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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乔装出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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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溯溪发烧,楚玄灏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了,他知道凌溯溪素来就体虚,所以在王府也是精心的养着,但是经了这一场酷刑,又有沉重心事郁结于心,更不要说他还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在湿冷的死牢里待了两天,他除了已经痊愈的外伤之外,一定也落下了很严重的内疾,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楚玄灏现在根本就不敢带凌溯溪去看大夫,满城的人都看到了城门的通缉令,他们一出门肯定就会被认出来,他要是一个人尚且还能脱身,但是凌溯溪这样虚弱,怎么能跟着他打杀呢?
他忽然看向昨天给凌溯溪脱下来的衣服,好像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荷包!
顿时跑到那边一阵乱翻,凌溯溪不能说话,身边总带着荷包装着碳棒和纸,他也不曾在意,现在发疯一般的找那个荷包。
终于在衣服下面找到了那个荷包,扯开抽绳,往外一倒,除了随身的纸笔和碳棒之外,还有一个小瓷瓶子,能让他随身携带的,一定是救命的药。
楚玄灏大喜,倒了水来,从那小瓷瓶子里倒出一颗黑色的丹药放在水里,用勺子使劲的按想把它按碎,但是那药丸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然十分坚硬,怎么也按不动。
就这样吃的话,这么硬的药如果凌溯溪不会咽就很可能卡在他的喉咙里,怎么办?
看着凌溯溪潮红的脸颊,楚玄灏心一软,把那药从水里捞出来,直接放在了自己嘴里。
狠命的咬破药丸,一股奇苦的味道从他的嘴里弥漫开来,苦的他都皱了一下眉毛。
直咬的他脸都酸了,才把这药丸嚼碎,他含着这口药走到床边坐下,把凌溯溪仰着脸抱在怀里,低头凑上了那紧闭的薄唇。
舌头撬开凌溯溪的齿关,他一点一点的把口中的药送到他的嘴里,舌尖小心的把药往他口里推,感觉到凌溯溪的舌头动了动,心里一阵狂喜,他还能咽。
口里的药喂完了,楚玄灏又喝了一口水,如法炮制送入他口中,唇齿相依的时候,除了满嘴的苦,甚至还有了些许安慰。
凌溯溪嘴巴和舌头轻轻的动着,无意识的在火热中吸取着那难得的凉意。
楚玄灏又送了两口水给他,最后一口水进喉之后,他没有离开那唇,轻轻的碾着,吻着,感受着怀中人还在本能的吮吸着他的唇舌,似乎还想要那凉凉的水,柔软的舌尖舔舐着他的口腔,他心中忽然冒出了几许温暖。
“溯溪,对不起……”两唇间溢出了这句带着微苦而温热的话,他看到凌溯溪眼睛居然微微睁开了一条迷蒙的缝隙,然后一滴清泪从眼角滑下。
吃了药,楚玄灏展开了那件小二买回来的女式袄裙,轻轻解开凌溯溪外面的衣服,他不忍看那纵横交错的伤痕,没有解开他的里衣,只是把那袄裙轻手轻脚的套在了他的身上。
抽下那双头玉簪,散开鸦翅一般的黑发,他把凌溯溪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用玉簪挽了一半发垂在脑后,两侧留下一些遮住了他的脸,后面的散发用一条芙蓉花发带束上。
柔软的黑发,缎子一样顺滑,难以想象这居然属于一个男人。
凌溯溪本就生的极好,秋香色袄裙上身,头发散落半掩着如玉面庞,竟然有了几分女子的柔美。
楚玄灏紧紧的抱了他一下,然后到一边拿了那件绣着大团大团的芙蓉花的披风,把他紧紧的裹上,抱起他,转身出门。
账已经结完了,车停在后门,这时候正是人最少的时候,他抱着人闪身出了后门,把人小心翼翼的放在车上,然后自己往脸上抹了几把地上的土,上了车,赶着车往城门方向去。
因为战乱,有很多人想出城,城门口熙熙攘攘,到处都是背着包袱拖家带口的人。
正如那小二所说,城门口果然贴着两张画着他们俩形容的通缉令,楚玄灏低了一下头。
排了足有半个多时辰,他才到了城门口。
当兵的也累了一小天,不耐烦的说:“什么人,出城干什么?”
楚玄灏垂着头,语气出奇的好:“城里开小店的,打仗了,京城爹娘捎信儿让我们去投奔他们,不放心。”
当兵的看到他身后不起眼的马车,道:“车里什么人?”
