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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南房与梦 ...

  •   一

      南房的阁楼挂了一幅画,素白的纸上烈马腾云,妖女刚烈。

      妖女。

      呵呵,重阳站在画前,笑得无奈温润。

      他笑什么?

      谁知道呢。

      林夕只进过南房一次,那是上一年她刚来的时候。

      “重先生,这是赵小姐让我给您的东西。”林夕抱着长长的一个布袋递给重阳。

      重阳穿着西裤,站得笔直,黑色衬衫的领口没有扣起,袖口挽起了一半,眼睛深邃。要不是他乱蓬蓬的黑发和脚上的棉拖,林夕会觉得他都不是个凡人。

      “说什么了吗?”重阳一只手拿过,拉开袋绳,抽出来是长长的一卷白色。

      大概是画。因为赵小姐是卖古董的,她经过那店,赵小姐拦住她,说是顺带捎点东西过去。

      噢,林夕是过来应聘的。重阳这处房子招一个男佣。

      “没有。”林夕摇摇头,看了一眼正在看画的重阳,“但是我有。”

      “多少?”重阳连眼皮都没有抬。

      林夕脑子转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钱。难道他已经看到她的应聘消息,同意聘用了?那就是说工资了吧。

      林夕说,“随意。”

      重阳把目光转到这个姑娘脸上,这个姑娘有股韧劲,“你走路过来的?”

      开玩笑,谁不知道名画家重阳的房子跟市区的距离是算公里的?林夕扁扁嘴,“打车。”

      林夕才反应过来,什么工资,是要给她报销车费。“重先生,我是来应聘的。”

      “我招男佣。”重阳强调。

      “我兼模特。”

      重阳看了林夕好一会,长相不算很漂亮,气质倒是有的,特别是脸上那股子韧性。

      林夕如愿进了重阳的家。他的家在网上就有细致具体的照片图形,林夕背得很熟。

      按照脑子里的图像,林夕从进门就一眼一眼地看,重阳说她这两天可以随便逛逛,熟悉一下这里,也好方便工作。

      雕花的木窗,镌刻的房梁,这一切都像极了重阳。沉静而有味道。

      中国人讲究坐北朝南,而重阳这里的南房,网上说是没有的。林夕看见了南房,是腾空的楼,只有四角支撑,一楼是没有的。

      林夕踏上楼梯,木制的把手圆滑干净,说明有人是经常走动在这的。

      门上有老式样浮花锁,一推一拉就开了。她推开门,里面的空气阴凉,珠帘帷幔,像女孩子的闺房。

      窗是闭着的,林夕撩起珠帘,声音挠得人痒。入眼是一架古琴,墙上挂着一幅画,素白的纸上,烈马奔腾起沙,美女叼花扬鞭。

      “你在干什么?”

      林夕被后面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撞倒了古琴,琴面砸到地上,怕是要坏了。

      “重先生……”

      “出去!”重阳站在门口,逆光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冰冷。

      后来林夕在重阳家中要遵守的除了不能带手机电脑以外,加了一条:

      南房不用来。

      敏感的林夕感觉到,南房有个秘密,重先生心里有个人。

      二

      入了秋,天气凉。

      重先生的胃不好,林夕煮着小米粥,切了姜丝,用小火煨着。

      这个时间,重先生都在南房。

      “林夕。”一身暗红色旗袍,波浪卷的赵小姐来了。二十多岁的年纪,有自己的古董店,重先生很尊重她。

      “赵小姐?”林夕把手擦在围裙上,“我去叫重先生。”

      “我是来找你的。”赵小姐的玉手拉住林夕,手腕的翡翠镯子凉。

      “记得不记得几年前的枣红马?”

      林夕五年前到过赵小姐的店,十七岁的年纪看上了一只泥塑红马,没钱买。赵小姐指着刚进店的一个英俊的男子说,“那是个有缘人,你让他送给你,不要钱。”

      那个男子就是重阳。林夕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说,“先生,可以送我这匹红马吗?店主说您是有缘人,不要钱。”

      更年轻时候的重阳,不仅脸更柔气,笑起来也比现在温暖得多。“真的?”

