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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很多选择 ...

  •   孔令笙前脚出了房门,后脚就拨通了方阔的电话。
      “哦,你来了。”孔令笙起身给刚进咖啡厅四处环视的方阔一个方向,方阔看见她,点了点头,往这边过来。
      “自己做主给你点了美式咖啡,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喝的。觉得你应该挺忙的,就想在这些方面把时间节约一下。”孔令笙笑得大方得体,端起咖啡自己抿了一口。
      “我平时也喝美式咖啡。”方阔用咖啡勺搅了一搅,没喝就继续放下了,他在等孔令笙说话。
      “是这样的,这个时间请你过来,其实主要是想要谢谢你刚才帮我们解围。这年头,又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危机时刻能遇到向你这样热心的人真是很感动。直接请你吃饭什么的,感觉实在是太唐突了,所以想先和你表达一下我们的谢意。”
      这样客气又正式地道谢不禁让方阔感到有几分不好意思,他忙道:“太客气了,其实也是举手之劳,何况我还是那栋大楼里的员工,为顾客排忧解难也是应该的。”
      “你这工作觉悟可真高啊,所以顶楼的酒店也是盛大百货的吗?”
      方阔点头,“也是属于盛大百货的。”
      “哦。”
      ……
      两个人的大约聊了二十分钟,孔令笙就和方阔一前一后从咖啡厅里走了出来。点头微笑,礼貌着告别之后,一个往盛大百货方向,一个往车站方向去了。
      坐上公共汽车,孔令笙看了眼手表,她已经出来一个半小时了,不知道楚容是不是还在屋子里呆着。孔令笙提前一站下了车,在一家连锁的馄饨店里买了两盒外带的馄饨,打算带回去给两个人当午饭吃。最近发生的事情略有些多而冗杂,伴着道旁国槐树上痴痴的蝉鸣,越发让孔令笙感到烦躁。不过烦躁归烦躁,对这些事情的头绪,她还是有的,脑袋,也算是清醒。她的脑袋不得不清醒,是必须要清醒着,尤其是在楚容看不清方向的时候。生理年龄上孔令笙是没有楚容成熟,可心理年龄上却不一定。她早在他人都懵懵懂懂逐渐走向成熟的时候被周围环境所选择,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大人。后来一个人的成熟也并没有让她活得多么地与众不同,因为一个成熟的个体混在不成熟的群体之间,对那个成熟的个体而言,只是疲惫和折磨。
      不过也在很小的年纪懂得了担当二字如何才能写的漂亮,在需要做决定拿主意的时候能够排除万难站出来,如同一个要闹革命起义的未成形的领袖,将脊背挺得笔直,口号喊得响亮。
      她忽然发现,拐过丁字路口走上主道后,走在自己前面二十米左右的人是楚容。楚容手里也拎着外带餐盒,应该是出来买饭了。孔令笙正在琢磨,自己要不要吃两份混沌,这时,迎面而来的一个中年妇女眯眼打量着低头直走的楚容,忽然眉头一皱,凑了上去。
      “是容容吗?”
      听见妇女声音的楚容如同条件反射一般,豁然抬头,定睛一看,不确定道:“大姑?”
      “是我呀!我就说远远看着像你嘛,没想到真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你妈妈知道吗?”
      楚容的这位大姑看起来貌似很是热情。
      “我过来出差的,今天就要回去了。”楚容挑拣着回答了一个问题。
      “哦,哦,哦。怪忙的哦。这样子,你中午去大姑家吃饭吧,正好你睿麟弟弟也从英国回来了呀!前面在家里的微信群里聊天吧,也不见你怎么说话的。正好大家一起吃顿饭,听睿麟讲讲国外的事情嘛。”
      楚容忍住面上,却忍不住心里的一丝讥诮。
      她低头打开钱包,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千元的现金塞在她大姑的手里,端着的是一副体贴笑意,道:“我应该回去看看睿麟听他讲讲英国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实在去不了,机票都定好了。这些钱您帮我带给睿麟,让他自己和朋友聚一下吧。做姐姐的应该请他好好吃顿饭的,你看这真是……”
      “哎呀,你看这是干什么,你又不是睿麟的长辈,这给的什么钱嘛。”
      楚容堆着笑,“但我是他的姐姐。钱多钱少都是我的一点心意,您不收可就是看不上我了。”
      “那行,我替睿麟先收下。你们姐弟的事情,后面让他自己找你说。”
      “好啊。”楚容的声音里带着丝疏离的笑,陌生又遥远的感觉。她没有和大姑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大姑走后,十分郁闷且讥诮地说了一句:“不是搬到新区了吗?居然在这也能碰上,也是没谁了。”
      孔令笙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想了想,转身又在大院里绕了一圈,才往穆之恩的房子那走去。

