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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长生涸(十一) ...

  •   入梦香落下最后一滴烟灰,而入梦的两个人还没有醒过来,雅室里涌进来了一群人,已经与流砚僵持了半晌之久。

      以流砚的本事,这群人自然不在话下,可他们偏偏冲着萧怀昱来的,若是草率杀了,待纪长安醒来,他只怕会误了他的事,便才多留了半晌。

      “识趣些,将那萧怀昱交出来,我们不为难你!”对方的人再次喊话。

      流砚压根就不正眼瞧他,淡淡然地坐在书塌上闭目养神。

      对方已经觉察到被忽视,怒道:“只要你们交出萧怀昱,我们便不会找半句多的麻烦,否则,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看流砚还是没有回应,对方的人齐刷刷的持刀砍过来,人根本就没有近流砚的身,连他的一尺远都没有近,就被弹了出去。

      有人道:“他身边好似有一堵墙,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有人回:“管他呢,先杀了萧怀昱再说!”

      动不了流砚,索性将目的落在入梦未归的萧怀昱身上,有人率先持刀砍去,又被一堵墙给弹了回来。

      这群人有些怕,毕竟功力在那里摆着。可动不得,走不得,又如何是好,突然一个人不知是怎么个勇气,失了魂似的纵身撞向流砚。

      让人惊讶的是那堵无形的墙竟然被撞破了,流砚双眸一怔,云袖一甩将摔过来的人又甩了出去。

      黑衣人一见结节被撞开了,纷纷趁机与之厮杀起来。

      流砚腾地跳下书塌,对方人扑了空,又反手砍去,流砚甩袖将那人摔在地上。

      可奇怪的是这群人好似一瞬间拥有了无尽蛮力,好似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打也打不死,更是不会累,不会痛。

      云袖下的手指推动若问剑,在那群人再次涌上来的一瞬,剑光一扫,犹如一到猛力将这群人打出了门去,可是分明已经重伤或死,这群人又站了起来,不断的紧逼着流砚。

      他虽有还手之力,可这群像苍蝇一般死缠着他的人,让他没了能力分、身保护两个人。

      忽见一人持刀朝着萧怀昱砍去,流砚长剑一挑,那人没有得手,却转手朝向纪长安,长刀直直地砍下。

      流砚大呼一声,“不要!”

      忽然,一到灵光闪现,暗杀纪长安的人被一脚踢了出去。

      “把主意打在本天师头上,尔等是想生死簿上记一功?”

      流砚见纪长安醒了过来,跟着松了口气,长剑一甩,围攻他的那群人被隔离了开,收了剑,默默走回纪长安身边。

      回神的纪长安挑着二郎腿坐在书塌上,指着眼前这群黑衣人数落,身旁的人还没有醒,他敲了敲书案,不耐烦道:“嘿,醒醒啦,日上三竿,太阳都晒屁股了!”

      大梦处醒,已经泪流满面。萧怀昱猩红的眸子抬起,第一眼便是想去看床上的檀姝沅,看着她还完好,便舒了口气,转眸,又是一副阴冷无比的眼神,“回去告诉江月人,我请他来这里一趟!”

      “不必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门外突然响起了声音,人还未进门,那群黑衣人突然化成了灰烬。

      萧怀昱冷嘲热讽着:“做了侯爷的你就是不一样了!”

      “谬赞了!”江月人温和着道:“我来,只是为了要回我的东西,我不为难你,是去是留皆由你,不过,我还是很希望你能回去,与我一同治理侯府!”

      萧怀昱冷声道:“这里没有你的东西。”

      江月人望向床边,“阿沅她还好吗?”

      纪长安噗呲一声笑了场,搓了搓鼻子,喃喃自语,“人都死了,有什么好不好的,问的真是奇怪!”

      江月人道:“你终是拆散了我们的,萧怀昱,说实话,我自心底里都在恨着你!”

      这话让萧怀昱心头不舒服的很,刚入梦回来,旧时记忆深刻,握着檀姝沅的手又松开了。

      “你不会想到她已经有了身孕,一尸两命,萧怀昱,阿沅对你的恨是生生世世的,你就算以死谢罪,也弥补不了。”江月人悲切道,“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死不能复生,而你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你可是向来惜命的很,又怎会真的以死谢罪,以求阿沅的原谅!”

      萧怀昱回过神,猛地扑向纪长安,吓得纪长安慌忙藏在流砚身后,大喊了几声,“流砚救我,你别过来!”