      赵小姐笑得风韵,“真的。以后再送你一幅画。”

      林夕想来上一年给重先生送画的机缘,原来是这么来的。她回答,“记得。”

      赵小姐媚眼弯了一弯,笑说道,“不见了吧?”

      心上人送的东西,应该好好珍惜,演场苦情篇才是。林夕也想,至少不至于不知道怎么跟重先生证明她的身份。“不见了。”

      “我再送你个物件,”赵小姐拉过她的手,把手上的翡翠镯子脱下来,套在林夕的手腕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夕竟然看见这镯子闪了一闪。“赵小姐,这镯子……”

      “有缘人得的。”赵小姐拍拍林夕的手,示意她放心。

      林夕张罗着要把赵小姐留下来吃饭,赵小姐却婀娜地走了。

      算算时间,重先生现在该到后院的亭子里去了。林夕带着镯子,端起小米粥。

      重阳说林夕的感觉很好,她一摆一个姿势就不会乱动喊累,重阳隔两天就要画一画她,只是都没有脸。他说的那股子韧劲,他画不好。

      后院有一个湖,一排柳,一座亭。重先生倚在座上,单手半卷着一本古书,林夕走过去,把粥放下桌面。

      “叮——”桌子是玻璃,镯子是玉,碰到了。

      “重先生,喝点粥吧。”

      “嗯。”

      有时候这样的相处会让林夕想到一生。他读书,她陪伴。他作画,她为风景。

      “林夕?”

      “啊?”林夕回过神来,“怎么了?”

      “我说你手上的镯子。”重阳定定地看着镯子,“有些眼熟。”

      “赵小姐送的。”林夕说,“她带着过来的,先生见过不奇怪。”

      重阳喝了一口粥,皱了眉头,吐出一根肉黄色的东西。

      “啊呀,忘记把姜丝挑出来了。”林夕微张嘴巴,心虚地抬眼看重阳。

      二十九岁的重阳,仿佛想起在哪里见过这番不安的模样。

      就好像……好像……

      他揉揉太阳穴,实在是记不清了。

      三

      南房画上的女子青衣榴裙,红色的马儿嘶鸣一声,她的柳眉一挑,嘴里叼的野花被风带到地上,马蹄一踏,嵌入泥中。

      “驾!驾!”她扬起马鞭,抽中马的尾巴,跑得更快了。

      突然前面出现一个人,直接拦在路中,“林小姐等一等!”

      “嘶!”女子拉紧缰绳,马儿一声嘶鸣前蹄升起撞向路旁,万分凶险。“何人拦路?!不要命了吗?!”

      “小生重阳,偶然得知林小姐要过此道,故在此恭候。”男子一副书生模样拱手,背上还背着竹娄,几卷白色的长条,不知是何物。

      女子的怒气尚未散去,没好气地说,“恭候等死吗?”

      “小姐说笑了。”重阳直起身子,灰色布衣洁净平整,笑得温润。

      林夕整日混在军中,男人都是些豪爽的粗鄙人,哪见得如此风度公子?顿时乱了女儿家的心思,“你,你等我作甚?”

      “林将军嘱咐小生,同林姑娘一起与边关作乱的贼党守万岁江山。”

      边关百姓近来受贼党欺辱,烧杀抢掠只一个杀字未实。

      林家女儿林夕自小在军营长大,立下不少功劳,此次君上派遣她到边关擒贼。

      “你?”林夕咋舌。一个书生能敌会武之人?况且啊爹没有说过有人同行啊。

      重阳看她不信,收起温润的笑,严肃地说,“武使口服,德使心服。如此道理群主不知吗?”

      他本就生得好看,板起脸来倒真是多了真诚。

      “林小姐!”

      刚到城中,这里稀疏的几个人在走动,有一老人家牵着小孩,小孩糯糯地叫了声。

      “嗯?”林夕疑惑地看向重阳,才看向老人家。

      “见过林小姐。”老人家颤抖地开口,“圣上先来书信,让我在此等候。”

      又是圣上?连啊爹林将军出军也不见得如此大动干戈,何况此次不过是些小贼,怎地让两人助她?

