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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二十三、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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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很快,沿墙的灯亮起,沈承瑾发现自己竟躺在自己床上。一名年轻人出现在房间的另一端,沈承瑾在灯光下闭了闭眼,对方从那边走过来,到他床前看着他道:“别动,你要什么告诉我。”
隔了半晌沈承瑾才说道:“现在我可请不起你了,周医生。”唇边竟带着淡淡的笑。
出了这么多事,在残酷至此的现实面前,周默以为沈承瑾会悲会怒。在他防范着沈承瑾又会做出什么自我伤害的举动时,沈承瑾却平静得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你就别开这种玩笑了。”周默无奈地笑了笑,而后沉默地叹息一声道,“饿了没?”
沈承瑾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他没回答,却问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我和宋知峥把你带回来的。他下午和晚上一直在灵堂那边帮忙,我就在这边照顾你。”周默简单地说了一下沈承瑾昏过去之后的情况,他带着警察闯进华宇,强行将沈承瑾从何望手里夺了回来。看到破烂一样躺在地上的沈承瑾的时候,周默都差点以为沈承瑾不行了。
然而他们能做的也仅仅是将沈承瑾带回来,哪怕警察在场,这种事也根本奈何不了何望。
现在那人已不是牛郎——不,他从来就不是。他不仅是何氏的继承人,现在更夺取了华宇,赶着巴结他的人趋之若鹜,强|奸一个男人、还是沈承瑾这个遭人唾弃、嘲笑的人渣和废物,还犯什么法呢?
沈承瑾无声地听完,微阖着眼睑:“抱歉,我的破事本来不关你们的事。”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好好休息养伤,我给你弄点吃的来。”
沈承瑾摇头说:“我不饿,你打电话给知峥叫他回去休息。你也去休息吧,我让人给你安排客房。”
周默说:“你别管我,我会照顾自己。你是我的病人,你该听我的。”
家庭医生强行让沈承瑾吃了些流质食物,又给沈承瑾量了体温,吩咐了佣人照看沈承瑾,之后才要了一间客房洗洗睡觉。
最冷的时节已至,房里开着暖气,沈承瑾浑身痛,最痛的地方不是他被何望折磨的后边,而是他依旧流血不止的心脏。
他跟许多人说过他喜欢何望,包括何望本人,他从没撒谎。只不过他曾以为到哪一天他没兴趣时便会像其他人一样将之抛于脑后。
现在他可以确定,这辈子他再也不会忘记那个人。
就像他再也不会忘记何诺。
和爱相比,恨存在的时间总是更长。无论是对他人,还是自己。
邓恩慧火化下葬是在两日后,沈承瑾下地走路还很勉强。
涂了药,打了针,忍着疼痛,沈承瑾亲自将他母亲也是他小姨的尸体送到火化间外。这一日天空又布满了阴云,山上猎猎狂风让前来为邓恩慧送行的人们都冷得受不住。
沈承瑾站在车外等着,被劝了好几次回车里,他依旧动也不动如同麻木了似的立在原地。他曾以为他报复了他的父母,但到头来,他谁都没有报复到。他的刀割得自己遍体鳞伤。
骨灰盒送出来的那一刻,旁边有女眷哭得要昏厥。沈承瑾不知道那些为她哭的人都是谁,他只是恍惚地从别人手里接过那一只沉甸甸的盒子,冬风再一次刮来,他突然将它紧紧地抱在怀里。
