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改变历史》静夜Della

26、26 桃夭

　　绿衣姑娘展开了信封，从头至尾表情恬淡，看完信后又看了看那束有些干掉的苇草花，绿衣姑娘终于展开了笑颜。莘萝想着，虽说和自己不会完全一样，但是性子总可以估估，安歌这剑走偏锋看来走得应该是对的。
　　绿衣姑娘看着信封上“最后一封”那四个大字发愣，又抬头看了看远处，安歌早就消失了踪影，绿衣姑娘后悔了，她追了过去。
　　这些莘萝已经料到了，莘萝猜想绿衣姑娘一定是以为安歌要回兰溪东了，虽然对安歌其实没多大感觉，但是这么错手放弃机会，绿衣姑娘又怕自己后悔。
　　莘萝跟上了绿衣姑娘。
　　“姐！你这么急去哪儿啊？”莘陶正好提水回来，遇上了他姐姐。
　　绿衣姑娘匆匆回答：“没事没事，莘陶你在家等着先。”
　　莘陶一头雾水，姐姐似乎不曾这样慌张过，绿衣姑娘和莘陶已经擦身而过，莘萝却停下来对莘陶做了个鬼脸：“这还看不出，你姐姐她恋爱了。”当然，莘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绿衣姑娘沿着出村的路一直追，直到那条小河边，绿衣姑娘脚步慢了下来。
　　莘萝一看，原来安歌并没有走，他坐在小河的苇草边半侧着身子，弯着一只腿，远眺河对岸的风景，清晨的阳光刚刚出来，他的侧颜完美无瑕，锦衣华佩，着实是幅妙画。
　　莘萝看得出来绿衣姑娘心动了，但是她故作镇定，万不能丢了巫女的身份，此前虽跑得有些急，现在却已然摆出闲庭信步到此处的样子。
　　莘萝不曾想到自己竟也会有这样的举动，在没有纷乱的盛世，绿衣姑娘和安歌过着的是同他们那个年代完全不同的生活。
　　莘萝记得自己当年同安歌交谈的时候，三句两句都离不开异兽战乱，现在这对儿女却在这里过着写写情书、故作矜持的生活。
　　莘萝羡慕这样的生活自己不曾过上，感叹这世界变化着实叫人无法参透。
　　“将军，将军是要回东边了吗？”绿衣姑娘虽然极力克制着，但她克制不了自己的脸变红。
　　安歌转过头来，波澜不惊，莘萝心叹他是个追女孩的高手，明明都在他掌握中，心里不知高兴成怎样，脸上却做出一副纯真的样子：“姑娘既然无意于凌某，凌某过分痴缠倒显得非君子所为了。”
　　这话说得又挺高明，没说自己要回东边，但是话语的意思又会让绿衣姑娘误会他的确是要回兰溪东了。但凡姑娘对他稍有一点好感，就不会舍得他回去，毕竟兰溪东西相隔千里之遥，要再相见恐怕没有机会了。
　　“将军，”绿衣姑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一开口便是一股冷若冰霜的口气：“将军知道莘萝的身份是一介巫女，坊间也传闻巫女一旦成婚生子，灵力就会下降。莘萝并非讨厌将军，只是莘萝不想因此失却了巫女的灵力，将军也说最欣赏莘萝的便是作为巫女的英勇。”
　　竟是这个原因，莘萝的确没想到，当年和安歌历经坎坷一心希望异兽大战后能相携到老；至于后来安歌不在了，莘萝因为在异兽大战中增长了成倍的灵力，因此从来不会担心灵力消减，即使消减，她也在巫女界排得上名头。
　　但这个二十岁的绿衣姑娘就不是这样了，他们的世界不知怎的没有出现异兽，平静安稳的生活让绿衣姑娘和莘萝想的完全不同了。
　　“原来莘萝姑娘对我还是有情的，有情就好办的多了。在下虽是一介武夫，但是亦曾接触过巫女，将来凌某如果有幸能娶到莘萝姑娘，凌某定不会将她困在家中，巫女只要经常战斗，就能增长灵力。另外，巫女在静的环境中冥思，似乎也对保持灵力有很大的帮助。”
　　安歌的这话连莘萝听着都觉惊叹，安歌竟对巫女的事情了解得这样透彻，这是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秘密。看来安歌为了追绿衣姑娘是下足了功夫。
　　这一天自然成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转折，从此安歌同绿衣姑娘的进展就极为顺利。
　　这当然也跟这两人的性格有关系，他们都直来直去，虽然中间不免要故作矜持，但是这两人着实都把自己的心里话及时地说了出来，不至于什么误会、心痛、遗憾、后悔。
　　这年夏末初秋，莘萝就迎来了他们的婚礼。
　　这春夏之间，莘萝自然关注着这二人的情况进展，但是同时她也寻找着云将，但是无果。
　　她也时常穿梭去兰溪东的将军府，但是没有一次见过凌恒和嫮。
　　莘萝觉得凌恒可能是去打仗了，所以这么常时间都不回家来。至于嫮，她的房间早就变了样，似乎是不住在凌府了。她是没落了还是有了更好的去处，莘萝也不得而知。