      重阳、林夕住进了老人家的院子,也算宽敞。老人家告诉他们,晚上要锁好门,怕遭贼。

      “林夕,”重阳看她义愤填膺地练剑,一劈一道剑光,半个时辰也不停手,无奈又好笑地摇头,“普天若是空也有生灵,你这般乱砍,恐怕阎罗王要你下十八层了。”

      林夕当即收挽剑花,一个空腾跳到重阳后面,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练剑的空气,心虚地说,“真的?”

      果然还是个女儿家。在战场杀敌无数,也会害怕虚无鬼怪报应。

      重阳拿出一个翡翠镯子,套进林夕手里,这是他母亲的遗物。他低低地笑,“若是真的,重阳就下十八层将你捞上来。”

      “我自己能上来!”。林夕感受到镯子的冰凉,扭头就回屋里,红了脸颊。

      夜晚,月光清冷,老人家端着热水进了重阳的屋子。

      重阳正在描画,见是老人家,用不寻常的威严问道,“什么事?”

      “主上怕阳王忘了正事,派老奴提醒阳王时日不多了。”老人家将水放下,看了两眼重阳的画,“哟,您画得林将军之女真是英姿飒爽,可别是用心了。”

      “滚。”重阳隐忍地捏住笔。“告诉他,我三日内会完成。”

      四

      重阳这处房子外忽然多了很多人,他们举着相机拿着话筒,拥挤喧哗地在门口。

      正在后院里画画的重阳浑然不知,更不要说半裸着伏在地上摆姿势的林夕了。

      阳光很好,重阳拿画笔的手很漂亮,他不时抬头辨认此刻的林夕散发出来的柔美。林夕手上的镯子本来是要脱的,重阳说这个镯子很适合她。

      “重先生……”林夕忽然有些头晕,已经画了大半天了,相比平常的时间要久。

      重阳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也不知道怎么,这一个月来画的林夕跟以前不一样。很难集中精神不去想其他东西,画出来的林夕似乎有种说不出口的感情?

      林夕眼冒金星,支撑不住整个人都倒下去了。

      “林夕!”重阳着急地放下画笔,走过去搂起林夕,他的手直接触碰到了林夕裸露的皮肤。

      他真是糊涂了,天气这么凉,还让她半裸着在室外。重阳自责地皱起眉头,这个姑娘也不舍得开个口。

      “咔嚓!咔嚓!”

      忽然一堆人群举起相机不停地拍照。

      “重先生!您怀里抱着的女性是否就是Kate?!”

      “重先生请你对网上的传闻进行正面回答!”

      “您是否真的已经跟Kate在一起了呢?”

      “重先生,传闻您与模特都会发生关系是真的吗?”

      ……

      叽叽喳喳的一片,烦。

      重阳已经挡住了林夕的脸,拉过铺在地上的西装外套盖在林夕身上,横抱起她走。这帮人还穷追不舍

      “重先生请你回答一下好吗?”

      “您怀中的女子是否与您有染?”

      “闭嘴!”重阳眼神狠厉地看了一眼追过来的女记者。

      大概是都被震慑住了,他们停在原地,只一直地拍照。

      “糊涂了,把你带到了这里。”重阳把林夕放下南房里的小床。几年前买下这房子是觉得它幽静,却没想到这里别有滋味。

      上一年赵小姐让林夕送来的画挂在这也算是应景,看这画越久,重阳就越痴迷,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画上的女子英姿飒爽,脸上有股子韧劲。韧劲?重阳看看床上的林夕,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他回了自己的房,打开电脑,铺天盖地的热点头条居然是:

      青年名画家与Kate女星的过往

      大画家重阳竟然是这样的人

      解密重阳与女星模特的私密画程

      重阳一条一条地打开看,收到一封邮件。

      点开一看,署名是Kate。

      “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说起来这个Kate,以前做过重阳的模特,放得开,长得也漂亮。至于解雇她,是她妄想爬上重阳的床,重阳当晚叫了出租车把她送走了。巧的是,第二天林夕就来了。

