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茶花》涂小言

88、急行淮南

　　等水遥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西北楚玄灏的所在之地，已经是八天之后了。
　　他下了车就问：“王爷呢？”
　　守门的士兵看到是他回来了，就道：“公子回来的好快，王爷在营里练兵，公子稍候，小的去通知王爷。”
　　水遥道：“快！”
　　那士兵见水遥不似往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飞跑去通知楚玄灏。
　　楚玄灏拿下千山坳和黑狼口之后，就在这边府衙驻扎了下来，除了一众武将，还有些文官也在辅助他，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小朝廷。
　　不过这府衙里倒是没有官员在，都是楚玄灏的亲信，可是水遥一路来谁也没见到，想来是都在军营里。
　　他在大厅里坐立不安，手里紧紧的握着那张帖子，甚至不知道怎么跟楚玄灏说。
　　片刻功夫，楚玄灏一身戎装赶了回来，见他就问：“路上顺利吗？怎么这么快？”
　　“楚凤城没有答应借兵，他说他要考虑一下，让我先回来，如果他有意借兵会派人来的，段落。”他回身，段落把锦盒捧过来，他把锦盒接过交给楚玄灏道：“这是他送你的礼物。”
　　楚玄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墨玉猛虎，道：“不借兵，还送礼物？”
　　“他说这是先帝送给老王爷的，他和老王爷都十分看重，这次没有借兵，就让我把这件东西带了回来，说是送你的。”
　　他顺手把盖子盖上放到一边，道：“还说什么了？”
　　水遥顿了顿，道：“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犹豫了一下，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听到淮南的百姓谈论他要娶亲了，我在他手下的手里截下了这个帖子。”说着把帖子轻轻的放到他手边。
　　楚玄灏拿过来看到上面写着他的婚礼时间地点，王妃处写着凌氏。
　　他略皱了下眉，他现在看到凌这个字都会想起凌溯溪，这楚凤城怎么也娶了一位姓凌的王妃？
　　水遥抿了下唇，道：“我路上打听了，这位王妃是江南富商之后，姓凌，名溪，溪水之溪。”
　　楚玄灏猛地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在楚凤城的书房中看到了溯溪的一张画像，在他的后花园中……还看到了溯溪，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我能肯定，那就是溯溪……”水遥道。
　　楚玄灏沉声道：“他在楚凤城那里？”
　　“是。”
　　“你的意思是，楚凤城要娶的这位凌氏王妃……是他？”楚玄灏嘴唇都有些颤抖的说。
　　水遥点头，道：“楚凤城说那画上的人，是……是他多年前见到的倾心之人，如今已经来到他的身边，我联想到那画，又见到了溯溪，我想，他要娶的这位王妃就是……溯溪。”
　　楚玄灏手上缓缓用力，把那请柬攥成一团烂纸，几乎咬碎一口钢牙。
　　水遥上前一步，道：“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楚玄灏冷笑一声，喊道：“夕楼，点兵！”
　　“你要干什么去！”水遥拦住他：“你想打到淮南去？别痴心妄想了，你现在连淮南的门都进不去！楚凤城大婚的消息肯定已经传遍了，楚玄清比你离他还要近，也许早就知道了，想笼络他的不止是你，还有楚玄清，你要是领兵打过去，楚玄清就在那里等着你呢！”
　　“那又如何，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嫁给楚凤城吗！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做，一定是楚凤城逼他的，他那么烈的性子，要是楚凤城逼他他是肯定不会活着的！”
　　“如果他是真心愿意与楚凤城在一起呢！”
　　“他不会！”楚玄灏疯了一样的厉声吼道。
　　“那你就要这西北的将士跟你一起送死吗？我们现在才有了自己的地方，才开始抵抗楚玄清，你带兵打淮南楚凤城能容你吗！到时候左有怀宁军，右有楚凤城，你四面楚歌的时候咱们的将士怎么办，这难道是溯溪愿意看见的吗！”水遥喊回去。
　　楚玄灏道：“水遥，你想错了，我不是要打过去，溯溪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可能让万千将士跟我去送死，我只想把他接回来。”
　　“你想把他接回来，你可知他愿不愿意回来！”水遥大声道。
　　楚玄灏身形僵了一下，继而面色深沉道：“就算他不愿意，我也要把他带回来，等他回来了，他要打要骂我都随他，我还许给他一件事，他若是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把这句话实现！”
　　水遥在他身后无力道：“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阿遥，我一直都以为，你是最支持我的人。”
　　水遥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经是一片清明，他道：“那你想怎么办？”
　　楚玄灏扬声道：“传李良，段落，冯飞扬！”
　　过了一会儿，这些人都匆匆来到厅前站定，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良壮着胆子问道：“王爷，淮南的事情不顺利？楚凤城不借兵？”
　　楚玄灏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西北军务，李良为主将，全权处理，冯飞扬暂为副将在旁协助，颜夕楼暂领亲军，段落跟我去淮南。”
　　李良一听，道：“王爷，你去淮南干什么？”
　　楚玄灏道：“去淮南接人。”
　　颜夕楼刚刚在外面，没有听清他们两个在里面说了什么，此时见楚玄灏说他去接人，马上想到了凌溯溪。
　　“王爷，可是凌少爷在淮南？”他急忙问道。
　　楚玄灏点头：“是。”
　　燕云书至死都记得帮他保护凌溯溪，颜夕楼知道他是真心想保护他平安，并不是只为了自己，顿时心痛难忍。
　　“王爷，让段落留下，属下跟王爷去接凌少爷回来，属下去跟他解释，王爷并没有让人拿手令去拷打他……”
　　楚玄灏听到这句话觉得不对，道：“你说什么？”
　　颜夕楼愣了愣，道：“属下说……王爷没有……”
　　“你说有人拿着我的手令去拷打他？”楚玄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是……”颜夕楼道：“王爷当日余毒未清，身子不行，属下看到有人拿着王爷的手令去了死牢，属下怕少爷挺不到王爷清醒过来，我……我也怕王爷真的要杀他，才让云书去劫狱的。”
　　楚玄灏脸色变了一变，吼道：“你为何不早说！”
　　“王爷当时身体太差，又生了属下的气，属下不敢说，等您的身子养好了，又不许人提起少爷，所以……属下就没有说……”颜夕楼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一点也听不见了。
　　奉命，奉靖安王的命，拿着他的手令在问话，拷打是靖安王要打的，是靖安王命令他们把他打得皮开肉绽生不如死的，怨不得，怨不得他心中那么恨。
　　师父的命都给了他，他居然没有给他一点的信任，一心要他死……
　　楚玄灏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胸口的痛楚简直要喷薄而出，他狠狠的忍了半晌，才道：“我刚才说的话，你们都记下了吗？”
　　李良记下了，他明白楚玄灏是又把这一摊子扔给他了，好在这次没有千山之战那么仓促。
　　颜夕楼急道：“王爷，让我跟你一起去淮南啊！”
　　楚玄灏道：“这一路凶险莫测，武有李良，文有水遥，你就在这里给我看着亲军。”
　　“王爷，为什么不能让我去！”颜夕楼喊道。
　　“因为此去凶吉难料，我已经没有了云书，不能没有你，若是你有个什么，他日我见了云书，如何跟他解释？”楚玄灏凝眉看着他。
　　颜夕楼呆了一下，红了眼睛：“王爷……”
　　楚玄灏再不看他，对段落道：“你也算是他手下的人，陪我走这一趟吧。”
　　段落躬身道：“属下分内之事。”
　　“点五十个好手，明早启程。”
　　“是！”

