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你不修道》故名莲生

4、命案

　　【四】命案

　　“小子，这可是够弄倒十几个人的量，省着点用。”
　　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人递出一个纸包，秦玉沉默接过，顺手抛过去一块碎银子——正是易清霖给他的。
　　他拐出巷子，进了一间酒楼，打了上好的竹叶青，包了牛肉猪头肉之类的下酒菜，又去油铺买了几桶灯油，顺便买了油铺一辆闲置的推车。
　　秦玉将东西规置到推车，沉着脸推车出了城。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既然逃不掉，那就不逃了。
　　入夜，几个形容脏污的男人回到到京城以来栖身的破庙。
　　“呸！这雨下的！”
　　“可不是！要不早把那个小娘子放倒了！”
　　夜色下的破败兰若外正风雨大作，破庙处处渗风漏雨，庙正中供着一尊不知名的佛像，佛像金漆早已脱落，露出了白灰的石膏内里。雨水从佛像头顶的破洞漏进来，从佛像头顶流下来，划出斑驳的痕迹。
　　几人骂骂咧咧的冲进来，正拍着被雨水打湿的衣物，忽而被庙中不常见的食物香气吸引了过去。
　　几人走到佛像前，只见平常歇息的干草堆上放着几个油纸包，一旁还摆着几坛酒。
　　秦玉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乖儿子，这是……？”
　　秦玉平静的看几人一眼，恭敬的跪了下来，“秦玉谢几位爹爹多年养育之恩，今日得了一些小钱，遂自作主张置办了这些。”
　　“哈哈哈！”秦玉身上的伤痕落在男人们眼中，几人见状，仿佛嘲笑什么一般，笑的更加恣意。
　　“这小子再养几年就能卖了，瞧他那脸，跟他娘似的……”
　　“胡说什么！儿子长大了也是留着给爹乐的！”
　　“那倒是，要不是哥儿几个当年大发善心，他早跟他那短命爹娘一起被烧死了！”
　　“你不说我倒真没注意，这小子平日脏的跟个黑猴子似的，如今洗的白净了……”说这话的男人被其他几个猥琐笑着推搡几下，几人便坐在地上大吃大喝起来。
　　“嗯……这酒还是温过的，儿子真孝顺！”
　　秦玉垂头跪着，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将几人的话听在耳中，他的爹娘，他的爹娘……手收成拳，秦玉眼中迸发出瘆人的杀意——
　　为报答你们待我的山恩海义，你们便同我爹娘一般死去吧！
　　雨到后半夜渐歇，风还刮着，乌云退去，月上中天，破庙里传来震天的鼾声。
　　几个男人抱着酒坛歪七倒八的睡在地上，秦玉面无表情，他走过去，凝视了男人们一阵子，伸脚挨个儿将男人们踹了一遍，见他们毫无反应，秦玉便拖过墙角的油桶，朝他们满头满脸的泼了过去——几人几乎喝光了下了料的酒，此刻毫无知觉。
　　细瘦的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秦玉抛在墙角，火便轰的一声顺着他先前绕着墙边倒了一圈的油迹烧了起来。秦玉站着，火逐渐烧到均匀铺在地面的一层稀薄稻草上，他看了看房梁，火星已经燎了上去，正发出噼啪的响声——不消片刻，整间庙屋便都烧了起来。
　　乞儿也不怕身边炙人的热度，他不急不缓的走出庙门，往屋外墙边也扔了一个火折子，火便绕着油迹同样乘着风烧了起来。
　　他看见火舌爬到一个男人身上，那男人开始还死沉的睡着，后来竟被活活烧醒，可房梁也在此时塌了下来，压在了还酣睡的男人身上。
　　秦玉把一旁的推车推进火海里，勾起嘴角笑了。
　　天也助他——原怕几个人被烧醒再跑出来，便留了个心眼将人拖到房梁下，这庙年久失修，房梁早朽了有七八分，被火一烧，没一会儿就被烤断，掉下来砸中男人们的时机倒是正好。
　　庙内男人们的惨叫此起彼伏，秦玉听着，拎起了先前留下的一坛酒。他走到火海边缘，将酒徐徐倒进了火中——
　　只听闻一个童稚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吃饱喝足，你们该上路了。”
　　第二日被烧成废墟的破庙和几具焦黑的尸体摆在众人眼前，村人们见此惨状，慌忙报了官。
　　死者身份不明，见过的村人只说是几个外地来的乞丐，官府不欲在这些人身上多费力气，收拾了尸体便草草结案。
　　秦玉一直藏在离破庙不远处的一片桃林中观望，见官兵应付半日就回了城，此后几日也无人问津，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易清霖施舍的钱财还剩余不少，秦玉买了套粗布衣裳，将自己打理干净，转头去了江阳侯府。
　　——听闻侯府在招下人，他得想办法进去，这才能离那好心的小公子再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