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如梦水东流》澜野

23、第二十三章 柳无惜

　　往日那些画面一一闪过脑海，林秀安只觉浑身冰冷如至冰窖。柳无惜，这个妖孽般的男人，是林秀安最大的天敌。

　　“记……记得。”林秀安余光扫过身边众女子的神情，心下一惊，赶忙道：“你我，借一步说话。”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凉亭。

　　柳无惜看也没看其他人，立即就抬脚跟了上去。

　　叶琉苏倒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凡是她在的地方，任何男子的目光第一眼一定是在她身上。可这个柳无惜竟然……

　　见叶琉苏朝自己看了过来，筝蓉叹了口气道：“这个柳无惜是柳敖柳中书的独子，自小就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生的又如瓷娃娃一般好看，脾性就被惯的无法无天。直到在宫中遇见了九爷，抢了九爷的紫苏糕，而后被九爷狠揍了一顿。”回想起之前的光阴，筝蓉不自觉的觉得好笑，“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从那后柳无惜就特别听九爷的话，只是两人都长大之后，柳无惜似乎对九爷动了真情……”

　　“你说什么我记不太清了，不外乎是些早日平安归来之类的话。”林秀安隔着柳无惜十步的距离，背手而立望着远处的树林。

　　“如果是这种话，殿下又何必把我叫出来？”柳无惜见四下没人，也就不与林秀安那般客套了。

　　林秀安紧了紧手心，不言语，只立在那里。柳无惜见状便笑着走近她，望着她的侧脸，缓声道：“那日你一身玄甲骑于乌龙之上，走在万军之首，我便对你说，他日你凯旋归来，我定要娶你为妻。”

　　柳无惜靠的越来越近，明显感觉到林秀安浑身一僵，他正想抬手撩开林秀安肩头上的青丝时，林秀安忽的噗嗤一笑，抬手拍在柳无惜的肩头，微微仰头望着他道：“柳无惜，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我就已给了你答复。”

　　柳无惜有一瞬的失措，就听林秀安沉声道：“滚。”

　　柳无惜的神情只一瞬便恢复如常，他笑道：“殿下，臣之心不会变，殿下何时想明白，臣便等到何时。”

　　林秀安拍了拍他的肩头，惋惜道：“怕是你此生无望。”说罢，林秀安抬脚便要走，柳无惜嘴角扬起弧度，“机遇总是要创造的，殿下说无望，皇上那却不见得。”

　　林秀安步子一顿，停下转身望着他，目带寒光。柳无惜毫不畏惧的继续道：“殿下如今也二十有三，到了适嫁的年纪，若是臣向皇上禀明，想必皇上定然欣喜。”见林秀安一副不屑的神情，他又道，“眼下慕容家必定是忠于皇上的，若是你我联姻，柳家也会落入皇上囊中，四大世家得其二，殿下想想，皇上又如何会拒绝？”

　　“你以为皇兄会为了你柳家，而把我当做筹码？”林秀安冷笑。

　　柳无惜收了折扇，在手心一敲，“殿下不妨试上一试。”这一敲，敲得林秀安心中一沉，柳家无二心，柳无惜又是从小与她青梅竹马，不论身份还是才华皆是上等。林素之前虽承诺过，可她与叶琉苏之事仍旧是林素心里的芥蒂，只需稍稍权衡一番，林素的心定会偏向柳无惜。

　　寻常看来，柳无惜却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只可惜林秀安生来就与平凡无缘。她沉默半响，一声不吭，忽的抬手就一拳挥到了柳无惜的脸上。柳无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跌坐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捂着脸惊愕的看着林秀安。

　　“我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你若要找皇兄便去找，”林秀安蹲下/身，笑盈盈的看着他，“届时我便杀了你，再踏平你柳家，你也不妨试上一试。”说着，拍了拍他的脸，“你若安分守己，你我挚友尚在，不若便好自为之。”

　　林秀安起身要走，柳无惜爬起来，大声道：“我不信你会杀我。”

　　“我信。”林秀安头也不回的道。

　　“可我是真心喜欢你！”

　　林秀安停下脚步，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又走回来，立在柳无惜面前，温怒道：“柳无惜你怕是个傻子吧？”

　　柳无惜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道：“我从小就喜欢跟你在一处，长大了后才明白喜欢是何物，秀安，我知道你喜欢女子，可我忍不住喜欢你。”

　　“你……”林秀安忽然就没了脾气。她太了解柳无惜了，便是怕有这么一日，之前便有意无意的疏远他。可柳无惜在外人看来是个翩翩佳公子，在她这儿就是个狗皮膏药。

　　“秀安，你就再纵容我一次吧，直到我不再喜欢你为止。可好？”柳无惜笑着，眸子里却蒙上了一层黯淡。

　　林秀安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末了道：“随你。”