      是因为这个所以在报复吗?重阳嫌恶地退出邮件,去看了Kate在娱乐节目里的大爆料。当主持人问到她的模特生涯时,她神伤地说

      “我最难忘的是重阳了。在公众面前我只是他为期三个月的模特,但其实,我们已经交往两年多了。重阳性格冷清,但是对女人如换衣服的热情,否则又怎么每一个做他模特的人都红了呢?这是稿酬啊。

      其实我也劝过他,但是他不听啊。后来我就跟他提出了分手,现在已经分手一年多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这一段视频在网络上疯狂地被转载,对重阳的谩骂一大片一大片,重阳的画竟然一夜之间掉价了这么多。

      重阳倒是佩服她的厚颜无耻,长这么漂亮可惜了。

      五

      皇帝在京中已经坐不住了。林将军功高盖主,直逼皇帝威严。民间有云:我们有林将军,多大的苦难怕甚么?!

      也正因为如此,边关哪里来的贼党?林将军的威名传到各国,各国对这中土的肥沃,是想要不敢要啊。

      此次的“贼党”,是圣上的人!为的是让林家之女死得其所,再以林将军丧女心力交瘁之名,夺回兵权。名正言顺。

      重阳笔上的墨厚重的一滴,砸陨画上女子的面容。趁着皇帝尚未下狠手,他必须尽快让林夕回到京中与林将军会合这才不至于遭此毒手。

      他用迷香迷晕了老人家和林夕,把林夕安放在马车内,驾着马车回京城。一路上颠簸,他又赶得急,迷香用得也不多,林夕也是习武之人,早晨林夕就醒了。

      “重阳?你这是做什么?!”林夕大惊。

      马没有停,重阳一边驾马一边说,“我不会害你,你回车内。”若是被路上的杀手看见了,林夕也是活不成的。

      “让我下车!”林夕大怒,重阳这是坏了她的计划啊!

      “你还看不清吗?!”重阳也气急,“这分明是一个局!”

      林夕恍然大悟,原来啊爹说的都是真的,圣上真的要绝他们林家。啊爹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让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遇到杀手诈死就是了。圣上不会杀阿爹,他只是要兵权。

      可是,可是,“杀手是重阳你?”林夕久久才开口。

      这些竟然她都知道的吗?那为何还要送死?重阳咬牙,“是。”

      “咻——!”一把长剑抵在重阳的脖子上,冰冷锋利。林夕冷冷地说,“你说我要不要杀你?”

      如果杀了他,她就能活的话,重阳愿意!但是皇帝怎会容忍自己的污点被他人发现?!到那时林家怕就不是夺兵权而是株连九族的滔天大罪了!

      “杀了我你阿爹还能活吗?!林家上下还能活吗?!”

      马车现在正在悬崖边上走,下面很高很高,都看不见下面有些什么。林夕收回剑,“所以,还是我死吧。”

      她纵身一跃,身子轻飘飘地往下坠,风呼呼地吹,有长在悬崖边上的树,枝丫勾破她的青裙。

      林夕已经闭上了眼睛,她的耳朵充斥了周遭的声音。她听到了她剑下的亡魂哭喊,林夕想起重阳说的十八层,地狱十八层就有现在这么冷吗?

      “林夕!”重阳震惊!来不及多想也跳出马车,伸出手去要抓住林夕!“林夕!!!”

      若是真的,重阳就下十八层将你捞上来。

      真是要死了,都出现幻觉了吗?林夕轻笑。腰间却突然被人搂住,脑袋碰到那人的胸膛,林夕猛然睁开眼,见到重阳额头的青筋。

      重阳用尽全力托起林夕,踩住涯间的峭壁,将林夕往上一扔,大吼,“上去!”

      “啊!”林夕摔倒在涯路上,她捂住心口,看着重阳直直往下坠的身子。她知道,那样冷,冷得心疼。

      一群黑衣人在暗处乱了方寸。

      林夕站起来,她的剑还在地上,她捡起来指着天,大声骂道,

      “上天有眼!我林家世代忠于天子,未曾有半点狼子野心!什么狗屁皇帝却要害我逼我阿爹!我林家瞎了狗眼侍奉他!