只可惜,只可惜他没有来得及告诉她,他其实原谅她了,他对她的爱一直都在。太多的来不及,都这样无情消逝在了风里。
头七过了。
傍晚,宋叔给沈承瑾收拾行李。
他看着他途经年轻的岁月,仿佛只是眨眼的工夫便变成了眼前这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们一起见证了沈家的繁荣昌盛,见证了沈家的没落衰败,好的匆匆而过,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失去与未知。
沈承瑾说:“我自己来吧,这阵子都在辛苦你,您该去休息休息。”
宋叔熟练地将柜子里拿出来的衣物叠好,边做边说:“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和知峥都能过得好,但其实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呢?哎。少爷,现在华宇没了不要紧,你还在,沈家就还在,我伺候了老爷一辈子,看着你长大成人,哪怕我们以后不住这里了,但我在一天,就会好好地照顾你一天。”
沈承瑾忍着发酸的鼻子,原本想说句轻松的话掩饰自己的情绪,最后他却只能咬紧牙根低喊了声:“宋叔。”
宋叔抬起头,在灯光下目光坚毅地对沈承瑾说:“少爷,我现在岁数大了,反而更不能、也更不想丢下你不管。等遣散了家里其他人,我们就搬到知峥那里,你们俩生活在一起,我也放心。”
沈承瑾红着眼问:“你为什么不责怪我。”
“过去的事便过去了。而且你已经得到了最深刻的教训,这样的教训比一千、一万个人责怪都要有用。”宋叔道,“人生有起有落,你也不用气馁。说不定哪一天你拥有过的一切又会回到你的手里。”
他拍了一下沈承瑾的肩:“相信我,总有一天会好的。”
沈家的大宅很快就卖掉,除去私人债务、花销、遣散费等各种花销,竟没剩下多少。这样的钱过去沈承瑾根本不放在眼里,但现在它们便是他所有的财产。
沈承瑾把存着钱的卡给宋叔,又被还了回来:“这些年我存了不少钱,不缺钱用。你自己留着,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宋知峥把最后一只箱子给宋叔搬出来放进尾箱,沈承瑾站在大门口,看着深冬里萧条的园景,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那么熟悉。
这是他最后一次离开这一切,无再见之日。
宋知峥前几年就买了房子独自在外边住,当时沈承瑾还送了他一份礼——给他全全搞定了装修。
沈承瑾已经有超过一年没到过宋知峥那里,谁都没想到他再一次踏进宋知峥的家门,是因为他已经无处可去。
沈承瑾搬到宋知峥那里的当天,华宇前任总裁的首席助理就失了业。沈承瑾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差不多半个月之后,他在客厅的拐角,无意间听到宋叔问宋知峥找工作顺不顺利。
并不顺利。虽然宋知峥并没有这么说。宋知峥说的是:“您别急,合适的工作看机缘,而且马上就春节了,小半个月没找到新工作是正常的。”
宋叔说道:“我倒是不急,你能趁着这段时间多休息一下也好。”
后边的对话沈承瑾没那么认真去听。他这才知道原来宋知峥已经不在华宇了,而凭宋知峥的能力怎么可能找不到新的工作,就是他在华宇的那几年沈承瑾都知道好几家大集团来挖过人。
宋知峥离开华宇却还没找到新工作,只能是受他牵连。
直到晚上他把宋知峥拖到阳台上,亲口问了宋知峥,才确定他真被何望赶出了华宇。
“……”沈承瑾放在身侧的两只手捏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涨。那个混蛋!连他身边的人竟然都不放过!
