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茶花》涂小言

111、大打出手

　　那眼泪从楚玄灏的眼角滑落，好像烫在了白卿和的心上，因为他忽然觉得心好疼。
　　他伸手拂过镜面，镜子上的影像消失了，他捂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景儿爬到他的膝头，仰着脸道：“哥哥，你怎么了？”
　　白卿和睁开眼，看着白嫩的景儿，揽过他道：“景儿，哥哥想再出去一段时间，你自己在清虚宫，可以吗？”
　　景儿大惊失色：“不要！哥哥！你刚刚回来，怎么又要走，我不让你走！不让！呜！”他说着眼睛又漾起泪光。
　　白卿和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膝头，认真的说：“景儿，我回来了，湚哥哥没有回来，他自己在凡间受苦，我要把他接回来，景儿，哥哥不忍心看他一个人在凡间受苦。”
　　景儿伸手抱着他的脖子，道：“哥哥，我跟你一起去接湚哥哥回家好不好？”
　　回家……
　　白卿和笑了，道：“景儿还小，等景儿长大了就能跟哥哥一起下凡，哥哥只想让你乖乖在清虚宫等哥哥，可不可以？”
　　景儿的小眉头蹙起来，半晌道：“好……”
　　白卿和把他放在床上，道：“乖，等下我走了，你就去找阿璧，不要跟他们说我走了，行吗？”
　　景儿乖乖的点点头。
　　白卿和站起身来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忽觉一股凛冽的鬼气袭来，顿时觉得不好，刚想隐去身形已经来不及，仿佛带着冥界黑暗的声音：“白卿和，你要去哪儿？”
　　“卿和已经回归天宫，就不劳帝君费心了。”白卿和说着打开面前的门。
　　银发红衣，眉目清绝的五方鬼帝之首抱犊山主嵇康站在了门前，正冷冷的看着他。
　　白卿和上前一步，把门在身后关上，道：“卿和见过帝君。”
　　“白卿和，你要去哪里？”这句话从他口中吐出仿佛带着无尽的寒意。
　　白卿和看着他道：“我要下凡，接我麟儿回来。”
　　嵇康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白卿和！你以一介仙身，受转生台之苦，陪了他一世凡人，你这一世把所有的罪孽都背在了自己的身上，保他尊荣富贵，你还想怎样？天上因为受罚被打下凡间修行的神仙那么多，怎么就你家麒麟弟弟那么金贵，碰也碰不得！”
　　白卿和面色不变，道：“因为他是我弟弟，旁人可以受苦，他不行，我活着他就不能受苦！”
　　嵇康冷笑：“他私闯灵陨神殿犯下大错，你白卿和给他善后又免了他临天涯之罚，已经仁至义尽，你在天上待上十日八日他就回来了，至于让你再下一次凡间吗！”
　　“帝君。”白卿和道：“麟儿犯此大错，是卿和教养有失，玄灏正统旁落，是溯溪思虑不周，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我的过。”
　　嵇康简直要被他气死了，道：“白卿和！你怎么这么顽固！”
　　白卿和道：“多谢帝君一片好意，但是这是我跟麟儿的事，我要自己去解决，还请帝君多多担待。”说罢就要往外走。
　　嵇康单手一挥，一片红雾在他面前拦住，道：“白卿和，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只是把他当成弟弟吗？”
　　白卿和神色一愣，继而道：“这是我和他的事，恕卿和不能回答帝君。”说罢袖中白绫突然飞出直将那红雾抽散。
　　“你敢跟我动手！”
　　“我要去接我麟儿回来，请帝君恕卿和无礼！”白卿和吼道。
　　这是第一次，嵇康第一次见到白卿和这样毫无风度的样子，他冲他吼，就像一个毫无理智的人。
　　“好……好个娲皇宫镇宫神兽赤目天狐白卿和！你当我鬼帝白做的吗？凌溯溪跟楚玄灏在凡间那恩怨纠葛是写在生死簿上的孽缘，你还想瞒我？我看你是不知道你是谁了！你以为你是凌溯溪吗？凌溯溪已经死了！他跟楚玄灏的缘已经断了，你是白卿和，你不是凌溯溪！”
　　“凌溯溪死了，白卿和没死，我的麟儿也没死，帝君也说凌溯溪跟楚玄灏有恩怨纠葛……”
　　“不是凌溯溪，是你！你立刻跟我回抱犊山，我把凌溯溪的记忆从你脑海中消除，你是三大镇宫神兽之首，你不可以！”
　　“帝君！”白卿和喊道：“你有没有见过他？无论是人还是神，我都护定了他，我知道凌溯溪死了，但是凌溯溪就是我不是么，我若是不想保他，凌溯溪是不会那么做的，而且……而且我的心真的在疼……”
