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凉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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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十哉凝视着陈百龄。那人依旧毫无自觉的衣衫不整。
她有点沮丧地觉得这几年行走江湖的经历都白瞎了，什么淡定啊从容啊处变不惊的，果然还差得远呢，她现在只能感觉到正在一点点加快的心跳。
趁着心跳还没加速到她受不了的地步，方十哉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顺手拿过陈百龄手心里的白玉平安扣，并微微咳了一声：“陈小姐，委托就委托，不用……咳……解衣服。”
陈百龄方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得不合常理。
在那之前，她心中是既清晰明白又乱哄哄的，清晰明白的是她必须前往凉州，乱哄哄的是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千丝万缕在心头，再加上时辰已晚，脑袋便有些昏沉沉思考不清，情急之下居然做出脱衣服拿玉扣的举动。
陈百龄手忙脚乱去处理她的着装问题。
方十哉不用看，也知道这单纯的陈小姐，此时脸上定是比刚才还红，大约红到耳根，红透整个耳朵，然后眼底也定是无限的悔恨。
这间隙，方十哉低头看手中的平安扣，用手捻过，是上好的白玉，还带着人的体温，想必刚才应该是安稳地呆在某人的某个地方。想到这里，方十哉脸上一烫。
稳了稳心神，谴责了一下自己的奇怪想法之后，她将平安扣放在桌上，抬眼去看刚整理好衣服还有些羞怯怯的陈百龄。方十哉努力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成色很好。不过白玉虽相对少见，但并不稀有，因此这平安扣，大约只值百两左右。”
那边陈百龄虽然还在懊悔中，但看到方十哉开始与她讨论委托之事，立刻正襟危坐，认真起来。
“这平安扣是我自幼便佩戴着的，是父亲拜托玉匠听石老人所做，作为周岁生辰的礼物，希望能够护佑我一世平安。它……应该不止一百两。”
陈百龄咬着唇，一丝丝痛意如缕不绝地泛上心头。
方十哉在灯光下细细打量着平安扣，玉拟羊脂，如琢如磨，其上有着极为精细的雕纹。她不由得叹道：“名家所制，那价值至少要翻三倍。”
“不过……”方十哉将平安扣推向陈百龄，“我不能收。”
“为什么！”陈百龄着急地按住方十哉的手。“这……不够吗？”
方十哉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被压住的手，她叹了口气：“因为……因为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不多的念想了，所以我不能收。”
陈百龄怔住了。
方十哉的手被盖住好一会了，以她的本事，动动指头便能抽得出来。不过她没有。
再抬眼睛，对面女子的眸子里蒙上了潮水一样的雾气，看得出，她在拼命忍住，不想让眼泪溢出眼眶。
“陈……”
“方姑娘，请你收下。”陈百龄的声音异常坚定，她努力忍住泪水，她不想再哭，未来的路还有许许多多可能的艰险，眼泪无济于事。
她停了一停，继续说道。
“方姑娘。你对我有救命的大恩，我本当知恩图报，不能再有要求。只是现在，我陈百龄此生只剩下一件事情，那便是为我父伸冤，为此可以拼上一切。因此我必须去凉州，那里有可替我父亲伸冤之人。平安扣是我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请你一定收下。还有剩下的恩情，待还我父亲清白之后，定用余生来回报。”
“请你，请你接受我的委托！”
她翻过方十哉的手，将那白玉放进方十哉的手心里。
方十哉动容。眼前的女子是娇弱的，却也是刚强的，那瞬间的决绝和孤掷的姿态让她移不开眼睛，那带着哽咽却一字一句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一样，令她不由自主攥紧了手心的白玉，连带着陈百龄纤细的手掌。
“好。”
夜凉如水，更声再一次由远及近。
回到房间的陈百龄，背靠着门，她感觉到双腿无力，只能努力不让自己滑下来。
方十哉的允诺似乎还响在耳边。
陈百龄怔怔地望向黑暗，良久，方轻声道：“谢谢你，方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凉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