宋知峥看着沈承瑾的脸变得越来越狰狞,只好说道:“其实就算他不开除我我也不会继续待在华宇,你别为这件事生什么气。失业再就业人人都会经历,就让它这么过去吧。”
根本就不像宋知峥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何望没想过给宋知峥留什么活路,但凡好一些的企业,恐怕没谁会再用宋知峥。
宋知峥不想沈承瑾为自己操心,沈承瑾也不想宋知峥为他操心,他忍了又忍,渐渐压下怒气。
宋知峥见沈承瑾不说话,脸色却好了些,松了口气问:“你的身体没事了吧。”
沈承瑾点点头,说道:“我没什么,你也别急着找工作,等开了年再说吧。”
宋知峥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承瑾说:“我抽支烟,你先进去,这里冷飕飕的。”
宋知峥无奈地说:“那你赶紧抽完进来,大过年的别弄感冒。”
沈承瑾从外套里拿出烟,叼了一支在嘴上,“嗯”了一声。
过去他那么厌恶别人抽烟,现在终于也学会了一支接一支用来麻痹自己。
宋知峥进屋后沈承瑾打了很多个电话,过去那些跟他多多少少有点交情的,他第一次有耐心地放低声调求人,却屡屡失望。后来,终于在一名旧识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回答,他在冷风里缩了缩脖子,无比诚恳地说了句:“谢谢。”
对方说话不是那么熟络,但中肯:“宋知峥本来就是个人才,要不是何家施压,我知道他被辞退的第一时间就把他要过来了。可惜我只能让他去新公司那边,不能让何家父子看出跟我们城恒集团有什么关系。现在公司规模还小,沈总你就体谅一下。”
沈承瑾笑道:“您说哪里话,我感谢都来不及。知峥他就拜托给您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沈承瑾挂了电话,感到轻松了些,但同时,更多的忧虑和愧疚却依旧缠绕着他。
他现在才觉察到,他和何望或许还没完。何望真的要把他跟他有关的一切赶尽杀绝。
他已经害死了他母亲,害得宋知峥丢了饭碗,他在这里住着只会一直连累宋知峥和宋叔。宋叔年纪大了,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们出变故。
第二天晚上周默要过来吃饭。因为沈承瑾的事,周默和宋知峥又开始了寻常的往来。沈承瑾自嘲地想,这大概是他这几年里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宋叔下厨还需要一些食材,吃了午饭,沈承瑾便自告奋勇去超市采购。他在宋知峥这里住了十几天,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那几次都是去小区超市买烟,根本算不上真的“出门”。
驾着宋知峥的车,开了导航到了最近的超市,沈承瑾竟在蔬果区意外看到了一名旧日的老同学。
沈承瑾微微吃了个惊,对方已经看到了他。
“咦?老沈?!”
因为曹亮的热情邀约,沈承瑾不得已跟他在楼上的商场里找了个地方喝了个下午茶。
曹亮和沈承瑾初高中都在一个班,上大学后便联系得少,而这两年完全失去了联络。
沈承瑾不知道曹亮在干什么,但曹亮恐怕早就知道了沈承瑾的境况,坐在暖气充足的小包间里,点了茶和茶点,等服务生离开,对方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问道:“你最近还好吧?”
沈承瑾靠着沙发:“还活得下去。”说完抛去一个笑,“你呢?现在在哪混?”
“混什么混啊,我现在可是大制片人嘿嘿!”曹亮骄傲地挺挺胸,整个人都光芒四射,“说不定你还看过我拍的片子呢。”
“哦?电影?”沈承瑾颇有些吃惊,当年上学曹亮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更看不出来有什么追求,时隔多年,却没想到这人竟成了制片人?
“嗨!”曹亮突然换了个神秘的表情,“耳朵过来。”
片刻后,沈承瑾坐回沙发上:“原来你竟然就是G梦工场的老板——”这两年红透亚洲甚至在西方也相当受欢迎的□□公司,沈承瑾还真的看过它出品的两三部片子,质量算是相当上乘。
“可不就是我。”曹亮变出一张名片,推给沈承瑾,“要是有演员记得推荐给我。”
沈承瑾拿起那张骚包的名片,顿了一下,他抬起头问:“你怎么给报酬?”
24.
曹亮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不愧是风流会玩的老沈,还真有戏?
“报酬肯定高、绝对高,具体的价根据具体的片子定,而且我们保证安全,演员全都体检上岗。”
闻言沈承瑾没立刻回应,曹亮已满脸放射出期待:“是不是有合适的人推荐给我?你让他放一百个心,我曹总不缺钱,绝对不会亏待演员。”
“嗯……”沈承瑾半阖眼睑,似在思考。
曹亮觉得有戏,不怎么要脸地说:“要不你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或者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或者你先给我看个他的照片?他叫什么名字?”
