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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夜袭盐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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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书动作很快,马上找到了船,这一路上还不知会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凌溯溪看了一下路线决定一直坐船走。
到了清河县境内江边的一个隐秘的码头,那夜去找他们的人就站在码头等他们。
时值午夜,凌溯溪没有出去,燕云书跳上码头与那人交割,那人指挥着手下人等把盐搬上已经准备好的另外几条船上,全程一句话都没有和他们说过。
盐上了船,那人所有的手下全部下船,靖安王府暗卫从江边树丛中穿出来,沉默着跳上了船。
燕云书对那人一抱拳,上船吩咐开船。
船缓缓的动了起来,燕云书又检查了一遍,才进了船舱,对凌溯溪道:“少爷,都安排好了。”
凌溯溪一手扶着头,轻轻的点了下,他刚才一直在聆声,每一个人上船的脚步声和人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直到船开出去很远了,他听不到了,那些人也没有说话。
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情况下,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他知道很快就会疼起来,这是他非常熟悉的流程。
燕云书看他脸色不对,想起出行之前颜夕楼曾经说过,虽然他耳力异于常人,但是每次聆声之后都会头疼的痛不欲生,直两三日才好,所以若非极其特殊的情况,他从不聆声。
他去一边拿了药来,道:“少爷,你先吃药吧,船我看着,稳得很,这么晚了,你睡吧。”
凌溯溪吃了药,他其实非常想这一路上都用自己的耳朵为这一船的人一船的盐保驾护航,但是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仰仗燕云书的精力看着路上,不得不去休息。
燕云书记得楚玄灏的吩咐,租的船也是非常好的。
他独自躺在阔朗精致的船舱里,盖着薄薄的锦被,很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清河县民风淳朴,连偷窃都少见,怎么忽然有了人命案子?县令大人办案这般神速,知道凶手没有出城,所以下了只进不出的令?
他翻了一个身,又揉了揉额角,不过这与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也不是来抓他们的,不过就是陆路不能走了,只能走水路罢了。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停了一下,在昏暗的灯光中睁开了眼睛,陆路不能走,只能走水路,水路不像陆路那般四通八达,它的局限更大,如果堵人,在水路上就比陆路上更加容易!
他忽然心里一颤,不对!
一声尖细的笛鸣声响起,燕云书立刻进了船舱,看到凌溯溪坐在床上垂着头,就道:“少爷,怎么了?”
凌溯溪转身掀起旁边的窗帘,外面已经白雾蒙蒙,午夜装船耗费了很多时间,船又走了这么久,天都快亮了。
天亮了……
北上三天,天气渐凉,河水冰冷,连渔夫都少见,不然他们一定会看到江面上行来一个船队。
为首的一艘大船头里挑着两个大灯笼,书着“靖安”二字,在夜里分外明亮,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威风八面。
燕云书腰边挂着一柄宝剑,欣长身姿立于船首,双目熠熠发亮。
这似乎是一个他们期待已久的夜晚……
远远的,江的那一头有灯光亮起,渐渐的,看清了那是一条船,一条站满了官兵的船,正在向他们缓缓驶来。
燕云书带着一抹散漫的笑容,手松开了那削铁如泥的宝剑,对付他们,不必出鞘。
船驶近,为首的一位官军模样的人一横手中的刀,大声道:“停船!河防营搜查!”
燕云书抬手示意停船,朗声道:“此乃私船,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两船靠近,那人直接跳了上来,身后跟着一个官员也上了船,那人道:“我乃河防营管带卫金盛,这是盐运使孙敬孙大人,有人匿名举报,这条船上有夹带私货,故而才来检查,你们这是哪里的船?从何而来?往何处而去?”
燕云书笑道:“原来是卫管带和孙大人,从何而来?往何出而去?真真新鲜,你们上船之前没有看到我这灯笼上写的字吗?”
卫金盛看了一眼那上面斗大的“靖安”二字,道:“原来是靖安王爷的船,据我所知靖安王爷并未出京,你们是哪里的人?胆敢用王爷的名头!”
燕云书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是哪里的人还轮不着你来问,你是几品官?我在王府的时候一品大员来拜访,也对我客客气气的,你还来我面前充大爷了?”
他说话丝毫不客气,那几许不屑让卫金盛怒从心中起,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来啊!”正要下令,孙敬在一边道:“卫管带莫要生气嘛,这位怎么称呼?”
“燕云书。”
“哦,原来是燕侠士。”孙敬一脸笑容,说话客气许多:“侠士在王府供职,我们在朝廷为官,说起来本出一源,何必说话这么咄咄逼人,我们虽然比不上靖安王府的尊贵,但是毕竟也是为朝廷办事,有官职在身,还请侠士不要出口伤人。”
燕云书这才道:“嗯,这还像句人话。”
“你!”卫金盛气极,手顿时就按到了刀把上,孙敬立刻把那出了半截的刀按了回去,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又对燕云书笑道:“侠士也是明事理的人,我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有人告发这条船队上夹带着大批私盐,是与不是,总要看一看,就算是王爷在,也是情理之中的,还请侠士行个方便。”
“不方便!”燕云书扭过脸不看他。
卫金盛骂道:“你是哪家的侠士,给你两句软和话还真拿自己当大侠了!你是不是靖安王府的人还在两说,这私盐要是查到了,别管你天皇老子,我照样下你的大狱……”
孙敬使劲的拉他,让他闭了嘴,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好看了,道:“侠士,我这身后都是河防营的官兵,若是有了得罪的地方我们也是不得已,侠士不要为难我们,如果真的起了冲突,我想你在王爷那边也不好交代吧!”
