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语》青崖岸

4、这是第四章

　　太子妃一个月之后，就病重不治去了。在偏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擦拭着那把太子赠与的琵琶，拂过琴弦时，失了力道，指腹被琴弦割破，鲜血染红了琵琶面。

　　这一个月来，太子妃常寻了我聊天，聊天内容逃不了太子二字，几乎将太子过去几年的岁月全部告知，习□□好之类，也一一道来。我也从不知，原来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如此了解。

　　犹记得太子妃诉说时脸上的笑容，诉说他们的相识相知相恋，若是谱成曲子，定是缠绵深情至极的。

　　绿荷替我擦拭了划破的指尖，问我要不要去探望太子，我只是摇了摇头。两人的世界一人破碎，另一人定是需要时间去疗伤的。

　　太子将自己锁于屋中三日，未接见任何人，未处理任何政务。

　　三日之后，命人召见我。

　　入了原为太子妃的屋子，太子独坐于床上，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不在，入眼的是散落的长发，乌黑的眼眶以及那发青的下颌。哪里，还有那太子该有的模样。

　　目光放空，听到我的轻唤这才回了神，想站起来却是脚一软又跌回了床上。

　　“你来啦。”

　　我将门轻轻合上，凝视片刻后，拿起了梳妆台上的梳子，替太子梳起了早已杂乱的长发。

　　“盈儿她活得太苦，未养好身子去知晓更多趣事就离我而去了。能与她说上话的人太少，你于她，已经是极为重要的存在。”

　　“我用了整整三天去怀念她，知晓她定不愿看到我如此这番模样。所以你们也休担心我会就这样随她而去，若我就这样轻生，黄泉之下，她定是不会认我的。”

　　“你可知她睡去前的最后一句话，这也便是我今日唤你来的原因。她让我娶了你，她就这样，将我托付给了别人，好狠的心是不是？”

　　“可是，我没办法拒绝呀，那么多年来，她要求的本就很少，如此这唯一一个最后的请求，叫我如何拒绝。”

　　几乎是太子一人的诉说，不再用“本宫”，而是平凡人的“我”。面对所爱之人的逝去，太子也不过寻常人罢了。

　　太子说了许多，我静静站于一旁，替他挽发梳髻。

　　“苏浅语，你若是嫁了良人，定要好好珍惜，莫悔一生。”犹记得那人的话语，续续低喃了一生。

　　数日后，太子再次大婚，新娘便是被赐予了王爷义女身份的苏浅语。

　　正式的大婚，而不是入门为妾，也不是被随意赠送。拜堂之后，再次坐于洞房之中，这次却是安心。他会来，哪怕是为了逝去的爱妻。

　　依稀能听到大厅之中的吵闹声，同样是喜烛摇曳，却不再是之前的那样冷清而不知宿命。

　　太子入夜许久才到来，带着满身的酒气，掀了我的红盖头，褪下我的凤冠霞帔，然后又褪去自己身上的喜袍。

　　在我等待接下去绿荷絮叨了许久的事时，太子却是直接让我躺下，两人穿着亵衣，并无直接的肢体接触。过了许久，太子才轻轻将我拥入怀中，将头埋于我的脖颈，温润的液体沾湿了领口的衣裳。他在哭。

　　“浅语，你知不知道，我与盈儿大婚大日，她也是这般在房中等着我，那天，她是那样美丽。我甚至怀疑，我何德何能娶了这样美好的女子。”

　　“可惜啊，她还是走了。”

　　新婚之夜，却是和衣而睡，我替熟睡的太子盖好了被褥，悄悄走下床，来到床边，感受到那刺骨的凉意时，才意识到，原来已是入了深秋了。

　　关了窗户，趴在桌上便是一夜。

　　第二日清晨被声响惊醒，缓缓睁眼时，太子从身后环上我的腰身，将脸靠上我的背脊。

　　“浅语，并不是有意冷落了你，只是还未准备好接受，你可以等我吗？”

　　将手覆在他的手上：“浅语知晓，太子无需如此。浅语愿等，等一世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