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攻学霸记事[重生]》陆水砚

7、意料之外

　　“……”

　　纪子忻佯装镇定地翻着程培哲让人送来的入门实习须知第一卷，视线却一直放在旁边的纪柏莎身上，良久，她索性闭上了眼睛：“请把你的嘴从我胳膊上挪开。”

　　听到对方的语气中明显染上了一丝不悦，纪柏莎赶紧松口并解释道：“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堂姑妈，我从D市来到这儿的途中不仅坐过站还被骗了两千多块钱，好不容易通宵排队买到火车票最后却因为睡死了没赶上又必须再排一次，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们了！”

　　然而纪子忻并没有在意这个大侄女在用夹生的国语阐述些什么，她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被后者那口尖利的牙所咬出来的牙印，心情复杂。

　　她同纪柏莎本没有太多的联系，只是在视频通话中偶尔聊过几次而已，老实说纪子忻连自家侄女的样子都没记住，如今想起来还真有些愧对人家。纪柏莎杀青后打算回来找亲人团聚，无奈外公外婆对她的成见太深，所以她那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养父就干脆把锅甩给了纪子忻一家人，小姑娘不懂事，回家路上磕磕碰碰的还差点被人贩子骗走，好不容易见到久违的堂姑妈却当街哇哇大哭，纪子忻没法，只得半拽半哄地把人带回了别墅。

　　眼瞧着被勾起回忆的纪柏莎又要凑上来逮住她的胳膊就是一通咬，纪子忻迅速闪开，然后顺势将前者的脑袋按在沙发上，试图让耳根子清静些。

　　“我最近有事要忙，等忙完这一阵我就把你送到东城去，”她如此说道，“以后你出门注意点，这里不比剧组，需要时刻注意安全。”

　　纪柏莎弱弱地应了一声，随后乖巧地坐回旁侧，但眼睛却始终盯着纪子忻的胳膊不放。

　　大概是堂哥惯出来的毛病。

　　通过接下来的对话纪子忻也大概了解到纪柏莎的一些事情。她在电影《秋季四五分》之中扮演戏份不多的女二号一角，不过由于活泼开朗的缘故跟其他合作的前辈倒也相处得不错，组里当红的几个男星都挺照顾她，故此小姑娘在剧组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和排挤，听上去是件好事，纪子忻就没怎么在意。

　　“你的房间在二楼倒数第三间，如果你没事可做的话就打打电玩读读小说什么的，或者你能保证在不被人认出来的情况下独自外出逛街，对了，上次那个老乞丐是周围地区的常客，你尽量躲着点。”

　　“你不陪我玩么？”纪柏莎扑上来在纪子忻的怀里蹭了蹭，“父亲说姑妈你整日无所事事的，最适合陪柏莎玩那些不费脑子的无聊游戏了。”

　　……纪凯歌你给我等着。

　　把闹腾不休的大侄女扔进房间后纪子忻总算能坐下来安静地看会儿书，她以前进公司实习的时候是大四毕业，所以没人拿这些入门手册来刁难她，更何况是长达八千字的学习心得。程培哲完全是抱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心态在给新人下达指令，可惜偏偏还不能反抗，在他人看来表面上的据理力争只不过是为无能找的借口罢了。

　　在书上勾勾画画了一阵后纪子忻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放下书想去冰箱里拿杯橙汁解解馋，谁知回来后却发现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相当眼熟的小少年。

　　“付，付季辛？！”

　　被喊到名字的小少年猛地抬起头，相比于眼前人的惊讶他倒是显得悠然自得，只见他扔掉手中的笔撒着欢的跑到纪子忻面前，伴着可爱的笑容甜甜地叫了一声：“妈妈抱~”

　　纪子忻忽然觉得一杯橙汁已经浇不灭她心中的怒火了。

　　“爸爸妈妈今天又吵架了，还是为了爷爷奶奶的事……”付季辛似乎没有察觉到她额角跳动着的青筋，只自顾自地把脸埋进了她怀里，说话时竟带着十分明显的哭腔，“明明都快到我的生日了，昨天还高高兴兴地带我去游乐园玩，为什么今天又要吵架，外婆甚至对爸爸吼着以后要带我回她家里住，我喜欢外婆，但是我更喜欢爸爸妈妈……”

　　这软得跟绵羊一样的声音一下子让纪子忻强硬的态度柔和了下来，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蹲下身把付季辛轻轻抱住，道：“虽然我不太愿意相信，但你口中的妈妈应该是指我，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必须道歉。”

　　感觉到孩子的情绪稍微有些好转，她抬手帮他擦了擦眼泪，随之把手里的橙汁递给了他：“你到这儿来总不是为了让我道歉那么简单，要是你不嫌麻烦，跟我讲讲方唯贤和付一的事怎么样？”

