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豆蔻梢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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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这个萧字，穆子衿对这一行人留了心。朝廷派人秘密来落羽本就非同寻常，再加上萧长安很可能是皇族中人，这让穆子衿不得不怀疑他们的来意。她止不住地担心起陆西辞来，不由得想去告诉他这潜在的危险。她再顾不上可能被罚，从静修处向着陆西辞的屋子跑去。要快点见到陆西辞，再快一点。
穆子衿心里着急，跑步都有些心不在焉。一处转弯未注意，穆子衿就切切实实地撞到了来人身上。脚下一软，便进了来人的怀里。是一袭白衣。“怎么这般不小心？”
这般慵懒又温柔的语调，每个字都敲在穆子衿心上，穆子衿一听便知道是陆西辞。穆子衿慌忙从陆西辞怀里站了起来，脸有些烧得慌，低着头不敢看陆西辞的眼睛，绊绊磕磕道，“师，师父。”
陆西辞似没在意穆子衿的慌乱，心情很好般语调上扬道，“嗯？”
穆子衿定了定神，抬眼看向陆西辞。如今而立之年的陆西辞仍是丰神俊朗，与穆子衿每日脑海中的他所差无几，只是清减了些。许是前阵子陆西辞生病的缘故。穆子衿忙关心道，“师父前阵子的病可好了？”
“不是什么急症，早就好了。”
穆子衿从怀中取了早就做好的药囊递给陆西辞，“我早前跟沈大夫学了些药理，前几日做了这个药囊给师父。通经活骨，还能防风寒。”
陆西辞接过药囊细细瞧着。穆子衿似乎听见陆西辞轻笑了一声，抬头看时却只看见陆西辞波澜无惊的脸，她只道是自己听错了，又听陆西辞说道，“倒是让你费心。只是为师着实看不出这绣的是什么。”
穆子衿的针线一向不好，药囊绣得并不齐整，花样也歪歪扭扭的。被陆西辞一说，不禁有些赧然，“师父就别笑话我了。我只挑简单的绣，是朵云。”
陆西辞只瞧着那坨堆积在一起的不明物体不说话，似想着什么。
穆子衿想起还有正事要说，忙转了话题问道，“师父可知道今天谷中来了朝廷的人？”
“嗯。”
穆子衿接着道，“我怀疑其中有皇族的人。还请师父早做准备。”
陆西辞闻言眼中顿生异色，“此事我已知道，来的人里有两个皇子。不过这次朝廷是秘密派人前来，子衿你又是如何知道这其中有皇族中人？”
穆子衿是陆西辞教大的，陆西辞这一问，她便明白陆西辞未说出口的话。这番既是朝廷秘密派了皇子前来，萧长安就没有自报家门的道理。这般想来，萧长安的用意便值得琢磨。穆子衿不想瞒着陆西辞，实话实说道，“其中的一个公子跟我说他是萧长安。如此说来，他是故意透露自己的身份？”
陆西辞不置可否道，“这尚不可知，你留心就好。今日小柒又去闹你？”
提到苏柒，穆子衿也多了几分笑意，不禁宠溺道，“师父该知道她的脾气。”。
陆西辞轻叹了一声，“罢了，她也闯不出大祸。”陆西辞似看着穆子衿，又似乎没有。穆子衿看不懂他眼中的意味，半晌才听着他说，“你过几日便回来吧。”
夕阳西下，那余晖照在万物上，温暖又夺目。光落在陆西辞身上，映出他孤直远去的背影。他只身一人，立在这苍茫天地间，令万物失色，却也与万物隔绝。那不言自明的孤独，是从陆西辞骨子中溢出来的。或许他原就是画中仙，又怎属于这纷乱世间。
穆子衿只觉心疼，她向来聪慧，此时也不知能如何做。她很想跑上去抱住他，不顾一切地大声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她记得初见时未说出口的话。她愿意的啊，愿意一辈子跟着他，愿意生生世世陪着他。但这番心意，不必明说，不敢明说。就像那药囊上绣着的云，未说出口的深意只能留在穆子衿心间。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第二日晌午，穆子衿刚吃过木棉送来的午饭，想着趁这剩下几日勤加练习一番，等回去好让陆西辞满意。正准备去练剑，就听见苏柒风风火火的声音远远传来，“子衿。”
穆子衿开了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苏柒的身影。苏柒穿着桃红色的锦缎袄裙，裙边绣着春水饰，梳着百花分肖髻，衬得她很是好看。穆子衿有心逗她，故意板了脸道，“不是生了我的气？找我何事？”
苏柒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拉着穆子衿的胳膊撒娇道，“昨日是我做的不对。子衿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小女子计较了。”
穆子衿很吃苏柒这套，笑着用手指戳了戳苏柒的额头，“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说吧，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苏柒这才敞开了笑脸，“来找你玩啊，我还不是怕你天天待着这无聊。”
