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缘》木苏木白

7、七

　　“回来了。”千濯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说的很是随意。
　　“以后别等这么晚，容易着凉。”已经是深秋，外面的气温已经不是可以让这么大的孩子穿着单衣坐在地上的程度了。清安皱了皱眉，便先往里面走去。
　　“恩。”千濯跟在他后面，仰头看着清安，“你和女人在一起。”
　　清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还是轻轻笑了，“哪儿学来的词？”
　　“......”千濯也没回答，但也不再抬头看他，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走。
　　“去睡吧。”清安停在千濯的房门口催促。
　　千濯跨进了门，就要进屋。清安刚想转身离开，却被一股小小的力量拽住了衣角。转头，千濯眼睛盯着地面，小手微微抖着，连声音都紧张地有些发抖，“......能不能，抱抱我。”
　　清安蹲下来，把那只手收进怀里，笑得一如既往地温暖，“手怎么这么冷？下次要等我也多穿点。”
　　千濯偎在清安怀里，有一种他不熟悉的味道。
　　“清安。你和她走得很近。”
　　清安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收紧了手臂。
　　“清安。”千濯用力拽住清安的衣服，“我怕黑。”
　　“暖和了。”清安只是一笑，“晚安。去睡吧。”
　　千濯小小地一僵，一点一点地放开手。

　　“清安......”
　　“别叫我清安！”清安烦躁地甩开如玉的手，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啧。”
　　如玉即使只是小妾也是小姐出身，哪里被人这样吼过，美眸一下子红了，明显吓得不轻。
　　“睡吧。”清安并不想多说什么。
　　“今日你回来晚了，我......”
　　“知道了。”清安终究还是不好太迁怒如玉，只能微微叹口气。
　　如玉不明白清安突如其来的暴躁，清安自己心里也乱成一团。他不想听到这两个字，也许只是因为那个软糯温润的，略微颤抖着的童声，全然的信任和依赖。他习惯了的冷静和理智，现在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无恶不赦的混蛋！
　　他尝试着让自己睡着，一闭眼却都是千濯水汪汪的黑眸。从初见时就认可过这双眼睛的漂亮，却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他段清安生活的世界，不可能接触到这样的清澈。然后，这个小孩子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留在了他身边，莫名其妙的自信，莫名其妙的软弱，莫名其妙的防备，莫名其妙的信任。真是闹心！
　　清安依然睡不着，自暴自弃地下床走到隔壁的小院。
　　千濯已经睡了，但是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在大大的床上显得格外可怜，而且睡得似乎并不安稳。自从把他收留下来，清安似乎就开始以父亲的姿态对待这个神奇的孩子，一种自己都不明白的柔软的姿态，不自觉地去怜惜，去照顾。
　　“千濯。”清安尝试着叫了一声，很轻很轻，并不是想叫醒小家伙。千濯倒是猛地睁眼，满眼的清明吓了清安一跳，“你不是睡着了？”
　　“恩。你叫我就醒了。”千濯坐起来，一点没脾气地笑笑。他的睡眠一向浅，上次睡到吃饭也是一个让千濯自己都意外的意外。但这次，纯粹是因为睡不着，清安的情绪直接影响着千濯的状态，越好的玉越是如此。而很不巧，千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玉。
　　清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终于把他搂进怀里，以一种放弃的姿态躺到他的床上，“快睡觉。”
　　“你不是......”
　　“闭嘴。”清安似乎很烦躁。
　　千濯识趣地不再说话，却敏锐地注意到清安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嘴角微微咧开，往人怀里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