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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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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
沈更看着赵旬皱着眉头视死如归般地把一罐咖啡仰头灌下,在心里默念了三个数。
赵旬咂咂嘴,在沈更数到三的时候一头戗在桌子上长眠不醒,仿佛刚下嘴的是安眠药似的。
沈更倚在窗台上,举手之劳拨开窗户把手,寒冬腊月的冷风瞬间将赵旬吹成了惊梦的苦逼。赵旬牙齿打颤骨头发抖,当机立断越过沈更关了窗户,顺带抽了沈更一记头皮,回身却被一身寒气搅得精神抖擞,只得随遇而安地看起书来。
赵旬自从认识了白纪言——那个皎然出尘、笑意温存的高材生后,瞬间就在心底放了一捧白月光,不惜效仿许多追逐男神的迷妹,开始奋发励志起来。
可惜,白纪言倒是有资质当男神,赵旬就不是那当迷妹的料了。这么多年他几乎和沈更一个德性,寻欢作乐放纵成瘾,玩得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学生。等他拾起本行的时候,发现这玩意儿简直是催眠良药,一分钟眼前重影,两分钟浑然忘我,三分钟可根治失眠多梦,疗效甚佳。
沈更偏像是要气他,摞了三本教材当枕头,将脸冲着他睡,露出一副睡得死沉的表情。
他这一睡睡到上午最后一堂课,也就是寒假之前最后一节令人舒爽的课。在他终于被一学期中最洪亮的“立、礼、坐”惊醒后,他把桌子拖到离他很近的装废纸的纸壳箱,倒过来一扣,把桌堂清空,便无事一身轻地走了。
他越过无数招揽生意的出租车司机,绕开无数翘首以盼嘁嘁喳喳的家长,迈开长腿一马当先地出了校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很会做生意的小贩。小贩守着烟雾缭绕的炉子,手里来回倒着羊肉串,冲着他咧开一个不法商贩的招牌笑容。
沈更险些惯性掏出饭卡,换了个兜查了查零钱,要了二十个串,又在旁边顺手捎了两罐啤酒,就爬上了路边的公交车。
出租房里空无一人。沈更打小单亲,他爸今儿刚去外地参加同学聚会,估计是个不醉不归。
沈更甩了鞋子把自己摔到床上,把笔记本电脑拽到膝盖上,一手拿着串往嘴里送,另一手敲开一个酒池肉林般的网站,开始敲起字儿来。
其实沈更这么不热爱学习,也是考虑过自己的前途的。中二的年纪他也曾幻想过靠着码字成为日进斗金、呼风唤雨的大神,可惜从小透明混成了老透明,笔下的攻受爱恨缠绵辛苦了好多年,他还是伶仃孤苦地玩单机。
在又一次被怀疑性别之后,他一气之下爬上了一个专门卖肉的小说网站,终于聚拢了一批饥渴的看客。
写得多了,他也不过脑子,一边撸串一边敲字,一个omega发情的桥段让他写得脸不红心不跳。
在吃到第十一个串的时候,沈更的日更任务终于完成,他合了电脑放了歌,起了啤酒靠在床头准备享受人生,不巧手机响了。
赵旬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响起:“快来客运站啊,白纪言今天放假回家!”
沈更吞了一口羊肉:“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旬:“接风啊!”
沈更:“就你们两个不是更好?”
赵旬:“那就太明显了啊,哎呀,四点啊,我等你,就这么定了!”
沈更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被挂断的电话,又看了一眼不到三点钟的表,更加莫名其妙了。
他依依不舍地放下羊肉串,思忖了一会,觉得赵旬这欲语还休半遮半掩的姿态,倒像是认真起来了。
临近四点的时候,赵旬直接化身成了长颈鹿,抻着脖子恨不得把玻璃门给望出个洞来。
等到白纪言终于从长途汽车车上下来,向他们走过来的时候,沈更感觉赵旬简直恨不能扑上去了,但他还是矜持地待在原地,量着尺寸向前迈了两个碎步,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白纪言是个很漂亮的人。他肤色白皙,薄唇轻抿,眼角略微上挑,不笑的时候像个美艳的雕塑,偏偏对着沈更这些小学弟又笑得很温柔,不要说赵旬见色起意把他当了幻想对象,就连沈更也心痒痒地想把他写进小说里做个不可方物的女王受。
此刻白纪言裹着风衣,扶着行李箱站在他们面前,笑眯眯地问:“接我的呀?”
赵旬笑了笑:“我们去吃烤肉吧?”
白纪言愣了愣,旋即答道:“好啊,你请?”
赵旬道:“当然。”
沈更按了按自己半饱的胃,一面佩服赵旬的演技,一面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大功率的电灯泡。
赵旬招了一辆出租,沈更机灵地坐在了副驾驶,让白纪言和赵旬挨着坐在后头。
白纪言转过脸问:“高三了,你们班任是不是每天都给你们印一堆卷子啊?”
赵旬答道:“是啊。”
然后就是无比枯燥的一问一答,简直像是长辈考察晚辈的学习生活。沈更感佩于高材生的脑回路,靠着车门打哈欠。
忽然,赵旬来了一句:“有人跟着我们。”
白纪言眨了眨眼,问道:“真的?还是骗我玩的?”
赵旬指了指后视镜,白纪言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黑色车影,他笑道:“碰巧的吧?”
赵旬皱了皱眉头:“那个司机我在客运站见到他了。咱们从站里出来的时候他上了那辆车,然后就一直坠在咱们后头。”
沈更听着觉得有意思,打趣道:“司机师傅,能甩掉后面那辆车不?”
白纪言出言打断:“还是不要麻烦了。”
司机师傅是个爱凑热闹的,闻言玩心乍起,哪还顾忌什么麻烦,两脚油门几个拐弯,赵旬再回头时,视线里已经没有那辆车了。
白纪言还是怕冷场似的找着话题,可是如果细看,他眉间似有隐忧。
进了包厢,他们滋滋啦啦地烤肉,沈更和赵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反倒是白纪言,默默喝着汽水,也不碰那些蚕蛹牛肚,单划拉玉米粒吃。
沈更那写□□的脑袋见白纪言这么克制,不禁肖想起白纪言的身材。想着想着,他就觉出异样来。
其实沈更比赵旬知道得还要更多一点。但这一点也不足以让他窥探到些什么,只能虚构出一个在他看来可以卖肉的故事,而他远未料到那其实就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