沈承瑾夹着那张名片在下午的阳光里来回翻转,半晌说:“你已经见到了,我要给你推荐的人就是我自己。”
春节眨眼已过去。
刚过完元宵节,沈承瑾提出从宋知峥那里搬出去。不顾宋家父子的劝阻,他很快找到了房子,并强行把自己大部分的钱留给了宋叔,麻利地远离了他们。
他搬过去的新居一室一厅,对宋家父子说是租的,其实是由曹亮提供。
曾经沈承瑾和曹亮一样家世显赫,风光年少,人人艳羡。多少年后,沈承瑾不再是沈家的少爷、华宇的总裁,曹亮也不再提及相关话题,他们只是达成一致,签约拍片,时过境迁。
第一部片子很快就拍了出来。拍摄之前曹亮最后一次让沈承瑾考虑清楚,纵使他需要演员,纵使沈承瑾需要钱,但同学一场,曹亮仍旧怕沈承瑾受不了。
沈承瑾毫不犹豫地脱掉衣服,第一场戏就是水中。他擦过曹亮的肩头,曹亮听到他冷漠的回音,反而像反过来在开导曹亮:“开弓没有回头箭”。浑不在意、无情从容,却压得曹亮的心脏沉重。
沈承瑾这一生的风光灿烂似乎都与性有关,而他这一生的自甘堕落,也与性有关。
他身上没什么不能再失去。
面子?羞耻心?
那些东西他哪里还有?而哪怕有,要来又还有什么用?
推向市场后,那部□□比想象中反响更好。这让曹亮放下了之前的不安,迅速给出了更高的报酬和沈承瑾签下了第二部。
何望知道沈承瑾拍片的事,他正在国外。
他的一名手下冲进门,把一张崭新的光盘拍到他桌上,情绪激动地用不熟练的中文说:“沈、沈!”
他顺着对方黑漆漆的手指看向那光盘的封面,不出几秒,他脸已一片青黑。
“怎么搞的,兴致这么低?”连理往旁边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端起来递给身边的男人,讪讪地埋怨,“我们新月楼最好的全都在这里让你挑,你一个都看不上,倒像是在控诉我这的质量不行啊?”
对方接过酒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小口,包厢里缓缓移动的暧昧光线扫过他的脸,映出他眼底一束深沉不耐的光芒,以及难看的脸色。
除了他们俩,连理左手还搂着一名看起来岁数挺小的男孩,不知道成年没有。而在茶几的一侧,还站着好几名养眼的少年或青年,长相气质各为不同,被人挑了一遍,谁都没被挑中。
“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连理把怀里的少年脸亲了一下,再揉两把便放了人,“你们都先出去吧,我们何总眼界高,你们谁他都看不上。”
何望放下杯子,那些人都离开之后,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变得比之前更沉重。
“跟你老头子吵架了?”连理在大长排的果盘里挑了一瓣橙子吃。
何望回道:“跟他没关系,我今天才回国,面都没跟他见。”
“那还有谁能惹得你这么不快活?现在你已经给何诺复了仇,又把华宇收入囊中,形势难道不是一片大好?”
何望盯着前方,眼里蓄着越发危险阴鸷的光。他没有回答连理的问题,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现在只想找点什么狠狠地教训一顿,而那个“什么”不是别的,就是沈承瑾。
跑去拍那种片子。这么看来,他之前当着一群人上他,对那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走了。”何望突然站起来。
连理惊讶地“啊”道:“屁股都没坐热就走?什么事这么急?”