　　叶琉苏等人听见脚步声，就见林秀安与柳无惜一起回来了。林秀安走到凉亭里，才发现柳无惜还跟在身后，便吼道：“你跟着我作甚？”

　　柳无惜刚杨起嘴角，就疼的龇牙咧嘴，“来都来了，哪有不拜就走的道理。”

　　林秀安冷着张脸不再看他，对叶琉苏道：“累叶姑娘久等，我们这便上山吧。”叶琉苏点点头，不经意扫了柳无惜嘴角的伤口一眼，又看了看快一步往上山去的林秀安，便也跟了上去。

　　原本是林秀安与叶琉苏在前，筝蓉等人在后的状况，这柳无惜一来就搅了局，硬生生插在了筝蓉的前面，跟在林秀安后头。

　　林秀安嫌恶的转头看他，他就扬起脸笑。惹得叶琉苏只能别过脸去偷笑，难得有一人能叫林秀安头疼，她岂能心情不愉悦。

　　“我今日总算见识到了，这天底下竟还有比你更脸皮厚之人。”叶琉苏细声道。林秀安瞪了她一眼，心下就更气了，拉了叶琉苏的手就快步朝前去。好在叶琉苏有些功夫在身，不然这坎坷的山路怕是要摔的不轻。

　　“诶，殿下，你等等我，等等我呀！”柳无惜在身后叫道。

　　筝蓉喘了口气，那三人的速度她们是追不上了，反正这时候上山的人也少，况且又有柳无惜在身边，出不了什么状况，想着便放缓了脚步，由得那三人去。

　　琴归晚跟上一步，也微微有些喘息：“这便是传闻中的三角恋？”

　　闻言，筝蓉顿时花容失色，心中腹诽，这琴归晚平素里看起来文静的很，怎的出口就一鸣惊人。琴归晚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不以为然道：“你家九爷表现的那么明显，生怕谁不知道她喜欢坊主似得。”

　　这个筝蓉自然是知晓的，林秀安执意要带叶琉苏来白马寺就已是昭然若揭了。只是以现在林秀安的行事风格和沉府，她亦猜不透林秀安对叶琉苏究竟有几分真情实意。当下也只得道：“我是不知九爷是否喜欢叶坊主，但我瞧着叶坊主倒也不讨厌九爷。”

　　这话说的琴归晚一愣，在林秀安与叶琉苏的相处中从来都是前者主动，倒容易叫人忽略了后者的心境。

　　“坊主是不可能喜欢九爷的，她们……”琴归晚似是赌气一般。

　　筝蓉见她这幅模样起了小心思，故意逗她道：“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叶琉苏。”

　　琴归晚微微瞪了她一眼，“那次在泊秦阁，坊主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们九爷不是坊主想要的人。”

　　“这尘世间最难琢磨的便是情字，而且女人呐，一旦动了情之前说的都算不得数。叶坊主不也是个女人，那便逃不脱这世间轮回。”筝蓉眯着眼笑，不知为何琴归晚越是憋气她就越是开心。

　　见筝蓉得意，琴归晚顺了口气，平静道：“坊主不是那般寻常女子，自然不能与寻常女子相提并论。”

　　“哦？是吗？”筝蓉也学着她的口气道，“可我们九爷也不是寻常女子，琴姑娘可知，向来惊世憾俗的事儿可都是这等不寻常的女子才干的出来的。”

　　“你！”琴归晚气结，转头瞪着筝蓉，“你这是强词夺理。”

　　筝蓉怕她真气，便也收敛了笑意，“这原本便是她俩之间的事儿，不是你我操心就能阻止的了的。你说呢，琴姑娘。”

　　琴归晚冷哼一声，抬脚就要跨上跟前颇高的石阶，哪知山林间露水重，石阶上早已爬满了青苔。琴归晚一个不注意，脚下就一滑，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往石阶上栽，吓得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倾倒的身子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待琴归晚回过神，才发觉腰间被一只纤细的手臂揽着，顺手望去，是筝容那张有些温柔好看的脸。

　　琴归晚只觉腰间那手心的温度有些热，直直热到了耳根，“你……你放开我。”

　　筝蓉细瞧过去，只见琴归晚面上兀地一红，便也知趣的扶她站稳，松了手。嘴上却是不放过，“这山间地面湿滑，琴姑娘走路还是多留意些脚下。”

　　林秀安听见响动，回头张望就看见这么一幕，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一旁的叶琉苏自是也瞧见了，只是琴归晚与筝蓉两人平日素来没什么交集，眼下看着两人却好似有些猫腻，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又见林秀安笑的开怀，心中一下就不畅快了，“我们还是走慢些吧。”

　　说罢，也不管林秀安，独自前行，只是放缓了步伐。

　　林秀安看着她的背影，好笑的摇摇头，便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