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
-
走进教室，司徒嘉嘉收到了无数忐忑的小眼神，微微一笑，“厉老师同意了，他说形体课不是什么重要的课，不上也没关系的。”
话音刚落，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尖叫，与整栋安静的教学楼格格不入。正在此时，高大英俊的英语老师走到了教室门口，一时有些踌躇要不要踏进这间有些疯魔的教室。还好此时班主任厉老师闻声赶到，“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你们要造反了是吧？信不信让你们放学后，全部留下别走，好好练练怎么安静地坐着！司徒嘉嘉，你怎么搞的，班级纪律也不管一管！”
“厉老师，下次我会注意的。”司徒嘉嘉虚心接受批评，坐回座位。
#
“嘉嘉，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两天怎么老是心事重重的？”张爱萍看着在旁安静吃饭的女儿，一脸担忧地问。
“没什么事啊，妈妈。”
“你是我生的，你身上有几根毛我都知道，你别骗我了。”
“妈，你怎么觉得我有心事的？”司徒嘉嘉好奇地问，“我觉得我跟平时一样啊。”
“妈知道，你平时回家是不太说话，但是你现在言情小说也不看了，追星也不追了，每天回家看电视就看看新闻，吃完饭就做完作业就睡觉了，怎么一点业余爱好都没有了？是不是受什么刺激？”
“哦，这个啊，这么说的话倒是的确有件事想跟你还有爸说呢。”司徒嘉嘉听完，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口饭。
“我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你说吧，怎么回事？”
“我想初二的时候就参加中考。”司徒嘉嘉冷静地丢下一枚炸弹。
“你说什么？！”司徒良和张爱萍都停下了进食的动作。
“你这孩子，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呢？你没跟你班主任提吧？”张爱萍语带埋怨地说。
“没呢，本来想说的，可是忍住了，省的烦。不跟你们说也是觉得你们会很唠叨。”司徒嘉嘉有些不耐。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们是为了你好！你现在怎么主意这么大了呢。”
“好了好了，知道了，反正这件事情我跟你们说过了，我之后可能会需要买初二初三的书看起来。”司徒嘉嘉已经习惯了自己解决所有事情，只要告知父母一声就好，她忘记了她现在还只有14岁而已。
张爱萍听完，有些忧心忡忡，看女儿一脸的满不在乎，又没碰到过这种事，不知道如何劝起。司徒良则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女儿的学习他从小就没插过手也不知道怎么管。
#
王明远看着司徒嘉嘉奋笔疾书的背影，觉得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记得以前经常能感到她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偶尔的目光交汇又自以为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乐此不疲。可是，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她还是她，她又不是她了。
别人也许还没有那么明显的感觉，因为她对什么事情都显得漠不关心，缺乏好奇心，自己是一个例外，王明远曾一度为此暗自欣喜，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追随的目光没有了，偶尔的交流没有了，羞涩更是无从谈起，她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学习机器。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王明远决定这周末找她问清楚。
对的，周末。王明远和司徒嘉嘉除了初中同班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交集，他们一起参加一个名字叫业余无线电台的兴趣活动。挺小众的一活动，但是能学到不少东西，会教学生怎么焊电路板、怎么利用无线电台和远在地球另一端的人联系然后互寄明信片、怎么打摩斯电码等等，参加业余无线电台的比赛如果拿了名次，中考、高考还可以加分。是的，家长之所以同意自己的孩子参加这种自己完全不明白在玩什么的课程就是因为它可以加分，还不仅限于中考，连高考也可以，超值啊。
这个业余无线电台设在少年宫，一开始参加的人数挺多的，差不多有五六十人，渐渐的人数慢慢变少，到现在初一参与的学生也就固定在10人左右，而司徒嘉嘉和王明远正是其中的一员。
#
周六一早司徒嘉嘉就被张爱萍无情的摇醒了，她睡眼惺忪一脸无辜地看着妈妈，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竟然连周六也不能睡个好觉。
“你这孩子是不是这两天读书读傻了？连今天要去少年宫的事情都忘记了？”
“( ⊙ o ⊙ )啊！”司徒嘉嘉瞬间清醒过来，从床上跳下，“我起床了，起床了，没吃到吧？”其实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少年宫了，但不去肯定会被骂的。
“还早，要不是我叫你的话，你肯定就要迟到了。还有三刻钟呢，足够你吃完早饭再骑车过去了。”张爱萍看着女儿慌慌张张的洗漱，慢悠悠地说，“粥和酱菜在桌上，我已经放好了，你吃了再走。”
“哦，好。”司徒嘉嘉叼着牙刷，含糊地回答。