话音未落,燕云书还未及说话,那孙敬就大声下令道:“查!”
河防营四条船把他们的船队围住,直接从甲板上跳了上去,抽出刀就往船舱里冲。
王府亲兵正要反抗,燕云书把手一扬,止住他们的动作,对着面前的孙敬道:“孙大人,查到了,我任你处置,要是查不到,你打算跟我回王府吗?”
孙敬也微笑道:“查不到,再说查不到的事情。”
燕云书没了笑容,冷着脸站在他们面前,嘴角微微勾起。
片刻之后,河防营的兵士把后面的三条大船全都搜查完了,一个士兵上来复命,道:“什么都没有。”
“什么!”卫金盛吼道:“这么多船,什么都没有?!”
士兵答道:“有,装了很多的宣纸,笔墨,还有一些绫罗绸缎和点心。”
“装了三条船!?”
“是。”
卫金盛骂了他一句,转头看孙敬。
孙敬没想到居然什么都没有,眼神飘向燕云书身后。
燕云书从他们上船开始,就一直站在这艘大船的船舱门前,这艘船比后面的船都要大,若是装东西至少能多出一倍来,而且船舱里一丝灯火都不见,显然不是住人的。
“千里迢迢的,从南边就带了些纸笔?”孙敬似笑非笑道。
“王爷喜欢,你管得着么!”燕云书瞥了他们一眼:“大人喜欢么?大人若是喜欢,我做主给您拿两盒江南点心尝个新鲜?”说罢对身后人道:“给大人拿两盒!”
孙敬摆手,道:“侠士不必客气,搜完了,我们就走,不耽搁。”
“还没搜完?你们还要再搜一遍?”
“尚未搜完……”
“哪里未搜?”
“侠士身后的这一艘!”孙敬淡淡道。
燕云书顿时变了脸色,道:“大人,这船舱中有的是贵重的物件,要是磕了碰了的,你我都担待不起!”
看到燕云书的反应,他们更加确定这船里有古怪。
“那我如果就是要进去呢!”卫金盛“唰”的抽出腰侧钢刀,明晃晃的映着燕云书的脸。
“那就得罪了!”燕云书喝道:“护船!”
亲兵一听号令,立刻围住船舱,整齐的抽出佩剑,挡在卫金盛面前。
孙敬上前一步,道:“侠士,我们也不想大动干戈,我们只求看一眼,若是没有夹带,即刻放侠士启程,我们身后也带着人,动起手来你们未必讨得到便宜,何必呢!”
燕云书的眼睛扫过面前的官兵,面上闪过一丝犹豫。
半晌,咬牙道:“你们两个,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量敢闯我靖安王府的船!”
“我敢!”卫金盛吼道:“我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敢杀朝廷命官!”说罢昂着头往船舱近了一步。
燕云书确实不敢,冷冷道:“卫管带,我话说在前头,今日你进了这船,后果自有你们承担,与我无干!”
卫金盛见他退缩了,胆气更壮,道:“本将一力承当!”说罢推开舱门就踏进了船舱。
船舱里伸手不见五指,外面那么大的灯笼,居然一点光也没有照进来,似乎窗子糊得不严,他总觉得有一股细风冲他的脖子吹过来,吹得他毛骨悚然。
他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总觉得这黑暗让人心里太毛,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来,刚要点起,脖子忽然被人吹了一口气,他猛地回头,借着帘子缝隙透过来的细细月影,忽见一个白影从他面前一闪而过,他顿时胆气一破,吓得拎起钢刀就向前刺去,喊道:“什么东西!”
他已经草木皆兵,唬的没经大脑就刺出了这一刀,没成想这一刀居然落在了实处,他一把抽回来,回身一步跨到门前掀起帘子往后跌了一步,叫道:“鬼!”
孙敬赶走两步来扶他道:“哪里有鬼?”
燕云书立时吼道道:“少爷!”一步奔到船舱里。
此时船舱里突然灯光大盛,两人聚目一看,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捂着肋下正跌坐在地上,满身都是血,血色在那白衣上刺目的很!
两人还未缓过神来,燕云书摸着一手的凌溯溪的血喊了他几声,凌溯溪却连眼睛都没有动一下,显然已经昏过去了。
他厉声喝道:“卫管带!我看你的官当到头了!”
卫金盛顿了顿,站起身来,道:“他是何人?为何会在船舱里!吓了本将一跳,活该!”
“活该?”燕云书一手抱着凌溯溪,冷笑一声道:“你可知靖安王府凌溯溪?”
卫金盛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又见燕云书那样紧张,心里没底,看向孙敬,孙敬却是面色惨白。
他不解,问道:“谁?”
孙敬看了他一眼,嘴唇颤了颤,带着些心虚和恐惧道:“侠士……侠士,我们不是有心,卫管带……他……是误伤……侠士……”
“你这些话留着跟王爷去说吧!来呀,把他们给我赶下船去!金疮药,止血散,快!”他再也不看二人一眼,把凌溯溪抱起来放在床上,立刻有人来放下了帘子。
哪里用赶,二人忙不迭的逃下了船。
眼看着那船队从面前开走,卫金盛这才惴惴不安的问道:“那人是谁?”
孙敬白着一张脸,道:“你听说过靖安王爷为了一介家奴血溅金殿的事么?”
卫金盛忽然两眼发直,咽了口口水道:“难道?”
孙敬艰难的点点头,道:“你觉得咱们的脖子有唐小将军的硬吗……”
卫金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