      你们给我听着!回去转告狗皇帝,兵权给他就看他守不守得住!还有!他若是敢伤我阿爹一根汗毛,林夕做鬼也不让他坐稳这江山!”

      说罢将剑一掷!剑身插入涯壁数尺,半截剑柄掉落地上。林夕毫不犹豫地扑向万丈深渊,但她笑着,就好像她要跑进谁的怀里。

      林夕在闭眼前见到一个相貌端正的女子,她问她,“你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有,”林夕脱下手腕的镯子递给她,“知道那个名叫重阳的男子吗?下世我想要嫁给他。”

      六

      因为Kate的造谣,重阳和林夕几日未出过门去,外面送东西来的人却是不少。

      都是退回来的画。

      从前这些画挂在最显眼的橱窗里。

      “重先生……我……”林夕已经看到了她被重先生抱起来的照片,媒体扭曲成这是重阳的新一任床伴。关系着实尴尬。

      “怎么?”重阳看她吞吞吐吐,放下练字的毛笔,“是外面的污秽让你不安心了吗?”

      林夕觉得好像是。她还未表白心悸,这风波过后,她再做什么都显得居心叵测。更何况,这确实是她惹起的事,要是她不晕就好了。她想。

      “你不用有负担。”重阳猜到了她的想法,安慰道,“人红是非多。”

      “可是您的画都被退回来了,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污蔑吗?”林夕觉得不公平,没有做过的事就不应该承受后果。

      “信我的人就像你这样,不用我解释。”重阳看着她的眼睛。她还真是认定的东西别人改不得的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信任他。

      “别想了,迟早有个定论。”

      林夕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总觉得她要再不说,就晚了。

      “重先生,”

      她想了想,又这样叫不对,改口,“重阳。”

      重阳笔下的字抖了一抖,林夕一直都叫他重先生,因为相差七年的距离,重阳倒没用看待女人的观念去看待她。

      所幸林夕一直做得很好,这一年多来,她从未越界。如今叫他重阳,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重阳,我们见过,在赵小姐的店里。”林夕一字一句地说,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重阳深邃的眼,一直提示,希望他能想起来,“枣红马。五年前。赵小姐说我们有缘。”

      重阳看了歪的字好一会,脑中浮现赵小姐店里那个大胆的小姑娘,又浮现南房的画中女子的面容。

      明明一个在现实,一个在虚拟梦中,不知怎的,重阳在心里把她们重合在了一块。

      “重阳,我是林夕。林夕爱你,有整整五年了。”林夕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嗓子像被压了块石头。

      “嘚啷!”

      林夕手上的翡翠镯子忽然断开掉在地上,窗外的阳光从缺口处折射出来,零零碎碎的记忆像影片一样在重阳的眼球过了一遍。

      “林……夕……?”

      重阳记起来了啊,他嘴里叫的是林将军的女儿林夕。

      “重先生?”林夕看重阳的眼神不对,他的眼神像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你……”重阳不知如何开口,“你知道林将军吗?”他问。

      “我爸爸叫林将军,已经过世了。”林夕的爸爸确实叫林将军,只因与哪一代的将相撞了生辰。

      “你是林夕?”重阳抖着手要抚摸林夕的脸,“是林夕啊。”

      他说完这一句,搂住林夕,像要把她揉入骨子里。怎么敢放手?

      怪不得她脸上的韧性熟悉,怪不得她眼睛的不安熟悉,怪不得她的陪伴熟悉,怪不得她爱他。

      林夕啊,是你真好。

      七

      装修古典,名叫“还梦”的古董店里,赵小姐穿着旗袍,把桌面精巧的盒子,推到一名端庄的少妇面前,“送给你们了,也算是给你们夫妻俩还梦了。”

      少妇打开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只枣红马,有些年头了。“我十五岁那年遇见重阳,因为一只枣红马结缘。你说我跟这个英俊的男子是有缘的,若是能说服他送了我这个泥塑红马,你就答应我一个愿望。如今愿望实现了。我感激你,也感激这泥塑。”

      当年在店里,重阳笑得温润,得到枣红马的林夕恬着脸跟赵小姐说,

      这个男人,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南房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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