#
一路狂飙到少年宫，将自行车停放进车库后，司徒嘉嘉迷茫地站在少年宫门口不知何去何从。实在太多年过去了，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少年宫上过什么课程。
“司徒，你发什么呆，快走快走，要迟到了。”碰到了赶得满头大汗的王敏，她是隔壁6班的女生，跟司徒他们也一起上了一年多的业余电台兴趣班，正说着，她一把拉起司徒嘉嘉就开始一路飞奔。
在司徒嘉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带到了教室门口，两人停在门口气喘吁吁地看着门内，只见教室内已经坐了十来个人了，老师也已经到了，兴趣班不像学校对于学生参与有硬性规定，所以王敏和司徒嘉嘉被老师指定坐在谁都不愿意坐的第一排后，就开始安静地听老师讲怎么记摩斯电码、怎么听抄呼号。
司徒嘉嘉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聊了，一方面由于准备不足，资料没带够，另一方面过去参加这个课程的初衷只是为了能跟王明远有更多的交集，自己本身对于这个课程的兴趣并不大。现在一切倒带重来，课程的吸引力直线下降，并且开始走神。果然，学生党永远觉得上课时间过得很慢，这个兴趣组以后考虑就别来了，浪费时间而且一点用也没有，司徒嘉嘉面无表情地想道。
终于熬到了课程结束，司徒嘉嘉收拾好东西，跟王敏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去。王明远一直观察着她，一见司徒嘉嘉打算走了，连忙收拾了东西跟上。终于在车棚将她拦住，鼓起勇气对她说，“我们能谈谈吗？”
司徒嘉嘉略显惊奇地看着他，这么主动找自己谈私事好像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可以啊，你要在这里说？”司徒嘉嘉无所谓地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换个地方吧。”王明远略显迟疑。
“OK，去最近的那家肯德基坐坐吧？如何？”已经不知害羞为何物的司徒嘉嘉面对小男生难免拿出了大人速战速决的一套。
“嗯，就去那里吧。”已经完全被牵着鼻子走的王明远乖乖尾随。
#
到了肯德基，司徒嘉嘉点了杯饮料和一袋小薯条，王明远付了钱，还体贴地问，“还要点什么吗？”
“不用了，不好意思还让你破费了，谢谢~”司徒嘉嘉想到竟然让这么小的小男生付钱就有些不好意思，但这可是上一世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呢。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王明远见司徒嘉嘉一本正经的道谢，心越来越沉。
找了个位置面对面坐好后，司徒嘉嘉没有打算浪费时间，“说吧，你想谈什么？”
“啊？”王明远面对这么直白的提问，略有些迟疑，“想问问你最近这么卖力在干什么？班级工作看你已经很少管了，很多事情能推就推，活差不多都交给我或者叶雯雯了。”
“哦？原来你这么注意我啊？”司徒嘉嘉盯着王明远的眼睛说，看得他面红耳赤才罢休，“嗯，你的感觉没有错，我是在放权啦，不好吗？总比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要好啊。而且厉老头这么喜欢你和叶雯雯，应该很高兴看到我把事情让给你们干吧。”
“那你呢？你在忙什么呢？”这才是王明远想知道的，他有种直觉，如果现在不问的话，司徒嘉嘉将永远从自己的生活中离开，他们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嗯，你想知道啊。。。但是我暂时不想告诉任何人哎。你好严肃哦，来，吃根薯条吧，吃东西有益于放松哦。”司徒嘉嘉吃了根薯条后，又拿起另一根伸到王明远面前，打算喂他。也许因为不再是个小女生，混过社会的总是会很厚脸皮，同时又觉得小男生逗起来都很有趣，所以司徒嘉嘉调戏起人来真是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女生。反观王明远已经被司徒嘉嘉的“豪爽”惊呆了，看着面前的薯条和拿着薯条的芊芊玉手，脑中一片空白。
“乖，先吃点东西再告诉我你要说什么吧，张嘴，啊——”司徒嘉嘉诱哄着王明远张嘴，然后趁他迷迷糊糊的时候，眼疾手快地将薯条扔进了他嘴里。
“你……咳咳咳咳咳咳”王明远脑中一片浆糊，刚说了一个字就因为薯条爆发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呛咳。完了，这下糗大了，王明远边咳嗽边想。
“你还好吧？”司徒嘉嘉一脸歉疚地看着咳得面红耳赤的王明远，递去一张纸巾。
“没……没事。”王明远有些气弱地说，“你干嘛突然喂我一根薯条。。。”
司徒嘉嘉沉吟片刻，“嗯，大概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吧。只是没想到害得你呛到了。没事了吧？”
“你怎么突然动手动脚的，以前不是这样啊。。。”王明远听到这个解释，有些无语。
“人是会变的嘛，尤其是女生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
王明远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一下下，感觉话题有越扯越远的趋势，赶忙问，“你别岔开话题，我总觉得你最近变化很大。”
“我想做什么跟你关系很大吗？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副班长。”司徒嘉嘉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王明远的脸比刚刚被呛到的时候还要红了，眼神有些游移，弱弱地说，“我，我，我只是好奇心比较重。”
