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终羞涩》孟以

4、第四章 恋爱

　　有了这次的经历，钟成后来每次放假回家都会和沈柏一起走。

　　钟母耳提面命，不是他自觉。

　　学校每两个星期放一次假，每次那个星期五的下午都是沈柏最痛苦的时候。

　　因为军训完没多久，钟成就和程橙谈恋爱了。

　　全校都知道。

　　程橙长得高，身材好，而且家里有钱，重点是和钟成一样，不爱学习。

　　换句有文采点的话来说，就是彼此有共同语言。

　　沈柏撞见过，他们两个人翻墙出校门，至于干嘛沈柏自然不知道。

　　别人渐渐的不把沈柏和钟成联系在一块了，而开始慢慢的有人喊程橙“嫂子”。

　　沈柏听了之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媳妇比嫂子好听。

　　在学校，钟成和程橙是一对，在黄黔镇，钟成和沈柏是一对。

　　每次放假的时候，程橙都会挽着钟成的手臂，在宿舍楼外等着沈柏。

　　沈柏每次都是慢腾腾的收拾东西，多扛一秒是一秒，见着他们两个人，沈柏觉得是折磨。

　　这天，照常如此。

　　按照钟成的性格，肯定是早就不耐烦了，所以沈柏出来的时候，瞧都没瞧她一眼。

　　程橙每次对沈柏都很热情，这次也一样。

　　拉了拉钟成的手，“小柏她书包重，阿成你帮她拿吧。”

　　沈柏想说不用了，可是程橙直接走过来，把她的书包塞到了钟成的怀里。

　　钟成皱着眉，顺从的将书包斜背在背上。

　　沈柏没办法。

　　从宿舍到学校外的车站的路上，几乎都是程橙在说话，剩下的两人都是沉默。

　　走着走着，沈柏就慢慢的走到了他们的后面。

　　要么看地上的路，要么看他们的背影。

　　沈柏选择低着头走路。

　　这次程橙没有再对沈柏热情，没有拉着钟成停下来等沈柏。

　　沈柏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在车站外，程橙站在门口等她，“小柏，你可不可以去买票，顺便帮阿成也买一张。”

　　说着将钱递给她。

　　沈柏没接，点点头，“好啊。”

　　钟成经常帮她买票，她帮他买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程橙将钱硬塞给她，“拿着吧，多的去买两瓶饮料，你们在路上喝。”

　　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沈柏可能会有些感动，但是这个人换做是程橙，沈柏就会变得有些难堪了。

　　不管要谁的钱，她都不会要程橙的钱。

　　沈柏侧身躲开，然后瞥了一眼钟成，见他只是靠着栏杆抽烟，眼睛不知道看哪里。

　　她跑进站去排队买票。

　　队有点长，加上时不时的有人插队，所以花的时间更长。

　　以前钟成买票的时候，都是直接找人买的。

　　他认识卖票的人，买票只要几分钟。

　　队伍前行的很慢，沈柏有些无聊，转头四处张望。

　　然后她就收回了目光。

　　隔着模糊的玻璃门，钟成和程橙两个人搂在一起，以她的角度看过去，几乎是脸对着脸。

　　她为什么没有近视呢。

　　好不容易买好票，沈柏将票揣进兜里，却不敢随随便便的走出去。

　　如果打扰了他们，钟成肯定会不高兴。

　　票是流水型的，不规定具体的时间，只确定日期。

　　她换了个方向，往厕所走去。

　　多待几分钟就是几分钟吧。

　　沈柏才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能闻见那里面传出来的味道，有些恶心。

　　想了想，还是转身走了出来。

　　恶心谁都不能恶心自己。

　　好在再次看见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分开站了，沈柏觉得应该不会那么尴尬了。

　　“怎么买个票花了这么长时间？”钟成有些不高兴，凉凉的说道。

　　沈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干不来插队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有序排队，良好公民。

　　程橙轻轻的拉了拉钟成的衣摆，劝道，“好了好了，小柏肯定对这里不太熟，花的时间长了点也没什么。”

　　沈柏没说话。

　　程橙的所有话，她一句都不想接。

　　钟成哼了声，终究没再说什么。

　　“小柏，我和阿成说了，这个周末去你们镇玩，到时候你可要出来陪我呀，”程橙走过来，笑着说道。

　　沈柏暗自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好啊。”

　　她想要拒绝，却找不到理由。

　　最好的理由就是说她没时间，可是为什么没时间呢，钟成对她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再说程橙除了是钟成的女朋友这点让沈柏不爽之外，似乎程橙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沈柏的事情。