      见流砚挡在纪长安身前,萧怀昱自觉地停住,眸子已经红了,声音沙哑,“你说有法子救她的……你救啊!”

      “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纪长安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凡女檀姝沅命运多舛,情深不寿,凡命一十七年终止,这是她的命,我无法逆天改命。”

      “你撒谎!”萧怀昱一瞬就被惹怒了,嘶吼道:“分明是你不愿救,你骗我,你胆敢骗我!”

      他说着就想徒手去抓纪长安,被流砚一掌打开了数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流砚并没有使多大力,可对于一个凡人而言已经是重伤,萧怀昱吐了一口血沫后踉跄爬起身,指着在座的人,痴痴笑着,甚是病态,“骗子,你们这些骗子,你们才是罪恶之源!”

      纪长安道:“她命该如此,生死簿上阴阳定众生之命,强行改命,触动雷刑,丢失的可不是你二人的小命。再说这也不是你一个凡夫俗子说改就改的了的。”

      他缓缓又道:“萧怀昱,放弃吧。”

      萧怀昱吼道:“这不公平!”

      纪长安道:“公不公平,自有神鬼来验。”

      “萧怀昱,阿沅是因你而死,我本欲杀你为她报仇,可是我不能,你虽犯下滔天大罪,却也是我的兄长,你无情,我却不能无义。”江月人悲痛不已,“你将阿沅还给我罢,让我带回去,与他的父亲葬在一起,既然不能复生,人死终是要入土为安。”

      萧怀昱吼道:“你住口!”

      江月人道:“她已经受够了你的桎梏,你剥夺了她的命,还要把她的尸首也霸占了吗,你忘了她临死前对你说的话了吗?”

      最后的几个字仿若是一把利剑恨恨地刺入萧怀昱的心房,一瞬间就将他所有的防线击破。萧怀昱冷冷笑着,“你会诛心,而我偏偏就上了你的当,可是阿沅我是不会给你的,我就是要你们分离,死都不能在一起!”

      “萧怀昱,你还执迷不悟什么?”

      江月人并没有发怒,而是温温的语气说,可说的每一句话,在纪长安看在都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穿透萧怀昱的心。

      萧怀昱是疯了,指着江月人道:“我就是如此,你能怎样,杀了我?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能奈我何,既然她到死都在护着你,那我就偏偏杀了你,以绝后患!”

      说着二人便动起手来,萧怀昱招招狠毒,无疑是要制江月人于死地,而江月人只是避挡,从未正面出手,看上去是处于下风,却不知其实他没躲避一下,萧怀昱离死亡就更进一步。

      纪长安道:“她拼死护着的一直都是你!”

      萧怀昱停了手,江月人也跟着停手,愣愣地看着纪长安,仿若是听错了,不确定道:“你说什么?”

      纪长安道:“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才会被人利用,檀姝沅从未负过你,这一切不过是你自己自负又自傲,白白辜负了她为你付出的一片心,辱没了她的名节,还妄害了她的性命!”

      萧怀昱不明所以,更是不敢相信,嘴唇张了几次,最终作罢,一句话也问不出。

      纪长安冷呵一声,指着萧怀昱,气呼呼地道:“你这个人真是……活着害人害己,死了阎君那里你连孽镜台都过不了,再经轮回转世,难。”

      萧怀昱整个人只觉得头重脚轻,前因后果,思来想去,终于大梦初醒,顿时犹如长刀剜心,一下一下的钝的生疼,他跪在床边捧着檀姝沅的手,将额头抵上去,一时间泪如泉涌,哭的撕心裂肺。

      纪长安抬手之际,房门已开,冷冷一笑,对同样愣住的江月人道:“万户侯,我这小店屈尊了!”

      江月人后知后觉地抬头,苦苦地咧出一个笑,转身离开了半句多。

      待那人走了,纪长安叹了口气,“你用秘术控制她成了傀儡,她腹中的死婴随着时间吸收她的阴气长大,死婴越长越大,只会将檀姝沅剩余的魂魄吞噬掉,若如此,你可真的生生世世都见不得她了。”

      萧怀昱哭哑了嗓音,丝丝道:“我要如何?”