“呵呵。”王明远童鞋获得了一枚轻笑，意味不明。“你就这么想知道？我没想到你竟然会问我呢。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被动的人，只会被动地接受，从来不会主动出击，从来不表露自己的喜好，让人无法捉摸。就跟我一样。”王明远不喜欢司徒嘉嘉看他的眼神，她仿佛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
“谁告诉你我是个被动的人？这只是你自己的猜测吧？”王明远不甘示弱地说。
眼前据理力争的王明远让司徒嘉嘉微微有些出神，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王明远有些无奈地看着最近老是走神的司徒嘉嘉，就是因为你和我的对话再也没有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我才开始不知所措了啊，就是因为再也感受不到你追逐的眼神，我才变得寂寞了啊，就是因为看到你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背影，才让我捉摸不透你了啊，所以是你逼我变得主动。或许，你没有说错，我的确是个被动的人。但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好啦好啦，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我，可爱又迷人的班长，决定初二参加中考然后去拯救世界，白洞、白色的明天等着我呢，嗯，就是这样。”司徒嘉嘉自以为幽默地说着这个重磅消息。
“我觉得我今天可能没睡醒就出门了。”王明远瞠目结舌地看着司徒嘉嘉，“你刚刚好像说你打算初二就参加中考？我是不是幻听了？”
“不，你没有听错哦，少年，我真的是这么决定的，我可是经过了很慎重的考虑才下定决心的哟。”少女，为何你的口气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慎重呢。。。司徒嘉嘉有别于平日的俏皮让王明远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当然她说的事情也同样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王明远喝了口饮料压压惊后，有些语无伦次地问，“你打算离开我。。。们吗？”
司徒嘉嘉怎么可能没有听出他的病句，“我很喜欢5班，大家的性格都很有趣啊，所以我想待到初二，然后参加中考，而不是初一跳级到初三再中考，我没想过要中途换班。”
看着对面的王明远，司徒嘉嘉有些感慨。当年司徒嘉嘉和王明远初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而初中四年的接触足够让司徒嘉嘉明白王明远是个多么温柔风趣又有绅士风度的人，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被吸引了，叶雯雯是另一个，或许她们这么不对盘真的是因为八字不合吧。不过叶雯雯比她勇敢，比她敢作敢当，比她求个明白，不像她司徒嘉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永远活得稀里糊涂，生活一团糟。
还记得初二的某一天司徒嘉嘉还在埋头做作业的时候，听到张谭跟曹子硕两人的对话，声音大的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快看小花园，叶雯雯在跟王明远表白呢。”瞬间教室的窗边就被同学们挤满了，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哇塞，叶雯雯好勇敢啊！”“哎呀，声音一点都听不见，好没劲。”“叶雯雯！！！大声一点！！！”起哄者有，八卦者有，好事者更有，整个班级都沸腾了，而司徒嘉嘉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心中不断默念，不要答应，不要答应，千万不要答应。
王明远的答案的确如了司徒嘉嘉的愿，“对不起，我觉得我们现在还太小了，应该好好学习。”这也成功地将司徒嘉嘉这个胆小鬼给吓住了，初中四年从来没有跨过“雷池”一步。也许你想说不是暗恋了7年吗？呵呵，这是司徒嘉嘉的暗恋，跟王明远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啊。所以高中三年，司徒嘉嘉偶尔会做梦梦到他，偶尔打个电话到他家听听他的声音却不说任何话（对，就是痴汉没错），偶尔从高中同校并且还在业余电台的王敏那里听到关于他的消息，这些都被她划分为暗恋范畴内，真是个傻女孩，世界这么大，男生这么多，却吊死在了一棵树上。
“我只是想快点长大而已，我想尽快拥有更多的自主权。”司徒嘉嘉认真地看着王明远说，我只是不想再沉迷在幻想的世界中不可自拔而已。
“你别突然这么正经，我都跟不上你的节奏了。司徒嘉嘉同学，我现在也很认真、很郑重地问你我有这个荣幸加入这个计划吗？”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司徒嘉嘉的下一步计划，王明远又自如了起来。为了不让自己和她的距离变得更远，那就跳级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你也加入？！”司徒嘉嘉觉得自己也需要喝口饮料冷静一下，“我要跳级的事情就跟我爸妈说过，现在再多了一个你。但是我不是随随便便就打算跳级的，我有经过深思熟虑。你想跳级的原因是什么呢？总不会是因为我吧？”
“嗯，没错啊，是因为你，因为我喜欢你。”
此时，万籁俱寂。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