      C城C大医院里,聂屿奇从某病房查完房出来,努力长大嘴巴打了个痛快的哈欠。这个哈欠打完,他眼睛里充满了晶晶亮的眼泪,好像要哭了一样。
      他看了眼手机,现在是半夜两点零八分,他还可以睡上四个小时。最近调到儿科这边来,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变得挺重要挺有存在感的。这种存在感并非基于聂屿奇自身优秀,多半是儿科缺人,是环境的选择。
      从B城回来后,聂屿奇几乎都是在医院度过的。李宥乔也如愿跟着其他专业的教授跑到秦岭深山里实习去了。前两天聂屿奇跑回2506去收拾了几件衣服,一进门发现屋子里虽然不脏,但其实是乱的。而之前孔令笙在的时候,他们也是常常会像个十分推崇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们一样,不洗碗筷。楚容说归说,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主要还是孔令笙会默默地收拾干净。
      他那时一手拎着装衣服的袋子,另一只手握着门把手,若有所思地看着桌子上乱放的碗,看着一根已经掉在了地上的筷子,渐渐理解到了一个男人要讨一个老婆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尤其是像他自己这种将来会从事很忙的职业的男人,要把日子过得像样一点,还是需要一个贤内助的。
      也没有和孔令笙联系过,即使是发一则简讯。
      上次回去,看见茶几上放着一本彩图杂志,聂屿奇想看看,就顺便给带了出来。现在一想,那好像是孔令笙的。他就这样招呼都不打就自说自话地把人家的东西给拿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休息室里已经没有空着的床铺了,连空着的椅子都没有。下一届的师弟师妹们前几天鱼贯而至,一看就是被教授给轰出来实习的。然而初来乍到,大多都是懵懂状态,为数不多很清楚的事情,就是要早点回休息室占个床铺。不爽有三,睡不好为大。
      聂屿奇于是从屋子里退了出来,默默地又把门给关上了。他打算到六楼妇产科病房那边去,
      方子阈那厮被张医生极力挽留在了妇产科,说是方子阈的那种本分(不上进)特别适合留在妇产科。聂屿奇很是晓得张医生在指什么,他笑着说自己的一腔热血一定要找个地方发挥,于是就毛遂自荐去了儿科。
      然后呢,他现在摸着熟路想回去找个床铺或者把方子阈给挤下床去总之要弄个床来休息。但是走安全通道爬楼梯的时候;灯光闪烁不定的时候;等灭了险些踩空的时候;他忽然拿出手机给拨了孔令笙的电话。他静静地等了二十秒,没关机但是也没有人接。聂屿奇挂了电话,把手机给塞到了白大褂的口袋里,突然迈开长腿往下跑。
      “哦,你怎么过来了?”
      “学习呢?好困啊……”聂屿奇两只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凑到方子阈台灯附近看了一眼,居然看见方子阈在看一本全英的书,彩色脏器图仿佛在对着聂屿奇say hey。
      休息室里还空着一张床,方子阈坐在桌子前面真的是在看书。他转过来,抓住椅子把手两下就滑到了聂屿奇床边,压低声音说:“嗯,白天被张医生鄙视了。突然就燃起了胜负心,觉得不能被张医生看扁。你怎么过来了,儿科那边睡满啦?”
      “别和我说了,我困。让我睡会儿。”
      “还不是你自己先问我的。”方子阈郁闷地扁扁嘴,抓住椅子把手又滑了回去。

      第二天清早,聂屿奇醒来时已经忘记了自己给孔令笙拨过电话的事情。他是被穆之恩打来的电话吵醒的。今天是周六,穆之恩要去B城看楚容,打电话过来问聂屿奇要不要一起过去。聂屿奇揉了揉头发,实在想不出一个要让他放弃唯一一天休息时间自己贴钱往外跑的理由,就拒绝了穆之恩。
      习惯性地起来就在桌案上找吃的,而且通常找到的都是方子阈的东西。方子阈从外面开门进来,就见到已经起来的聂屿奇给自己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找了个一次性牙刷,已经挤好牙膏准备去刷牙。方子阈放下手里的文件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
      “你真把这当自己的地盘了。”
      聂屿奇笑笑,“咱们都是白衣天使,分什么你我他啊!”
      方子阈嘴角抽了抽,自知自己说不过穆之恩。他坐下来,说:“你前面急救的一病人,最近她家属在找你呢。说是叫,潘安安什么的。”
      “找我干嘛?”
      “好像是要问什么情况吧,我也不清楚。”
      聂屿奇想了想,找他的人很可能是低血糖。可是他都离开妇产科了,真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要是再遇见找我那人,就让他找张医生去。我这半斤八两的,真没什么好跟他说的。”
      方子阈道:“我就是这么跟他说的。可能是潘安安最近那个手术让这位家属挺拿不准主意的,就想多问问吧。”
      “怎么说?不是人流就行了吗?”聂屿奇问。
      “没错,她这胎怀的不是时候,患者身体弱,产下早产儿的机率很大,为了大人和胎儿的健康肯定是要人流掉。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患者子宫内壁较薄,不好坐胎,而且又宫寒,将来想要再怀孕就会很难。”方子阈自说自话地端起了杯子,看到杯口没有印记于是就喝了一口。
      “所以呢,那家属是怎么打算的?”聂屿奇也不走了,端着个牙刷站在门前。
      “张医生建议流产。家属还没签字。男人嘛,肯定还是想要有自己的孩子的。”
      “哪怕代价是可能把对方推向危险边缘?”
      方子阈坐直身子,叹口气,“哎,你这么气愤地瞪着我干嘛?我虽然也是男人但并不是我要做决定啊!”感觉这样说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聂屿奇很可能顺着方子阈的话让方子阈来设身处地做个选择,他赶紧改口:“我们为什么要为别人的事情争执不下?都是做白衣天使的,以后这种事情可不要太多。快走吧,你牙膏要掉下来了。”
      聂屿奇不再说什么,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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