　　钟成是小混混，程橙跟着他一起混，其实他们两个人在别人眼里不是什么好学生，但是在沈柏眼里，他们只是钟成和程橙。

　　回程的车上，沈柏和钟成坐在一排。

　　“你要怎么和你妈妈说？”沈柏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还是要问出口。

　　钟成缓缓睁开了眼睛，斜睨了她一眼，“说什么？”

　　沈柏看着窗外，“要是程橙去了黄黔镇，那你妈妈肯定……”

　　“你是在担心这个？”钟成没有回答她，而是问道。

　　沈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是怕你妈妈知道了，会不高兴。”

　　不高兴的话，可能又会因为这件事骂他。

　　钟成冷笑一声，“是我妈不高兴，还是你不高兴？”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不高兴？”沈柏下意识的反驳道。

　　“小黑妹，你想嫁给我吧？”稀疏的语调，平静无常的脸色。

　　沈柏哼了一声，“才不想呢。”

　　“切，”钟成还想再说，车却停了。

　　沈柏连忙拿好东西走出去，她不得不庆幸自己找了个好时机开口引出这个话题。

　　简直是掐着秒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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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周末，沈柏过的并不好。

　　因为担心加上害怕，所以她一夜都没有睡好。

　　躺在床上，沈柏想了很多借口，可是都一一被她排除，因为每一个借口都能够很轻易的被钟成戳穿。

　　隔天起床后，沈柏见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吓了一跳，大大的熊猫眼。

　　丑得惊人。

　　“小柏，钟成来找你了，快点起床，”沈母站在楼下的楼梯前，大声的喊道。

　　沈柏应了一声，随意的换了件衣服。

　　今天可以算是他出现在她家最早的一次了，起得可真早。

　　沈柏明知他着急，却还是依着沈母的意思，坐在饭桌前喝粥吃早点。

　　“你钟阿姨回娘家了，你今天跟钟成一块吧，正好队里还有点事，我中午不回来了，”沈母边换鞋边交代道。

　　沈柏无奈的应了声，“妈，你这两天要插秧么？”

　　沈母笑了声，“现在不插，过两天再插。”

　　“妈，要不这两天插吧，我在家还能帮你干点活什么的，最起码还可以帮你煮点饭洗洗衣服啊。”

　　插秧，虽然可以租用机器，但是对于沈家来说，肯定是不会花那个钱的。

　　要是到时候忙起来，沈母肯定是连饭都顾不上吃。

　　“你能干的这些，我自己都能干，过了今天，明天赶紧去学校吧，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看看书。”

　　沈柏自知说服不了沈母，只能自己在心里慢慢想办法。

　　沈母拍了拍身上的灰，“小成，你中午就在这里吃，让小柏给你做，啊？”

　　钟成在院子里帮沈母劈柴，听到后应了声，“好啊。”

　　沈柏见沈母走出去，也不想再拖延了，放下碗筷，走出去，站在走廊上。

　　“什么时候走？”

　　钟成继续劈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沈柏自然不会再问。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沈柏帮忙把劈好的柴抱到一边码放整齐，这样沈母下次用的时候，会方便很多。

　　两个人没有谁开口说话。

　　直到钟成把柴劈好，又等沈柏将剩余的柴火都码好，这才说：“弄好了就走吧。”

　　等到两个人去到约定的地点的时候，沈柏才发现原来程橙在这里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要是你们再不来，我还真说不定会去镇里找你们呢，”程橙笑着说道。

　　沈柏从她的眼里看不到半点笑意，动了动，没有说话。

　　“程橙，”钟成微微提高音量，似乎在警告着什么。

　　这是沈柏第一次听见钟成喊程橙的名字，以前他从来不喊，有什么话都是直接说了。

　　程橙，程橙。

　　沈柏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如果没有刚才那样的大声音，那肯定像极了情人般的耳语。

　　名字就是最好听的情话。

　　沈柏稍微往后退了几步，她知道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是为了帮他们打掩护而已。

　　沈柏转过身去，往另一边的草垛上走去，曲腿坐在上面。

　　她不知道背后的他们在干什么。

　　沈柏望着天，蓝蓝的，她从语文课本里见过西藏的插画，特别好看。

　　电视新闻里总说大城市的雾霾特别严重，沈柏知道那个概念，但还是很想很想去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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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沈柏落后了钟成两步远。

　　“钟成，你想去大城市吗？”

　　沈柏随意的找了个话题，其实对于他回不回答，沈柏并不是特别在意。

　　所以好几分钟过后，钟成依旧没有回答她。

　　沈柏自觉无趣，不再说话。

　　等快到沈柏家门口的时候，钟成才忽然停了脚步，站立，转头望着她，语气似乎很认真，“不想。”

　　短短的两个字，沈柏听出了认真。

　　她佩服自己的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