“我媳妇儿。”楚玄灏答道。
那人懒懒的站起来走过去,随手掀开车帘,楚玄灏的手悄悄握上了腰带里的软剑。
“这是你媳妇儿啊。”当年的下巴指了一下里面的人。
“是,病了,着急出城没办法,请您行个方便吧。”楚玄灏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塞到他手里。
那人看外面说了这么半天,这女人也没什么反应,就把楚玄灏说的“病了”信了七八分,又掂了掂他的银子,把他说的家里从商也信了七八分。
眼睛扫过楚玄灏的脸,灰扑扑的,一副难民样。一个落难的商人,一个病歪歪的女人,怎么也不像那城门上贴的人像。
“走吧走吧。”他把银子揣进怀里,大手一挥。
“谢谢谢谢!”楚玄灏翻身上车,把帘子掖好,赶着马车就出了城。
他记得这城外出城几里有个小村子,他在地图上看到过,现在凭着脑海中零星的记忆往那边赶去。
直到天快黑了,才走到那荒凉的小村子,凌溯溪病着,他也不知道凌溯溪到底病的多严重,不敢强行赶路,而且往千山坳后面他的大本营去还不知道被楚玄清安排了多少人,他这一撞很有可能就撞到为他特意准备的大网里去了,所以他只能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看着时机给颜夕楼他们留信号,颜夕楼肯定在找他,他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
赶着车进了村,才走进村口,就看到一个老妇人费力的拖着一大捆柴火在前面走。
他下了车,紧走两步,道:“大娘,我帮你。”说着去接老妇手中的柴火。
那老妇正累的胳膊酸痛,被楚玄灏吓了一跳,见是帮忙的,就笑道:“小伙子心真好,谢谢你啦!”
楚玄灏道:“大娘,我投亲路过这里,你坐车上,我先送你回家。”
老妇一回头看到那不起眼的车,道:“哎呀,真是交了好运了,那就麻烦你了!”
楚玄灏把她的柴火放到车上,又把她也扶上了车,问明白了路,就准备先送她回家。
“后生仔,你跑这荒村野店来作甚?”
“我媳妇病了,赶不了路,就想找个地方先住两天,大娘,你知道这里哪里有没人的房子吗?”楚玄灏问道。
老妇回身拉开帘子,果然看到一个少妇侧身睡在里面,看不清容貌,只露着一半极清俊的侧脸,就道:“好俊俏的媳妇子,她都病了你还找什么没人的房子啊,我老婆子自己住,你要是想找个热炕,就来我家吧!”
楚玄灏心想,有人住的地方更容易隐藏,就又拿了银子塞到老妇人手里:“那麻烦大娘了!”
老妇笑的脸上皱纹都开了,连连说:“麻烦什么,老婆子反正一个人,到我家来,我给你们烧点热汤吃吃。”
不是老妇人没有警惕性,而是楚玄灏当真风尘仆仆,身上有伤面色憔悴,赶着的车又根本不像什么有钱人家,身边还带着生病的家眷,又肯帮她送柴,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就来了热心肠。
楚玄灏跟着她来到了她家,知道了老妇夫家姓周,就叫她周大娘。
周婆开了厢房,先去抱了被子给他们铺好,楚玄灏这才把凌溯溪从车里抱出来,这一路他都在昏睡,不过好在温度退了一点。
楚玄灏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炕上,周婆看到又忍不住道:“真是好生俊俏的媳妇,十里八乡也找不出这么一个来,后生仔真是好福气。”
听到这句话,楚玄灏不觉笑了一下。
周婆给他烧了一壶热水,知道他“媳妇”正在发烧,又把泥炕给他点着,说热热的发一身汗就好了,忙完又去给他们做饭。
楚玄灏想去帮忙,但是他什么都不会,只好帮着劈柴挑水。
忙了一个傍晚,太阳都落山了,虽然粗糙,但是分量却很足的农家饭出了锅,周婆招呼楚玄灏吃饭,说锅里熬着粥,等会儿给他媳妇吃。
楚玄灏再三谢过她,第一次跟旁人一起吃饭,饭虽连粗茶淡饭都说不上,却比王府的吃的还踏实。
吃完了饭,他回到厢房,凌溯溪脸色微红,还躺在被子里,他摸了摸,手心微微有点汗意,他不知道那药是怎么吃的,也不敢再给他吃,就坐在了他身边,一手握着他软软的右手,转了转他手上的玉镯,定定的看着他。
溯溪,我欠你的太多了。
梦中的凌溯溪似有所感,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楚玄灏连忙叫他:“怎么样,哪儿疼?”
凌溯溪转头看到了他,眉心一皱,抽出了自己的手。
手中一空,楚玄灏僵硬了一下,道:“饿不饿,你发烧了,我给点端点粥来喝。”
凌溯溪扫了一眼陌生的泥房,最后落在楚玄灏身上。
“我们出城了,你身子不行,咱们休息休息再走。”
凌溯溪破天荒的伸手去摸荷包,楚玄灏立刻给他拿了碳棒和纸过来放在他手里。
左手微动,写道:把我放在这里,你走。
楚玄灏看了,把那纸团成一团,直接扔进火炕的灶里,说:“我去端粥。”说完就出了门。
凌溯溪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