　　天色还未亮，楚玄灏已经打点好了人马，全部身着黑衣骑着黑马，仿佛都要融进了这夜色里。
　　楚玄灏接过水遥手里的东西，掂了掂，道：“阿遥，你说我能把他接回来么？他若是……”
　　“你犹豫了吗？”水遥道。
　　“不，就算他不想回来，我也要把他带回来，他只能呆在我身边，也只有我能爱他，我会把从前我欠他的，全补给他。”冷冷的夜风，楚玄灏的目光落在远远的东方。
　　“把你这些话说给他听。”水遥把缰绳递到他的手里，道：“一路小心，你要是为了他死在了淮南，黄泉路上记得慢点走。”
　　楚玄灏有些悲意的笑了一下：“他怎么会来呢？”
　　水遥一手摸了一下黑马柔软的鬃毛，道：“他会的。”
　　只是这一句，就给了楚玄灏莫大的信心，他的眼光落在山的那边，红日还未升起，漆黑的山峦仿佛一只巨兽，正张着嘴等它的猎物。
　　“王爷，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段落在他身后道。
　　楚玄灏伸手在水遥肩膀上拍了一下，翻身上马，低声道：“走！”
　　一行人冲进了夜色中，不多时就不见了踪影。
　　水遥一个人站在缓坡上，看着那黑色沉沉的方向，心中无喜无悲，玄灏，去找他吧，去把你爱的人接回来，你也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