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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闫子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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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红衣薄衫的舞姬轻唤,一个回眸的动作都像最美艳的蝶。一举一动仿若不经意,却无时无刻不在展现她的美。“为苏苏别上那株芍药可好?”
美人娇羞,指尖搭着红色薄纱,半遮半掩间的一双手更显风骨,掩面间轻笑动人心弦。
鬼泽朝那名为苏苏的美人所指方向看去,一株开的极盛的芍药在微风中摇曳,像是下一刻就衰败了一样。
很应景。
鬼泽似笑非笑地看了那美人一眼,苏苏心中忽然生出了巨大的不安。还没等她整理心绪说些话来弥补,身后却有如鬼魅般的一只手极快速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奋力挣扎,可是无济于事。
不……大人估计错了!七皇子并不是贪恋花色!这样的暗中势力……
鬼泽看着惊恐的舞姬被拖下去,勾唇笑了笑。转身走出后院时,侍卫莫离跟了上来,躬身问,“殿下,那舞姬该如何处置?”
鬼泽却是看了眼处处精致的庭院,眼角扫到角落处的一丁点残雪,想到刚才姹紫嫣红的花园,嘴角难得挂上了真实的细微笑意:“照料花园的管事不错,那假花着实精致。”
莫离心一凛,“殿下,可是……”那管事有问题?
“不,你过于草木皆兵了。”鬼泽抚了抚宽大的衣袖,松色的料子很是顺手。“我只是在想,春闱也不远了。”
说到这里,他好看的面容染上一丝倦怠,极浅,以至于很快就消失不见。“那舞姬,三个月后就放了吧。她一个无所依的弱女子,大冬天穿成那般,辛苦了。”
莫离有些迟疑,可是听着主子语气……他顿了顿,不敢深想。“是。”
“另外,我要见一见院子里的管事,你下去安排吧。”
“是。”
鬼泽算了算时间,大概有十几年了。该布置的早就布置好,也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方法在查,可是在这种时代查一个姓名年龄身份都不详的人实在太难了,他所知的信息实在太少。
那个人再不来,他想就要换一种方法,先行一步了。
只是这样到底打乱了计划,会有更多的不确定因素而已。
鬼泽敛下眼中思绪,轻声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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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鬼泽轻叩案台,扬眸看着站在中间低着头,但是背脊挺得很直的青衫男子,意外:“你才多大?”
“回殿下,小人二十有二。”声音也很清朗,不过从他下意识僵住了的身形来看,说了谎。
瞧着年龄最多不过十八。
鬼泽没有说话,他在想一定有什么地方疏忽了,他现在感觉有点奇怪。
他得到的消息是这个人至微至贱,渴望权力,偶然得到机会代替一个秀才去科考。所以他把目标全部锁定在偏远地区的秀才上,可若是……这个人是在京城得到的机会呢?
他自身不能参加科举,鬼泽一直以为是因为钱财方面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是奴籍呢?
鬼泽皱了皱眉,京城中他最近几年也有涉猎,可是并没有消息。
又或许……鬼泽回过神来,“你名什么?”
“回殿下,小人姓闫,名子展。是扬州人氏。”
“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已经,没有了。”
鬼泽仿佛只是无意间问起,很快就转了其他话题。“后院里的假花是你做的吗?倒是很精致。”
“是,是小人做的。”语气有点干,看样子平时不太喜欢阿谀奉承。这样子也能做到管事一职,是大管家的功劳吧。鬼泽现下已经气定神闲了,书房里燃了上等的炭料,在远处开了一扇窗户,温度适宜又不过分闷人,鬼泽看了一眼还是僵直的男子,“可曾读过什么书?”
“……是,是读过一些、四书五经。”闫子展猛然抬头,眼中有孤掷一注的勇气,看到年轻衣着华贵的皇子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原本七分的信心降至三分。突然明白了这巨大的差距。
可他抿紧唇,不肯先低头。
他只有这一次鱼跃龙门的机会了,不成功便成仁。
鬼泽知道眼前人还是太过稚嫩,大齐是有律法,四书五经是圣贤人读的书,奴籍者是不能看的。这闫子展说出来,不过是想博一个机遇而已。
“嗯?闫子展,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小人僭越了!”闫子展二话不说便径直跪了下来,却不肯再解释任何。这份骨气,倒是让鬼泽有一丝感叹。
后来的闫子展,未必还有今天的心性。
其实现在并不能百分百确定闫子展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可是他的直觉却不会骗他。
鬼泽没有让他起身,而是沉声:“说说你。”
闫子展定了定神,“我,”已经太久没有说“我”了,闫子展眨眨眼,蒸发掉眼角湿润。“我娘是扬州城里的舞女,为了生下我拿全部的积蓄赎了她自己,嫁与一个经营着包子铺的男人。那男人却十分不待见我,于是娘为了护住我经常遭受那个男人的毒打。”闫子展声调平平,好像所述说的事完全与他无关一样,“后来……”
“好了。”鬼泽现在已经进入状态,他摆摆手,示意闫子展不必再说下去。“你起来吧。”
“我无意揭起你的伤疤,可是你要知道,大齐的七皇子不会为了一个手工活上佳的认得几个字的奴才去奔波。”
闫子展笑了笑,鬼泽这才发现闫子展这个人还是很俊美的。“殿下,我会察言观色,并知朝堂局势。”
“哦?”
“前几日皇榜上说陛下重病,要求医问药。可是我觉得,这应该只是一个幌子。”闫子展拱手,“怕是陛下想看戏了啊。”
这的确是一个人才。鬼泽笑了笑,“闫子展,我给你个机会,你要是不要?”
闫子展霍然抬头看向那个端坐于位的男人,他似笑非笑地看他,眼中真实的赞赏与戏谑,眉眼处都是带着冬天的冷。
“要!”
这一天,闫子展后来想,这个人一定是一开始就套牢他了,不然他才不会笑的如此之美。
是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