹙眉,这个名字甚是难以理解。

      徐坊主和陆文荆纷纷默念了几声‘刘三’,直呼其名着实不妥,还是改口道了一声“三公子”。

      徐坊主看看流砚,又看看纪长安,这才松了口气,道:“有二位这句话,徐某便放心了,天师请!”

      由这二人引着,纪长安经过一间竹屋停了下来,这屋子紧关着门,应是没有人的。屋子是靠着外面引来的溪流,屋外种了几株杏花树。

      陆文荆告诉纪长安这原是月七先生的书房,后来在他徒弟阿星的争议下改成了她的闺房。

      自那往后,阿星便从绣楼搬到了这里,“这间竹屋与月七的卧房紧挨着,如此,睡梦时她也多些心安。”陆文荆如是说。

      纪长安无意的问了句,“这位阿星姑娘芳龄?”

      陆文荆突然变得哀荣满面,心疼地说道:“还未来得及行笄礼。”

      徐坊主叹息道:“只能怪那丫头命该如此。”

      果然和外面传言的一样,纪长安没再回答。

      陆文荆摇头更是叹息:“师兄向来寡言少语,不与人过多攀谈,为人中规中矩了一辈子,除了天外坊整日里也就徘徊于这小小的院落。如今病了,只能怪我们平日里对他疏忽了。”

      纪长安试探着问:“月七先生近来时长一个人吗?”

      陆文荆道:“出了那档子事,我们哪敢放心他一个人,每日都轮流守着。”

      “不过师兄总是自言自语,我等一开始以为他是伤心过度,心结所致,便只是开导劝慰。后来,他更是严重,我们便心生余悸,请了道士做法,那道士说师兄是被鬼魅缠上了。”

      “可自那以后,师兄突然不语不食,整日将自己关在竹楼内不出来,我们不放心撞开门看,竟然发现他已经昏迷多日。如今我们请遍了四海名医,茅山术士,皆束手无策。”

      纪长安道:“今早我看到卓王府的人和……”

      徐坊主叹息道:“这件事也已经商量了多日了,我一直迟迟不同意,昨日王府里带着一个道士来云水居,说是反正都是要死的,与其死后做个孤魂野鬼,不如就此结了亲,到了阴朝地府,也好有个伴。”

      徐坊主继续道:“我前思后想也不知该做如何,月七已经昏迷数日,我等又束手无策,反正他与清涟郡主本就有了婚约,想着如果结了这门亲事,借着这喜气冲一冲,或许就能醒过来呢。”

      纪长安心中冷呵,只怕没那么简单。

      到了竹楼,迎面扑来一阵淡淡地香味,纪长安揉了揉鼻子走近了细瞧,床上的人长得还挺俊,虽然还昏睡着,面上还是红润,咋一看以为是小憩。

      白月七的脉象平稳,并无病症之像,模样红润有光,看上去好似睡着了,纪长安低语:“果然不出所料!”

      徐坊主问,“天师可有良策?”

      这般强的念力,纪长安一进房门就感觉到了。坐在凳子上,到了一杯水,哀叹一声,“月七先生是沉寂在自己的梦中才迟迟不醒,需要通灵术进入他的梦境,了解前因后果,方可放白月七的灵魂出来。”

      徐坊主有些焦急,“请天师快快施法!”

      纪长安慢条斯理地道:“还不是时候,若想救他,还需天时地利人和。”

      徐坊主一时为了难,也听不懂纪长安这话的意思。

      流砚笑着道:“他是让你等到晚上,便可施法。”

      徐坊主这才松了口气,“是我愚笨,竟一时间没弄懂天师话里头的含义。”他又笑着道:“我让丫头们给你端茶来,二位找看看,我就在外头,需要时尽管招呼声。”

      流砚彬彬有礼道:“慢走。”

      子夜,卓王爷撤掉了家仆和丫鬟,在院子里摆了贡品和香烛纸钱。

      道士施完法后,请了神婆捧着一个纸人出了王府。神婆前脚走,后脚卓王爷便命人将准备好的狗血朝着神婆离开的方向泼了出去。

      “果然有猫腻。”趴在墙头上的纪长安嘴里衔着一根草,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纸人上写着白月七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卓家人是要以白月七来引灵,如此一来,白月七只会雪上加霜!

