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梦》小爷姓肖

8、守夜神头像

　　这几天程橙挺忙的。

　　国家历史博物馆自建成后就从全国各地调集了大量的传世和出土文物精品，现有文物藏品数量繁多，且大多属于国家级文物，还有些稀世馆藏需要上级的授权才能查看，所以资产清查的工作开展起来事物繁杂，加上李经理前一个负责的项目突然出了点小问题，牛轩和经理必须得去解决，导致人手不够，事务所又紧急调是四个人来参与清查工作，殷少杰殷经理负责这个清查项目，饶是人数较之以往增加了，但是每个人依旧都忙的不可开交。

　　“老程，你们的统计的怎么样了。”孙夜思夹起一块被烤的滋滋冒油的五花肉，蘸了蘸酱，裹着生菜吃了起来。

　　晚上的小吃街热闹喧嚣，打眼望去，满目都是各式各样的小吃，烤猪蹄、蒸碗糕、凉虾、铁板鱿鱼......程橙和几个同事找了一家铁板烧烤的地方吃了起来，这连续几天在冷清的博物馆待久了，来到这，才感受到一点众生烟火的气息。火炭烧的很旺，烤盘上的肉烤的滋滋作响，偶尔有一颗油腥从烤盘的洞眼掉进炉子里面，与火炭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呲”的一声，一股青蓝色的烟便赶紧从洞眼中逃窜出来。

　　“哎，一半吧，还有一半还没统计。”程橙盯着烤盘上的牛肉，手也没闲着，快速给一面已经变了颜色的牛肉翻了个身。

　　“我们这边差不多了，快的话估计明天就可以结束。”新来的同事魏怡轩说道，“我们这边忙完了，就可以赶去支援你们了，你们再在前线坚持一会儿。”

　　“啊啊，敌方火力太猛，我们快举白旗投降,”汪永乐从烤盘上夹了一块烤好的牛肉，胡乱吹了吹就送进来嘴巴里，囫囵不清的继续说着，“我们三盘了快小半个月了，艺术中心才走了一半。”

　　程橙和新来的同事汪永乐、黄颖婕被分到了清点现代艺术品中心，这个真是所有清点中最累的工作，因为几乎百分之八十的文物都放在那，从博物馆介绍单上看，现代艺术品中心展厅48个，光是展厅内的一级文物都有一千多件，程橙她们三个人每天在博物馆员的带领下，核对展厅内的文物数量，咋一看还以为是三个学生来参观博物馆来了。

　　“嗯呐，我们也快了，到时候完了去帮你们，”孙夜思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姜汁可乐，可乐被煮的很暖，孙夜思喝了一口，吃了一块肉，哈着白气，感觉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了，“我们今天盘的时候看见兔首和鼠首了。”

　　“哇，没听见博物馆对外公布啊。”程橙夹肉的手顿了一下，被这个消息吃惊了一下。

　　“对啊！兔首和鼠首都回国了，怎么都没见有新闻报道啊。”黄颖婕说。

　　“我们盘查的时候看见这两个头像时，我勒个去，真是太激动了！哎，你知道吗，“孙夜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转头看着程橙，兴奋地用手拍了拍她，“上一次，我在车里跟你们说贴吧里面爆料有一个大帅哥给博物馆捐了两个古董......”

　　“不会就是这两个吧。”还没等孙夜思说完，一旁的汪永乐听到这个消息，血液中的八卦因子早已按捺不住，抢先问了。

　　“对对对，就是，”聊到八卦，孙夜思明显也很兴奋，眼睛里面的放着光，“我跟你们讲，我昨天晚上逛天涯，哇塞，太帅了，等一等啊，我给你们看。”

　　孙夜思在手机上划拉划拉，点了点，把手机转了个身，面向大家，秒变成迷妹的语气，“看，是不是很帅！”

　　百晓生！

　　果然是他！

　　“哇，好帅啊，”一旁的汪永乐已经变成了花痴，直直盯着屏幕，眼睛里像是有两颗跳动的红心，虽然天涯上爆出的照片光线比较暗，像素比较渣，且只能看见一个侧脸，但还是依稀可以看见他俊朗的五官，“老程，你看，实在是太帅了。”