      纪长安道:“她临死前要你放了她,也是想你放了你自己。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若想真的放她自由,便将她火焚了吧。”

      萧怀昱震惊地抬头看向纪长安,见他又点头,一瞬间,更是无望涌上心头,终是释放了自己,由衷地一笑,“我知道了。”末了,他又加了一句,“谢谢你,纪天师。”

      “不谢,我也没帮你,还窥探了你不少隐私。”突然,纪长安脑海中灵光一现,忙问道:“和你狼狈为奸的那个怪人到底在哪儿?”

      萧怀昱愕然,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向来神踪诡迹,只有他找我,我却无从寻他。”

      纪长安道:“那么他的底细,你知晓多少?”

      萧怀昱摇头,“不知,他当初在庙堂救了我,为我接骨,传我秘术,我便觉得他非同凡人,但,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纪长安摸着下颚沉思,萧怀昱又提醒,“这个人深藏不露,若与你是敌,你要小心了。”

      纪长安回身,萧怀昱已经抱起檀姝沅走向门口,望着那决然的背影,纪长安呼了口气,低喃道:“我也算是了了你的夙愿吧。”

      流砚道:“这位万户侯不简单。”

      纪长安抬头看了他一眼,回想起萧怀昱的梦,叹了口气,“人们只恐鬼神可怕,哪知最可怕的是人心。”

      事情了截了,可心底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纪长安问道:“你知晓我为何会回神晚了一步吗?”

      流砚顺着他问道:“是为何?”

      纪长安道:“檀姝沅魂魄留住了我。”

      思绪回绕梦境中,回神时的纪长安突然被停留在幻境中出不去。

      “天师。”

      “纪天师。”

      一声声呼唤引得他往前走,虚弥幻境中一抹白影飘过,纪长安站定,等着那人飘下来,细看下才知原是梦境中死去的檀姝沅。

      纪长安问道:“你没去投胎么?”与梦境算起来,檀姝沅也已经死了半年之久了。

      檀姝沅轻飘飘地道,“我腹中子留住了我的魂魄,三魂七魄不全,入不了轮回道。”

      纪长安恍然大悟,“你是要我帮你?”

      檀姝沅道:“我命已然如此,不求天师改命。阿昱执念太深,有劳天师渡化他心中的怨结,待他寿命终结,归来酆都城之时,还望天师能为他在阎君面前求情。”

      纪长安叹息一声,“孽镜台自有他这一生所驻善恶,是惩戒,是轮回,阎君自有判定。”

      檀姝沅道:“我知,可还是拜托天师帮他一回。他这一生,为我所累,孽镜台前罪孽不可由他一人承担,我愿永坠忘川,为阿昱赎罪。”

      纪长安惊愕不已,蹙眉道:“你可知晓永坠忘川,就是把魂打散了,便是万劫不复,大罗神仙也聚不了你的魂,冥界凡间在无你。”

      檀姝沅付之一笑,“没关系,我本就罪孽深重,还望天师成全”

      纪长安竟找不出理由回绝,抬了抬手,“这种事,我本不爱管,还非是扯着我,罢了。”

      檀姝沅莞尔一笑,双眸似水,“檀姝沅谢天师。”说完,那魂魄便化作一缕烟飘去奈何桥,融入忘川河,自此再不成魂,再无此人。

      万户侯府里,江月人独自一人坐在亭子下喝着酒。

      余兮小跑进来,道:“侯爷,萧怀昱住的茅草屋走水,我们把火扑灭时,只剩下两具烧黑的枯骨。”

      江月人惊诧,“你说什么?”

      “奴才们检查了,确实是一男一女的骨骸,女的小腹中还有散碎的细骨,应是成型胎儿……”

      捏着酒壶的手不住的颤抖,江月人整个人一瞬间就红了眸子,却是欲哭无泪。

      余兮唤道:“侯爷?”

      江月人摆了摆手,突然又唤住他,“寻一处好地,埋了吧。”

      余兮道:“是。”

      江月人呆愣了良久,忽地,痴痴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他狠狠地摔了酒壶,又哭又笑,“还是我赢了。”

      余兮虽然不明所以,还是道:“恭喜侯爷。”

      江月人又苦笑一声,“可我却输得彻底。”

      余兮更是不明白了,壮着胆子问道:“侯爷这是何意?”

      江月人展开双手作势要拥抱住所有的荣华富贵,闭眼享受,嘴畔浮起一丝冷笑,“最终这座府邸的主人还是姓萧!”

  • 作者有话要说:  《长生涸》这个故事到此就结束了,新的故事下一章开启。记得收藏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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