　　莘萝这样的存在，了解事情真相只能靠听别人的对话，如果她还活着，随便找个街上的人问一问将军府发生的事情，那么很快就晓得了。现在却什么也问不了。
　　所以她才想见到云将，只有云将知道一切，并且可以把真相告诉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因为兰溪东西相隔太远，因此两地会各办一场酒席，首先便是在绿衣姑娘的家乡兰溪村。绿衣姑娘这边的亲人是弟弟莘陶和曾抚养过她一段时间的叔叔婶婶。
　　其实百晓生应该在的，莘萝不明白为什么没有见到百晓生，自己同百晓生之间的关系亦师亦友，绿衣姑娘结婚，百晓生没有理由不出现，而且因为他长寿，便最适宜当主持婚礼的人了，毕竟男方的亲人都不在这边。
　　但是百晓生，这个异世界中的百晓生，没有出现，莘萝从未见过这个世界的百晓生，这里一定也有一些差错。
　　夜间红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曳，一切显出喜庆而欢愉的气氛。
　　莘萝坐在桌角发呆，她无需请柬之类，她想参加谁的婚礼就参加谁的婚礼，连皇帝、公主的都行，因为没人能看的见她。
　　她刚观赏完新人的仪式，新娘已被迎入洞房，新郎出来一桌桌地敬酒。
　　安歌一身红衣，黑发也用红丝带束着，被风吹起，显得越发俊美。在自己的世界里，莘萝没有机会见到安歌成亲装扮后的样子，虽然安歌本就是个长相出众的人，但是这红衣衬得他更加光华流转，灿若星河。
　　安歌敬到了莘萝所坐的这一桌，这时乐声渐歇，但人们热情却不减，安歌说完了几句客套的话后，莘萝这桌上的宾客皆闹哄哄地祝福起来。
　　在那些嘈杂的人声中，莘萝淡淡的声音夹杂其中：“安歌，我同我的安歌不能白头到老，希望你们能结伴终生。你说过会护她一生安稳快乐的。”
　　莘萝说着，不知怎么眼泪就落了下来。莘萝此时的心里，诚然是痛苦的，几乎无法呼吸的痛苦。此时越是幸福，就越想起自己世界发生的悲剧。
　　莘萝转身拭泪，但听得一句：“咱们的新郎官怎么哭了？”
　　“什么呀，你们不懂，这叫喜极而泣，听说凌将军追巫女大人的时候也是费尽心思呢。”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莘萝抬头一看，安歌的眼睛里着实闪着泪光，似乎因为自己一个大男人哭了，安歌的眼神有些闪躲，匆匆敬完了酒，就到了下一桌去。
　　莘萝复又坐下，看着安歌红衣的背影，将他想象成自己世界里的那个。
　　时间消逝，人影阑珊，宾客渐渐散去，莘萝依旧还坐在那里，除了那对新人，今夜对莘萝来说也是一个不眠夜，她在他们身上填补着自己的遗憾，寻求着自己的圆满。
　　外面似乎只剩下三两人了，莘萝呆呆地望着明月。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喂，人家结婚大好的事，你怎么倒在这儿做出个神伤的样子。”
　　莘萝转头，惊道：“云将！”
　　白衣人行云流水般地转眼就坐到了莘萝的旁边：“唔，你似乎看见我挺高兴的嘛！”
　　“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找你，你那时给我喝的是什么酒？我一醉竟醉了九年。”
　　云将心想：才九年，原计划你会醉得更久些，看来还是低估了你。
　　“给你喝的自然是美酒，醉了九年不好吗，一醒来就遇上这一等一的大喜事，中间省去了很多悲欢离合。”
　　“什么悲欢离合？”
　　“这是泛指，人活着，总是充满悲欢离合的不是吗？”云将又继续道：“莘萝，看着安歌成婚你恐怕是有些心伤的吧。”云将的声音带着一种淡淡的哀愁。
　　“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安歌同莘萝成婚，其实算是圆满了我和故去安歌的遗憾。故事总算有了一个好的结局，虽然我回到过去的这个异世界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此刻似乎都值得了。我希望他们白首不相离，践行我们当初的誓言。”
　　“你们当初的誓言是什么？”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这个誓···似乎下的有点略重啊···”云将神色莫辩。
　　莘萝笑了笑：“时代不一样嘛，他们现在是太平时代，我们那时是随时面临生死威胁的。”
　　说到这儿，莘萝想起来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对了，现在为什么没有异兽出现，我怎么算，异兽此时都应该是猖獗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