　　程橙对汪永乐的反应觉得有点搞笑，可能是之前和百晓生见过面的缘故，现在看见他没什么感觉，不过一出手就是两个特级文物，不由得感慨，哎，百晓生，你真是豪啊！

　　“这网上都有爆料，怎么博物馆都不发布一下消息啊。”程橙心中满是疑问，重申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唉，对喔，这个我也不知道，好像我盘查的时候听见殷老师跟那个馆长还聊到这个问题，”孙夜思和殷老师主要负责特级文物的盘查，这一类文物都属于世间罕有，历史源远流长，需要层层批复，授权之后外人方可查看，“我在一旁边记边听他们说这个，好像是一个人前几天从拍卖会上拍回来之后就直接匿名送到了博物馆，而且这种级别的文物，还得上报，层层批复，再加上我们正在清查他们的资产，这几天都闭馆了，就暂时没有发布消息，据他们说，过年前后会发布消息。不过，呵呵，天涯上的这个爆料昨天发出来，不到半小时就没了，幸好我这次学聪明了，保存了一下图片，嘻嘻。”

　　“爱国人士。”黄颖婕咬着筷子，眼神也不知道看向哪里，“这年头爱国还得有钱啦。”

　　“我记得我们初中学历史的时候，老师讲到火烧圆明园那一章的时候，讲着讲着直接就把书往讲台上一拍，大喝道‘小兔崽子，抢我们的东西，迟早得跟我们还回来’，哎，还真被他说中了，现在还真回来了。”魏怡轩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这两个头像拍卖下来少说得一个亿吧。”

　　“嗯呐，”汪永乐摸了摸浑圆的肚皮，伸了个懒腰，“这兔首和鼠首是圆明园里面喷泉用的吗？谁科普一下呗。以前历史课本上有提到过，但我学的都还给老师了。”

　　“十二生肖兽首铜像原为圆明园海晏堂外的喷泉的一部分，是清乾隆年间的红铜铸像。英法联军侵略中国的时候，火烧圆明园，兽首铜像开始流失海外，到现在为止，牛首、猴首、虎首、猪首、和马首铜像已回归中国，收藏在保利艺术博物馆，”黄颖婕拿着手机，照着百度百科念了出来，“那这样来说，郾城的国家博物馆是继保利艺术博物馆之后有兽首头像的博物馆。”

　　“其实吧，我真的不太懂文物的审美，我感觉这头像很普通啊，不就是个年代久远的水龙头吗？”魏怡轩拿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慢条斯理的说道。

　　“哈哈哈，”大家听见魏怡轩这么评价这两个特级文物，都哈哈大笑起来，仔细一想，可不是吗，就是两个水龙头啊。孙夜思笑的最夸张，弯着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桌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魏怡轩，你也太搞笑了，”孙夜思拿着纸巾，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平息一会儿，继续说道，“不过，我以前倒是在一本书上看见过，说鼠和兔原本是道行千年的上仙，因醉酒之后偷吃了禁果，被仙庭罚到凡间守夜。鼠和兔来到凡间化为人形，打更警鸣，黑夜之时，凡间若有恶事发生，危急之时必定会现出真身除恶，护其周全。被救百姓之中有一手艺人，因感激救命之恩，在修建海晏堂的时候，将十二生肖作为喷泉头饰，置于园外，其中鼠、兔雕刻精细，栩栩如生，又因守夜安邦，故被百姓称为守夜神。”

　　“真的吗？你在哪本书上看的。”程橙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传说，本来就对神魔异事感兴趣的她想赶紧去看看那本书。

　　“好久以前看的，好像是本小说还是啥的，我也给忘了。”

　　“哦，好吧。”没问出来书名，程橙心里有点小失落。

　　“哎呀，世间上哪有什么神啊妖啊，这种传说大多都是人为捏造的，也不用太当真，听一听就好啦。”孙夜思看着程橙有点失落的样子，安慰她道。

　　“呵呵，对喔。”程橙听出来孙夜思在安慰她，顺着她的话应答了一下。一行人吃完了晚饭，往酒店的方向走去，路上说说笑笑，聊些八卦趣事，没人再提工作上的事。

　　郾城的夜景很漂亮，霓虹灯流光溢彩，到处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整个城市像一个巨大的机器，不分黑白昼夜的运转着，冰冷的金属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人群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世界上哪有什么神啊妖啊。”程橙低沉着声音，想起刚才孙夜思的话，喃喃自语道。

　　“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啊？”孙夜思挽着程橙的胳膊走在人行道上，听见程橙好像在说些什么，但又听不清楚，便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

　　路旁的灯柱很高，很亮，灯光照下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修长。程橙看着自己的影子延伸到路旁的阴影里，与黑暗融为一体，可能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化成鬼魅，肆意的狂妄的舞动着。

　　真的没有吗？

　　为什么我一直相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