　　付季辛低头抿了口橙汁，然后乖乖地跟着纪子忻坐到沙发旁边，说道：“外公好像很喜欢方叔叔，老是叫他来家里做客，可叔叔每次一来爸爸都笑得很勉强，就算他嘴上不说我也看得出来爸爸不怎么喜欢方叔叔，妈妈你从来都不会对这件事发表意见，有一次我去问爸爸为什么不喜欢方叔叔，其实方叔叔对我也挺好的，但是爸爸他老是说我太小了不能告诉我原因，之后我就没再问了。”

　　简单来讲就是付一不喜欢方唯贤，再往坏处想想可能已经到了厌恶的地步，毕竟付一很少表现出多余的情绪，如果有，那么就要将这种情绪放在常人身上扩大两倍数以上。现在两人还没什么交集，想必将来一定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讲及此处纪子忻多少也能猜出个大概，这里的未来和她以往所经历的根本不一样，以往她是与方唯贤走得比较近，这里她反倒与付一结了婚，而且从付季辛的话里可以知道她和方唯贤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

　　“妈妈，”付季辛扯住她的衣角，双眸里满是无辜，“你会不会听外婆的话和爸爸离婚啊，你们离婚了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被看得实在狠不下心来的纪子忻只好摇了摇头，回答道：“我纪子忻一生只嫁一个人，既然我当初会选择和你爸爸结婚那就代表着除他以外再也没有能让我看得顺眼的男人了，要是我打算和他离婚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嫁给他，这样的话也就不会有你了。”

　　听到最后一句时，付季辛的眼眸中淌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片刻后，他问道：“爸爸和妈妈要是不结婚，我也就不会生出来了对吗？”

　　“当然了，”纪子忻轻挑眉梢，“怎么这样问？”

　　闻言，付季辛瘪了瘪嘴：“一时好奇，因为妈妈你老是说等我长大点了再告诉我这些知识。”

　　疑惑归疑惑，小家伙的情绪还是得顾及的，于是纪子忻难得温柔地抱着他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小时左右，期间没有提到过任何要赶他走或者是有事要忙之类的话，付季辛很乖，躺在她的怀抱里一动也不动，就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般，纪子忻不理解二十五年后的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会去间接地伤害这样一个天真纯粹的孩子。

　　半个小时后，付季辛终于肯松开她的手，说道：“我得回去了，不然妈妈你会担心的。”

　　纪子忻肯首，任由小家伙往鞋柜的方向跑去，转眼便没了身影，幸好不是太怪异的地方，鞋柜至少还在她的可接受范围之类。但当纪子忻翻开手册打算继续写心得体会的那一瞬间，她忽地抽出拖鞋朝朝鞋柜甩去，半点儿犹豫都没有。

　　只见被摊开的扉页上赫然画着一根神似海参的东西。

　　——这熊孩子绝不是她亲生的！

　　“姑妈，拆迁办的上门拆房了吗？”从屋里走出来的纪柏莎拿着耳机一脸好奇地问道，“刚才我戴着耳机没听见，你们掐完了？”

　　纪子忻一手抬臂一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头也不回地走到玄关处将凉鞋穿好：“掐完了，你赶紧下来我们一起去超市买洗漱用品，那儿九点就得关门，你这箱子里装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衣服，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着来A市的。”

　　纪柏莎有些心虚地把耳机放回去了。

　　璀璨的星星点缀着漆黑的夜幕，树下斑驳的碎影连接成一道悠远的长路，通向城市的另一边。由于纪柏莎太能闹腾的缘故，纪子忻没有体会到在夜晚漫步时一丝一毫的安稳祥和感，她只祈求着赶紧把这祖宗关进家里再也不放出来危害社会，至于那群在超市里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的顾客们她更是不愿意回忆。

　　“国内的风气没国外那么开放，”纪子忻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侧后方的纪柏莎，“就算是不习惯国内的生活你也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麻烦你下次别大声嚷嚷着问工作人员愿不愿意跟你来一发419，你要是想私下也……不对，私下也不可以，再被我看到我就直接给你父亲打电话让他把你拎回去！”

　　说话间，周围有好几个路人都纷纷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意识到纪子忻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非常向往国内生活的纪柏莎立刻服了软：“我知道错了……姑妈，能不能别告诉老爸？”

　　这明显不虔诚的态度令纪子忻更为恼火，可正当她准备一打开门就给纪凯歌告状时却蓦地呆住了。

　　“那个什么，柏莎，”她不太情愿地转过身来，将手搭在了纪柏莎的肩膀上，眼神中充斥着无法言喻的希冀光芒，“出门的时候我有没有给过你一张泛着天使般美丽光泽的小卡片。”

　　见纪柏莎疑惑着摇头，纪子忻原本严肃的神情迅速转化为了异常灿烂的笑容，只听得她一反常态地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继而开口道：“真巧，我也没带钥匙卡！”

　　……

　　所以你就打算用这样的表情来掩饰尴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