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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一切都结束 ...

  •   风吹在身上不由让我冷得打了个激灵,脑子里蹦出一个名字:路凯。

      十一点半,我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给路凯打去电话。

      “喂,何策,你不会拨错电话吧?”路凯一接起电话就调侃我说。

      我不予理会,开门见山地说:“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棘手?”

      “自己想不出办法。”我说。

      路凯沉默了会儿,“上次给你的地址还在?”

      我忙打开钱包从内层中掏出叠好的纸,“在。”

      “现在过来没问题?”

      我向外望了望仅亮着路灯的校园,“可以。”

      “那见面谈,路上把事情的所有细节想清楚了。”

      我走出寝室,来到传说中翻墙的地点。墙大约两米高,上面没有为了防止翻越而嵌着的玻璃片和铁丝。我在黑暗中审查墙体,总算找到能够蹬脚借力的两个小坑。翻墙的过程一帆风顺,几个月来连续的游泳让我的臂力大为增强。我走在路上一面寻找计程车的身影,一面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四年来第一次翻墙。

      半夜的街道上少有人迹,司机把车子开得飞快。二十分钟后计程车稳稳停在一座小山丘下,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走到车窗前询问我的来意。我把纸上的地址告诉了他,他点点头让我稍等,走回了值班亭。我付了计程车的钱,让司机暂等一会儿。一分钟后保安走回来,招呼我下车。我下了计程车,跟着保安坐上一辆用电驱动的观光车。

      小区是高档的别墅区,一幢幢别墅座落在整个山丘的各个角落。开车上山的路上保安用标准的普通话跟我聊天,讲他和另一个保安如何在小区中逮住了一只老鼠。我分不清陪人讲话是他的工作之一还是因为长夜漫漫难得碰上一个人。

      十多分钟后观光车停在一栋位于半腰的别墅前,保安礼貌地跟我说了再见。

      别墅的门虚掩着,我直接推门而入。路凯穿着珊瑚绒的睡衣从里侧走出,手上拿着两杯橙汁。

      “呦,留胡子了嘛。”路凯边说边把其中一杯递给我。我换上拖鞋,把门关好,接过橙子尝了一口,是鲜榨的。“来,坐下说。她就不出来,换衣服什么的麻烦。”说着他指了指内屋。

      “抱歉,那么晚来找你。”我跟着他走到沙发前坐下。沙发是地地道道的高档货,屁股一座上去就能感觉出来。

      “少客套。若不是急事你现在早已呼呼大睡。”他咂了下嘴,补充道:“一定不是你自己的事情。”

      “何以见得?”

      “无论什么事情落在自己身上都会有余地,像你这样的人不至于为了自己的事情在晚上十二点还给人打电话。”

      我暗暗佩服路凯的条理清晰的思维,“是夏月屏的事情。”

      “她呀。”路凯点点头。

      我把夏月屏退学和向我求救的事情完完整整毫无保留地讲给路凯听,甚至把赵轲的事情也一并讲了出来。路凯一言不发地听着,时不时不自觉地点头。

      “分析的有道理,要是我的话也会猜测她陷入了自己无法应对的事件之中。”路凯用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膝盖,“但问题是她为何不对你如实相告呢?何必要藏着掖着?”

      “不想让我担心?因为意识到我并不具备解救她的能力。”

      “不对。”他摇了摇拿在手里的杯子,“虽说有道理,但无法让人信服。”

      “那究竟……”

      “再猜也是枉然,我一早就想办法叫人去调查,想必不久就会有信息。在这之前若是还有其他信息出现的话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至于能否帮上忙以及能帮到何种程度,得到时候看收集的信息再做评估。”说完,路凯把橙汁一饮而尽。“晚上就睡这儿吧,有好几间空房,安下心来好好睡觉。”

      路凯把我带进一间足有三十平米的卧室,跟我道了声晚安。我在双人床上躺下,无论是床垫还是棉被无一例外都是高档货,但睡意却迟迟不来。事情已由路凯接手,无论结果怎样都会是最好的结果。我一次次查看时间,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白天的到来。

      六点时路凯打开卧室的灯,叫我起床。两人抹着厚厚的黄油吃了面包片,然后喝下一杯混合果汁。

      “把你送到学校,然后我就去做安排。”

      “这么早?”我望着窗外依旧只有熹微的晨光。

      “我的行事风格。”

      吃罢早餐路凯从车库开出一辆牧马人,载上我驶出小区。

      “眼下你要做的就是等待,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要保证二十四小时开着手机。再见。”说完后路凯的牧马人钻进了早高峰的车流中。

      既然路凯说我能做的只有等待,那我就静静等待。我回归到属于自己的生活节奏中,一时的生活脱轨没能影响我返回原本的节奏。我心想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赵轲,最终决定还是等等再说。
      四天后的下午,路凯给我打来电话。

      “在学校?”他问。

      “在。”

      “寝室?”

      “图书馆。”我回答。

      “好,那三分钟后图书馆门口见。”

      我把正在读的小说放回书架,小跑着下到一楼,站在门口向四处张望。天竟然开始飘起小雨,刚才来图书馆时还是万里无云的天气。不一会儿路凯一路小跑而来。

      “先不要打断我的叙述。”他走到我面前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等我讲完后有问题再问,”我点点头。他用手摸了下鼻尖,“已经了解了基本的情况。夏月屏的新男友是个外号叫做‘铁哥’的家伙,外号没有什么具体的来源,大概是朋友间随口叫出来的。有过两次前科,一次已经历史久远,原因是抢劫未遂。另一次则是在两年前,因为聚众斗殴。虽说有案底,但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近一年来他已经不再玩这些小打小闹了,转而进入了毒品的圈子。因为脑子比较灵活,做人也讲信用,在那圈子中口碑不错,入行虽不久,但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小毒枭。”

      “贩毒的?”我不免诧异。

      “正是。”路凯点点头。

      “那夏月屏是因为发现了那个谁……”

      “铁哥。”

      “对,因为发现了铁哥是贩毒,所以不愿同流合污?”