何望“哼”了一声,后面的话差不多是从他牙根里发出的:“杀人的事。”
在看到那张光碟之后,第二天何望就安排了飞机回国。他现在国外国内两头跑,两边的事都丢不下,是真的忙,他在国内最好的朋友、曾经帮他一起整沈承瑾的男人——连理听说他要回来,好不容易把他请神一样地请过来,结果坐了才不到二十分钟就走,还说要杀人,真是让人小心肝吓得跳。
“你继续玩吧。”何望浑身戾气,不待人回应便大步离开房间,很快走出了新月楼。
并不是每天都有戏拍,事实上距离拍摄第一部剧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里,沈承瑾还找到了别的事做。
小区外的马路边上有一小排大排档,其中有一个烧烤摊,老板要回老家不做了,沈承瑾便花了点钱把它搞到了手,留着伙计,两个人一起每晚在路边搞烧烤。
这种事放在过去沈承瑾想都不会去想。但连片都拍过,卖烧烤就更不算什么。
渐渐地开了春,夜里还是冷,但淡季渐渐过去,生意还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沈承瑾多数时候只是打下手,连煮个面都才刚学会不久,就不用说烤烧烤这种在他看来有点厉害的事情。
没什么客人的时候他才学一学,什么菜什么火候、哪种调料该放多少……几乎一直都在失败,天生的厨房杀手,连伙计小鸿都看不下去。
“沈哥你别浪费食材了。”小鸿走到烤架旁把沈承瑾手里的鸡翅收了,“你坐着休息吧,要不去那边抽支烟。”
就在这时候,摆着各种食材的摊架上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我要五串排骨、五串牛肉、十串土豆。”
那客人自己没动手,沈承瑾这才有点可怜地瞅了鸡翅一眼,转身去给人拿菜。
“排骨要肉多一点的啊,别尽给我来骨头。”来客找了旁边的凳子坐下,说话和动作都有些流里流气。
沈承瑾并没有在意,拿了串给小鸿,自己老实地到一边,背靠着路边地大树抽了一支烟。客人不耐烦地催了一次,小鸿脾气好地笑:“就好了哥,我先把土豆和土豆给您送来。”
沈承瑾便灭了烟回去帮忙。就端个盘子他还是会的。
但谁也没想到,他会遇上一个刚看过他拍的片的男人。
把装着烤串的盘子放到桌上,正在玩手机的客人不经意地抬头往沈承瑾脸上一扫,这一扫,对方眼里就冒出了不敢相信的惊讶,眼球都要落到沈承瑾的脸上一样地把他深深地、确认地看了好几秒。
“哈——”那客人突然站起来,沈承瑾正转身要走,那人飞快地闪身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那人的眼睛里满是龌龊下流的光芒,盯着沈承瑾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你不就是那部片里那个□□的骚货?”
沈承瑾的眉顿时蹙了起来。
“你认错人了。”他并不是怕人认出他,但绝对不是在这样的场合面对这么一个不是什么好货色的人。说完沈承瑾就往旁边迈脚,他并不想在这里跟人纠缠。
但对方立刻就伸手挡住了沈承瑾的去路,并猥琐地抖着脚:“呵,敢拍□□的片子还不敢承认?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呢,啧啧,……是不是特别兴奋、特别有劲?你看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也来跟我拍一部,啊?”
虽然此时路人不多,但不远处还是有人听到声音朝这边看了过来,而旁边的小吃摊前也有客人往这边张望。
沈承瑾压着火气,拳头却情不自禁地捏了起来,他带着警告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顿说道:“我说了,你认错了人。”
“我今天早上才又看了一遍,怎么可能认错。哦——难不成你是怕人知道你卖|屁股的?怕人知道就拿点诚意出来——哎哎?!”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两名身高都至少超过了一米八五的黑西装的男人,一个人提着那男人往身后一甩,另一个随之往其身前一挡,并逼着他倒退了好几步,将他挡在了远离沈承瑾的距离里。
“你、你们是什么人?!”那外强中干的声音离沈承瑾越来越远,还在讶然,却从他之前抽烟的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光是看到身形,尚来不及看到脸,沈承瑾就呼吸一窒,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沈哥——”小鸿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吓到,这会儿小心翼翼地在烧烤架旁叫了声沈承瑾的名字,忐忑而不知怎么回事。沈承瑾被这么一叫,突然一个激灵,回头说道:“收摊,今晚不做了。”
但此时,他已嗅到了来者不善的气息,比刚才闹事的流氓更让他恨不得躲远的男人就在不到十米远的距离。
沈承瑾知道那个人来找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惹不起他,更不想再招惹他,迅速转过身就想走。但右手一下被人拽到了手里。
何望的手下没说一个字,就像机器人一样死死地禁锢着沈承瑾的手臂。
“放手!”