　　嵇康骂道：“蠢货！你要为了一个凡人残存的意识毁掉你自己吗！”
　　“那不是凡人残存的意识，那是我，是我的意识，我不能让他受苦，我不忍心，我做不到，帝君，你让开吧，你我相交这么多年，你是卿和挚友，我不想跟你动手。”
　　“白卿和……你动情了是吗……”嵇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
　　白卿和闭了一下眼睛，哑声道：“帝君，你让我走吧，我不能留他一个人……”
　　嵇康冷着脸道：“我今天让你走，就是愧对你我相交了！你为了他连自己都不要了吗？越子湚是你弟弟，你让旁人怎么看你，你让旁人怎么看他，你们要是有了情，是想尝尝那九天神雷的滋味吗？”
　　“九天神雷让我一人去扛，这段孽缘寻根问底还是因为我，麟儿是无辜的。”
　　“哈哈哈，白卿和！你在说笑话吗？越子湚是无辜的，那谁不是无辜的？你不是无辜的对吗？他是你最乖的弟弟，一切都与他无关，都是你对吗？”
　　“是。”
　　“你还有脸说是！”
　　嵇康扬手一掌劈过去，白卿和双袖一抖，急速向后面滑过去，躲开他的掌风，道：“帝君，是你先出手的！”
　　声音未落，一柄仙剑从白卿和的房间飞出，在空中自己抽出剑鞘，剑柄落在了白卿和手中，他握剑落地，道：“我说过，今日谁也不要阻我。”
　　嵇康手中幻化出鬼杖，道：“白卿和，我今天放了你，就是毁了你！”
　　白卿和眼瞳一紧，手中挽了一个剑花，直冲嵇康攻过去，嵇康若是躲不过这一剑也愧为五方鬼帝之首了，一闪身避过，手持鬼杖也冲他攻了过去。
　　赤目天狐白卿和，鬼帝之首嵇康，两人这一打起来，整个清虚宫都震颤了，莲花池中的水被剑意和鬼气激的泛起层层波涛继而冲天而起。
　　灵姜赶到的时候正看到清虚宫里的一间宫殿轰然倒塌，不禁一跃而起在空中化成雪凰原身，巨大的蓝色翅膀一振，堪堪落在两人之间，厉声道：“这是何等地方，也容你们胡来？”
　　白卿和的剑离灵姜还有一寸，被她周身风雪弹开，他整个人往后退了一丈，收回了剑势。
　　嵇康也放下了手中法器，道：“你若是知道了他因何跟我大打出手，恐怕你会直接把他拍回娲皇宫去！”
　　灵姜见他们收了手，就化为人形，落在了地上，道：“卿和，你刚回天，不去看看灵陨神殿，为何跟嵇康帝君动手？”
　　“我并未感应到灵陨神殿有异，神殿暂时无事，我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办，要离开一下。”
　　“你可想说说你是何事？”
　　白卿和顿了顿，道：“灵姜，麟儿因我下界，我已经脱去凡尘之苦，但是他还在凡间，我要去助他，帮他夺回江山，带他回来。”
　　嵇康道：“灵姜，你今天要是放他走了，来日里你看到了那九天神雷，你就会后悔你今日的决定的！”
　　灵姜沉默片刻，道：“卿和，内中情由我不想深究，我也相信你不是鲁莽之人，我只是问你一句话，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
　　“那你可知道你做这件事的后果，或者……你可愿意为这后果承担责任？”
　　“我愿。”白卿和面容平静的答道。
　　灵姜轻叹一口气，道：“帝君，卿和为人你我都十分清楚，他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他也不是那妄下决定的人，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就不要阻挡他了，让他去吧，让他把凌溯溪该做完的事情做完，他虽然是白卿和，但他也是凌溯溪，不是么？”
　　嵇康道：“你这么想？你就不怕他酿成大错？”
　　灵姜看着白卿和的眼睛，道：“他自己愿意承担的。”
　　白卿和对她行了一礼，道：“谢过雪凰神尊。”
　　嵇康气的一甩袍袖，转身再不看他。
　　灵姜道：“卿和，此次下界你不可能再走转生台，也不可能走轮回盘，我会封住你九分的仙力，你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夺他的江山吧，落华和碎华，你一样都不能拿走，若是想回来了，这一分的仙力会帮助你重回天宫。”
　　白卿和点头，道：“请。”
　　灵姜伸手虚浮在他额前，蓝光一闪，道：“封！”
　　白卿和觉得周身一紧，身上又有了些凡人的沉重，他知道自己的仙力已经被封上了。
　　灵姜一捻手指，屋子里的天心镜飞了出来，悬在他头上，她道：“去吧。”
　　白卿和对他二人行了一礼，毫不犹豫的跃进了镜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