      流砚道:“卓王府门口泼了狗血与朱砂,引出去的灵回不去,只会寻着纸人的生辰八字找到生主。”

      二人顿时一怔,故而想到什么,忙跳下墙头快速飞奔回白家。

      纪长安边跑边道:“只怕那东西找卓家不成,反而迁怒月七先生。白月七本就沉迷梦境,若恶灵附体,恐怕凶多吉少,希望此刻回去还来得及!”

      流砚心知,此时回去,已经晚了。

      “卓家人作孽,为何要旁人来偿,太无人道!”纪长安心中好似被堵了一个疙瘩,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人性本来如此,他并不是不知,这世间又何来人道,何来公平!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云水居,一切风平浪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在纪长安看来,这里太异常了。

      悄悄在手上画了灵咒,迅速贴上白月七的额头,还未触碰到他,瞬间被驳回去,纪长安踉跄后退,心急也猜到七八分:“完了,还是迟了一步!”

      “小心。”流砚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弹回来的纪长安。

      纪长安犹豫着,如果他强行将恶灵自白月七体内拖出,只怕他会自梦境跌入未知漩涡,依着他的体质,会不会适得其反?

      可若他不强行将那东西拖出来,首先要怕的是白月七微弱的灵识也被吞没,这副身体就被夺舍了!

      情形危急容不得纪长安再多想,吞了口唾沫,深呼吸几次,双手操动自身灵力,中指对和,快速在白月七身上点了几下,念着咒语,瞬间一阵怨力自白月七体内升出。

      恶灵痛苦挣扎着,几次快要与白月七合二为一,纪长安的灵咒被挡在白月七身外,他生怕一用力,白月七就魂飞魄散了。

      流砚手掌按在纪长安后背,一面输动灵力,一边道:“这个人灵识太虚弱了,只可治愈,不可强攻。”

      纪长安顺着流砚给他的灵力用力一压,瞬间,灵咒便吸在了白月七天灵处。

      护住了白月七自身的魂,其他的也好办多了,纪长安反手抓起早前让人准备的桃木剑,朝着白月七上方的恶灵刺了下去。

      谁知此时白月七突然睁开了眼睛,纪长安一惊,分了神,那恶灵又钻了回去,只露出一半在外面由桃木剑束缚着。

      纪长安怒道:“该死,早不醒晚不醒,真会挑时候!”

      那恶灵缩在白月七体内不敢出来,“你放了我吧,我是卓王爷的母亲,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孙女儿。”

      纪长安道:“人死为鬼,阴阳两隔,你的执念已经害了你的孙女儿!”

      流砚拿起桌上的茶碗摔了个粉碎,拾起一片将手掌划破。

      纪长安惊诧:“你干什么?”

      “再不救他,他就真的死了!”鲜血涌入碗里,流砚将桌子上的黄符一股脑全浸泡在血碗里,染了血的黄符被他施了灵力,全到在白月七身上,“只可惜要委屈他受点罪了。”

      纪长安还没缓过神来,流砚已经毫不费力的把恶灵自白月七体内剥离了出来。纪长安迅速抓了腰间的镇魂袋抛出去,恶灵瞬间被吸入了进去。

      驱灵符在白月七额头上迟迟没有将他身上的另一个人的魂魄驱逐出来。纪长安一顿,冷哼一声,“这么强的执念,你生前是有多苦!”

      灵咒悬浮在白月七头顶不定转动,纪长安心惊,渡灵咒转动不停,是寻不到他的归路么?

      “对不住,未经同意便私自入梦,若有侵犯,打扰了。”他换了招数,席地而坐,抄出灵符以血书之,灵符贴在白月七天庭处后,他又手指相对,闭眼,输动灵力。通灵术是以自身魂灵与被通灵者达成共识,需要精力集中方可行之。

      过了良久,纪长安猛地惊醒,“怎么可能,不会的!”

      流砚给屋子设了结界,此刻云水居里的人都睡了,“怎么了?”

      纪长安诧异地看着流砚,一字一句道:“他的魂魄在酆都城!”

      二人脸色都变了,这着实太匪夷所思,生人魂魄怎可入酆都城,若强行私闯,看管大门的鬼差还不得一叉子戳散了他。

  •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大家开学快乐,新的一学期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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