穆子衿察觉到一旁有声音，低声问道，“你还带了人来？”
苏柒似乎笑得更明媚了，“对啊，陆仲你还不过来？”话音刚落，陆仲和萧长安便从门外走了进来。陆仲身着紫衣，很是尊贵，向着穆子衿点了点头。而一旁的萧长安穿着素色衣服，眼中仍是笑意。
苏柒也不等穆子衿答应，拉住穆子衿的胳膊道，“我可不管，我们去山上放纸鸢吧。”
穆子衿磨不过苏柒，只好答应。一行四人便向着山上走去。
穆子衿从小便不喜欢放纸鸢，她只觉得纸鸢可叹。飞得再高再远，也不过是被控制的命运。人一扯线轴，便回到了原点。一旦离了线，却逃不过坠落。倒是进退两难。
无奈苏柒喜欢，穆子衿只好陪着她。苏柒喜欢热闹喜庆的图案，这次拿着的便是个百鸟朝凤。一路上，苏柒都缠着陆仲说个不停，似乎两个人在打赌谁的风筝飞得更高。穆子衿听得不仔细，倒也不在意。她与萧长安走在后面，两个人似各有心事，并未交谈。还是萧长安先开口问道，“穆姑娘似乎对放纸鸢不感兴趣？”
穆子衿点了点头缓声道，“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纸鸢离不了这风，也离不了那线。我不喜欢这样。”
萧长安闻言却生了笑意，“寇平仲的诗，我还以为姑娘家都是读易安的。”
穆子衿心中也有几分惊奇，“萧公子也读寇平仲？”
萧长安笑意更深道，“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这么有趣的人错过岂不可惜。”
穆子衿不由得赞叹道，“是如此。寇平仲对自我的认识怕是只有李太白能与之比拟了。”
萧长安看向穆子衿的眼中生出了几分欣赏，“此时若是有酒，长安当敬穆姑娘一杯了。”
穆子衿也因这番意趣相投对萧长安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感，“该是由子衿尽这地主之谊。”
“你的名字很好听。”
穆子衿正不知如何回答，前面传来苏柒的声音帮她解了围，“你们两个快点。”
萧长安似未顾及穆子衿没有答话，只是笑了笑，“看来我们得快些了。”
一行人到了山上。苏柒吵着要与陆仲比试，穆子衿和萧长安便担起了这托纸鸢的重任。苏柒抓着线轴向前猛跑，穆子衿在后面跟着，片刻间纸鸢就飞上了天。迎着风，那纸鸢飞得高高的。百鸟朝凤绣得栩栩如生，很是好看。苏柒瞧着自己抢眼的风筝，扬起了骄傲的小脸。
陆仲那一边自然不甘示弱，没一阵，他的二龙戏珠已与苏柒的不相上下。两人有心比试，线是越拉越长，纸鸢自然越飞越高。两只纸鸢在空中遥相呼应，倒是交映生辉。
那两人早就跑远了，只留着穆子衿和萧长安在原地坐着。穆子衿和萧长安相视一笑，未料同时开了口道，“不知？”
又同时说道，“你先说。”
穆子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主随客便，你先说。”
萧长安见惯了穆子衿冷冷淡淡的模样，看着穆子衿的笑有些恍神，“不知子衿的名字是谁起的？”
穆子衿念及陆西辞，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是我师父。”
萧长安微微颔首道，“如此我更好奇这落羽宗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子衿你刚才要问什么？”
提及正事，穆子衿便收了笑容，正色道，“不知你为何要告诉我你的身份？若是你想借我让师父见你，恕我不能答应你。”
瞧着穆子衿这般严肃拒绝神色，萧长安也不恼，看向穆子衿的眼睛缓声道，“许是想告诉你，许是无端信任你，又或许是想让你记住我而已。”
穆子衿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愣愣的，她其实不太明白萧长安对自己这无端生出的信任与好意。她本不会相信萧长安的话。只是之前她与萧长安谈得投契，此时望着萧长安真诚透亮的眼睛，她有些动摇。穆子衿这边发着呆，却听见苏柒大声喊道，“小心！”
只见一条竹叶青狡黠地吐着信子，在草丛中朝着萧长安猛地窜过去，穆子衿忙推开萧长安，挥剑将那蛇斩成两段。不料近处还有一条，蓦地咬住了穆子衿的小腿，血丝丝渗了出来。穆子衿也未迟疑，手起剑落，又斩杀一条。只是这竹叶青有毒，毒性虽浅，也足以让穆子衿头晕无力了。
萧长安忙上前扶住穆子衿，似穆子衿的相救使他大为震动，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子衿你。”
穆子衿勉强定住心神，缓声道，“断没有让你在翠珑谷受伤的道理。”
话音刚落，穆子衿已是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豆蔻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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