沈承瑾立刻变成了一只困兽,明明是在路上,随时都有人经过,但他竟然发现谁都帮不了他。
那人就像猛兽,像修罗,已经近到他可以看到他脸上的一片阴鸷。
“沈、沈哥?!”小鸿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他已经不知所措,手里还无意识地抓着几串排骨,已经完全忽略了它们。
何望走进了沈承瑾的私人距离,他的眼神落在沈承瑾的脸上,而他的身形完全压住了沈承瑾头顶的灯光。
跑不掉了。
沈承瑾不知道何望来做什么,唯一能肯定的是对方绝不是来光顾他生意。
在这种时候他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回头对吓傻的小青年说:“你先回去。”
“可、可是你——”小鸿几乎不敢看何望。这个人、这个人太像电影里的大BOSS,一个字都不说话,就让人大气不敢出一口。
沈承瑾说:“明晚照常上班,今晚我有点事,快回去吧。”
小鸿这才三步一回头,不怎么放心地走了。
何望看着沈承瑾,不,是盯着。他从他保镖的手里接过桎梏,不仅狠狠抓着青年的手,更是按着他的后脑勺,逼他看着自己。
突然觉得隔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过沈承瑾。
而在这“很久”的一段时间里,他并没有任何报复过他之后应有的轻松和快感。
失去了整个世界的沈承瑾,原来还活着。活得比他以为的似乎要好很多。
他怎么可能让他活得这么好!
何望的眼里慢慢布上了凌虐的光芒。
他盯着他的时候,对方也盯着他。
他们四目相对,却绝没有柔情似水。半晌,沈承瑾忍耐着手腕与头皮的疼痛,从牙缝里叫了声:“何望。”
“我真的太小看你了。才刚刚拍完被人操的片子,又在这里跟男人拉扯不清,沈承瑾,你真是贱!”
沈承瑾冷笑道:“我就是贱又关你什么事?”反正今晚不能善了。他忍耐着退缩的冲动,同时也忍耐着一肚子的火气,想,他凭什么要怕他?!再残忍的事他都对他做过,他还怕会再做出什么来?!
头皮刹那被扯得更痛,手腕更仿佛要被人捏碎一般,痛得沈承瑾额头立刻冒出了一层汗水。
沈承瑾痛呼一声,何望在他头顶恶狠狠地说道:“你的屁股被那么多人干过,不知道有多肮脏,你的那些客人还能吃得下去你这里的东西?还是说他们明里来照顾你生意,其实是照顾你屁股的生意?”
简直可笑!
操他妈的!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来!逼得他无路可走的人不就是他何望吗!
沈承瑾怒极反笑:“又不是给你吃,更不是给你操,用得着你操那么多心?!唔——”
手顿时被人扭到身后,他按着他,几乎是暴虐的将人往摊外带。
“你想干什么?!”
他黑着脸一言不发,很快抓着人来到路边,将沈承瑾推进了一辆车里。
“开车!”
沈承瑾被推倒在后座,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一道黑压压的影子带着令人窒息的侵袭感朝他压了上来。
车保持着一定的速度驶上了大路,沈承瑾的裤子被人暴力地往下扯的时候,他意识到何望就想这样上了他。开着车,在路上,没有遮挡措施的玻璃窗,和狭小空间里一同存在的司机。
“我操你妈——何望。”沈承瑾被压在宽敞的座椅上,承受着何望身上浓厚的令人窒息的气息。他绝望地放弃了挣扎。
他在他手里就只是一只困兽。他早就是一直困兽了。却曾肖想着能挣脱这个人为他布下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