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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九面狐情(二) ...

  •   徐锦绮被息桦给拍醒了,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问:“你回来啦,一早去了哪里玩,也不带上我?”
      息桦道:“我去打听了一下小卉昏睡不醒的原因,你生病又睡着,便没有叫醒你。”
      “哦……那你打听出什么没有?”
      “小卉,或许并非普通白狐。”
      “嗯?”
      那些狐族的缘故,银安的地灵小妖本也不该知道,恰巧银安风靡起狐狸之后,倒是让他遇上了不少狐族的狐狸,便知晓了一些狐族的事辛。
      狐族中有一支脉是九尾狐族,这一支脉的狐族里自然都是九尾狐。九尾狐是狐族支脉中最自视甚高的,这样的骄傲与雪狐不同,雪狐是天生自带的高冷气质,实则最是自由散漫,连族里有几个人都不知道,更别说族规族律。但九尾狐族,却有着严格的族规和惩戒制度。
      九尾狐出生后,资质好的,落地便会显出九尾,但若资质稍差,长得会与普通狐狸无异。普通长相的九尾狐虽不出众,但若是机缘巧合,会陷入沉睡,此时需由另一只九尾狐为之行一个‘开尾’仪式,便会显出九尾。
      小卉,是一只九尾狐。
      徐锦绮听完,点头道:“她确实不像是资质好的。”他想了想道,“那我们下面要做什么找一只九尾狐吗?”
      “不。”
      “为何?难道你会那个什么仪式?”
      “小卉不在了。”
      “??”
      徐锦绮这才意识到,自己明明醒过来正在吃面,可是现在怎么会是……趴在桌子上被息桦叫醒的?

      寂静的午后,”醉仙居“的客房中传出审讯的声音。仔细辨认,是掌柜和小二的哭嚎声。
      看起来虚弱的病中少年一脸凶神恶煞,长得清秀,说话却像从山上下来的山贼头子,抓着小二的脸使劲往两边扯:“快给本大爷好好交代,那只狐狸被你们送去了哪里!”
      小二脸上湿漉漉的,都是疼出来的眼泪,此时已经被吓得直打哆嗦:“啊啊……”
      “快说!”
      “卖给了……卖给了九娘……啊!大爷您轻点,小的要破相了!”
      徐锦绮放开他的脸,作势要去抓掌柜的,掌柜的是个识相的,马上跪下不打自招:“大爷大爷……那九娘……九娘是‘环香楼’的老板娘,那‘环香楼’,就在……就在前面那条街头,大爷您身子不好不要和小人们计较,小心伤了身子……啊!”
      “谁说本大爷身子不好!身子不好能这么捏吗?能这样吗!这样!还有这样!身子不好谁在教训你们?”
      “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啊!大爷息怒,大爷轻点……”
      走在街上,息桦哭笑不得:“你以往就是这么教训自家的下人的?”
      徐锦绮却理直气壮:“对的就赏错的就罚,这是治家之道嘛。家姐从小教导,凡事遇强则强,对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招。”
      “遇强则强?下回小卉打你时,你不必向我喊救了。”
      原来是冲着这一点在嘲弄自己,徐锦绮假装大方:“我确实不如她有本事,快些去把那位祖宗接回来好好供着吧。”

      “醉仙居”的掌柜交代,“环香楼”其实并非普通的酒楼,“环香楼”除了经营酒坊生意。还是个买卖狐狸的地方。 “环香楼”出的价比其它买卖狐狸的门户都高,因此许多人都愿意将狐狸卖到那儿去。
      两人来到“环香楼”,却是不巧,楼中的小厮说九娘大早出门去了,留下话晚些才会回来。两人直等到天色渐暗,传说中的九娘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红衣婀娜,才打一照面,徐锦绮就认出了她:
      “你是……梅九?”
      九娘也是一愣,但马上恢复了一贯的笑里藏刀。
      徐锦绮以为她没认出自己,忙辩解道:“你不记得我了吗?当初上寻影山遇到你时,我们还一起被一只蜘蛛捉去当晚餐……”
      想起那时的场景,梅九的额头就有些疼,当初这个凡人和小狐狸都是一副没有心智的糊涂模样,她连忙制止徐锦绮的回忆 :“我当然记得!”
      屏退了众人,九娘娇笑一声:“我自然记得你,当初说好了给我填肚子,怎么,现在送上门来了?”
      徐锦绮头皮发麻:“你不要开玩笑了!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听说小卉在你这里,就是当初同我们一道的白狐狸,不知所言是否属实?”
      “哦?”九娘的脸上漫不经心,“既然卖给了我就是我的了,说不定,已经被我吃了……”
      “啊?”徐锦绮一脸不相信,“你吃人就罢了,怎么连同族也吃……”
      一旁息桦念叨梅九的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梅九望向息桦,凤眸一眨:“梅九竟有机会得见琼仙谷的息桦仙子一面,真是有幸啊。”
      同样是狐狸,小卉凶蛮,雪狐冷傲,这位梅九,却是真正的妖媚。
      徐锦绮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突然觉得头沉得不行。他其实一直觉得头晕,只是心中担心小卉,便强忍着自己走到了这里,在等九娘的过程中,他只觉得浑身又软又冷,强撑着才没有让息桦看出自己的异样。现下终于到了极限,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只来得及控制自己往息桦倒去,一边口中低语:“我是个病人啊……”
      梅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凑近了闻闻,肃声对息桦道:“他似乎是病了,仙子不如先在这里住一晚,至于那个小丫头,明日再议,如何?”
      息桦怎么会看不出徐锦绮不舒服,但他知道徐锦绮想装着没事来瞒着自己,便也只是悄悄注意着,并不揭穿。徐锦绮这几日一直在发烧,如今倒在他怀里的人却像冰一样冷,息桦皱了皱眉,跟着梅九进了房间。

      是夜半,房内寂静,隐约在昏暗中有沉睡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月光洒在窗户里,有一抹红光虚若无物般飘了进来,屋内蓦然多了一位女子婀娜妙丽的身影,渐渐向床铺靠去,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就在伸手要触到床幔的时候,床里的被褥被掀开来,一双蓝眸在黑夜中闪闪发光,把来人吓得后退了一步:“怎么是你……”
      息桦起身,把掀开的被褥塞在少年的身下:“我记起你来了。”
      梅九退到角落:“我与仙子素未谋面。”
      “那日在苏城锦绣房中,是你。”
      当日徐锦绣的魂魄被打乱,小卉曾经提到过梅九的名字,息桦认东西向来不准,难得这回记了起来。平素在陌生的地方,他向来不会留徐锦绮一人,这些日子徐锦绮又生了病,他怕病情变化,除了今早去寻唤醒小卉的法子,更是寸步不离在徐锦绮身旁,便抓到了作怪的梅九。
      梅九的凤眸一眨,笑得谄媚:“仙子记错了……”
      “留我们,是为了那魂魄?”
      梅九没有回答,脸色有些阴沉,但仍是笑着:“都说息桦仙子不喜搭理凡尘世事,倒不知这个少年是何方神圣,能得仙子如此另眼相看……连那只小狐狸的死活都不顾了。”
      “她在何处?”
      “仙子想要见她,不如在我这里重新买回去如何?”
      息桦不动声色:“你要锦绣的魂魄?”
      梅九为眼前这位仙子的直言而笑:“我买下她,可是花了不小的价钱,凡人做生意都是只赚不赔的。仙子不如……拿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来换吧?我听说仙子额上的紫琼兰是世间最有灵性的一朵,想必救人一命也是信手而来,不如借九娘一用?”
      “确珍贵,你用不起。”
      “……”
      息桦冷冷看着她:“再加一样东西吧。”
      梅九提起了兴趣:“什么?”
      “你的性命。”
      梅九惊恐,急忙转身,化成一缕红烟逃走了,息桦回头,不紧不慢在床边罩上一套保护的术法,再确定床上的人睡得安稳,才慢悠悠追了去。
      两人都消失在房间后,屋顶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才缓缓睁开,像两个灯笼一样,照向床上呼吸均匀的人,那眼神,竟看不出喜怒,万分复杂。

      街角的茶铺,一个紫衣男子阖眼坐在无人打扰的一角,面前坐着个模样不怎么可观的糟老头。紫衣男子不说话,糟老头则是一脸战战兢兢。
      传说地灵仙子因为辉映着天地八荒山水地灵,为了保持地上万灵的安泰,都要保持温柔的好脾气。可是这位地灵仙子虽然说话言简意赅的,但总是有一种闲人勿进的疏离态度,让人觉得冷漠淡然,此刻这般安静的闭目而坐,都让小老头有一些心惊胆战。
      昨晚去追梅九追查小卉的下落,说是要惩治梅九,息桦却并不是真的伤害她,但没成想才追到一半,他感应到自己留在酒坊的灵气有异,果然回酒坊之后——徐锦绮不见了。
      这个世上能够轻而易举破坏他施下的术法的人,几乎两只爪子都数得过来,但却都不是。
      千年来自己的情绪从没有如现在这般奇怪,他隐隐有一些为昨晚的失策生气。
      “你上回似乎有未说完的话?关于银安喜爱狐狸一说,原因在何处?”
      息桦一开口,地灵小妖便是心惊,连忙接道:“银安城内养狐狸,皆是为了那位王爷而起,就是老朽提过的那位守淮王。
      “守淮王是东银国皇帝的哥哥,因为从小身有残疾,先皇在世的时候就倍加疼爱,当今皇帝关心哥哥,从不让王爷操劳朝廷之事。不过王爷却是个关心百姓的好王爷,虽然身体虚弱,却总是把百姓的需求放在首位,关心百姓的苦恼和安危,成为一位人人爱戴的好王爷。
      “不久之前,银安爆发了一场怪病,很多百姓得病后发疯发癫最后呕血直至死去。王爷为了这个病劳神劳力,却总找不到有效的方法,身体因为操劳也几近崩溃。
      “但是后来不久,这个怪病却突然消失了。不知道是谁先说起的,说王爷府里一直养的那只红色狐狸,其实是一只狐仙,为王爷心系百姓所感动,才助银安脱离了病痛。并且说只要家里供一只狐狸,就可以保佑家庭和睦。于是银安百姓就这样开始爱好狐狸。”
      说了许多话,地灵小妖倒了杯茶润喉,见仙子不动声色,靠近了些继续说:“不过王爷家那只狐仙总是行踪不定的,前阵子听说失踪了,上回仙子问起,老朽就特意留意了一下,原来守淮王那只狐仙,就是‘环香楼’那位老板娘,名唤九娘的。‘环香楼’明面上是酒坊,但是私下里专门用高价购买被贩卖的狐狸,也不知做什么用途。”
      息桦的蓝眸缓缓睁开,一片清明,那只仙狐是梅九,他倒是猜到了,而那梅九,现在八成就在王府。
      息桦执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一口,声音波澜不惊:“你带我去一趟守淮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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