      “有可能。”路凯耸了耸肩,“不过可能性很小,我倒是认为她是接受了他这一身份。”

      “那救我的意思是?”

      “接下来的是我的推测。第一种可能性就是你所说的。第二种可能性是因为铁哥喜新厌旧让夏月屏受到了伤害,至少他曾经做过几次类似的事情。第三种可能性是夏月屏受到他的虐待,不过还没有信息表示铁哥曾经有过这类行为。第四种可能是铁哥看上了夏月屏家中的钱。夏月屏的父母算得上是富裕,所以他希望能通过她搞到相当数量的钱,原因是因为在之前的一次行动中,他在外省一个老江湖手上栽了跟头,损失了不少的钱。。第五种可能是夏月屏参与了毒品的交易,已变成他的团伙中的一员。最后一种可能是夏月屏已经沾染了毒品,想要你把她救出毒品的漩涡。

      在我看来,既然你们见面了她也无法启齿,那么最后三种的可能性是最大。当然,这不过是我的分析,或许另有原因。”

      我望着路凯的脸,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仿佛脑海中的一堵墙轰然坍塌,让我看见了另一个世界。路凯不发一言地站着,等待着我接受事实。过了许久,我总算缓过神来,一种虚脱感瞬时袭击了我。我闭上眼睛,然后再次睁开,风把雨丝挂到脸上,冷冰冰的。“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我开口道。

      “确实,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定了定神,“你有办法?”

      “谈不上办法,不过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但你得保证绝对不和任何人透露。”

      “行。”我答应。

      “铁哥虽说脑子还好使,行事也谨慎,但早被盯上了。市公安局成立了专项小组,专门研究铁哥这个团伙,证据已经确凿。之所以还未抓捕他们,是想要从铁哥这里顺藤摸瓜找到更大的鱼。据说这几天内他会安排进货,到时候公安局就会采取行动。”

      “那……”

      “夏月屏应该会被一并逮捕,若是她不曾涉案,我会催促有关方面尽快放人,但若涉案,我争取取保候审,然后推荐给她过硬的律师。如今你能做的依旧是等待,若不出意外近几天就能有结果。但你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不但你要付相应的责任,我也会受到牵连。”

      “绝对不透露。”我保证说。

      谈完后路凯和我一同回寝室看小鳄。随着天气越来越凉,小鳄明显减少了活动的频率,不过食量倒是不减。我给他泡了杯咖啡,他站在阳台上跟我详细交代了小鳄冬眠的相关信息。

      下午四点,他起身离去,走前再次告诫我不准透露消息。

      我待在寝室一杯杯地喝咖啡,反复思考夏月屏所处的境地。毒贩?开什么玩笑。我开始咒骂上苍,不久又意识到这无济于事。

      凌晨两点,我被手机铃声唤醒。自从路凯让我二十四小时开机后我把手机的模式从振动改为了铃音。打来电话的是路凯,我摇了摇脑袋赶走所有的睡意,事情有了进一步进展。

      “一网打尽。”我一接起电话路凯说道。

      “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他再次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夏月屏并不在交易现场,警方是在铁哥的住处抓获的她。具体的判定得过上两天,不过没有直接涉案还是值得庆幸的。原本打算明天才告诉你,后来一想这样吵醒你说不定能让你后半觉睡得更安稳些。好啦,有后续情况我会再通知你的。再见。”

      次日早晨醒来我翻看通话记录,确认这并非梦境。事情似乎开始向好的趋势发展了,但一想到她此时正被羁押,心情就没能顺着事态的发展扶摇直上。

      接下来的三天没有丝毫信息,我依旧回归到自己的节奏中,按部就班的生活。其间和米莹莹见了一次面,吃饭时把事件的经过告诉了她。她有些不以为意,说和那个混蛋在一起这是迟早的结果。

      第四天午饭过后,我独自一人坐在图书馆中看舒果的信。距离上一次来信已有许久,我不知道为何她不再给我消息,我只知道我变得越来越想她。第一封信看到第二遍时路凯打来电话。我收起信小跑到走廊,接起电话。

      “何策,告诉你下事情的进展。”

      “究竟怎样?”我问。

      “我已经帮忙办理了取保候审的手续,她现在应该已经回家了。给你打电话前简单咨询了下律师,看样子想要避免刑事责任的可能性不大。”

      “也就是要判刑?”

      “对,不过据调查夏月屏始终未参与到核心的过程,大约是因为铁哥对她也并不放心。判的话,应该不会重。”

      “那我现在可以去找她么?”

      “可以,手机已经归还给她,若是她肯接你电话的话。”

      “多谢了。”我说。

      路凯沉默了数秒,继续说:“还有件事得告诉你,做了尿检,呈阳性。”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她吸毒了。不过别太担心,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大概是新型毒品,具体的我不清楚,但用不着强制戒毒。”

      挂下路凯的电话我闭上眼睛,微微分开双腿让自己钉在地上,然后开始在脑中给整个事件做归纳。现在给夏月屏打电话?不不,还是直接去她家吧。打定主意后我走出学校,坐计程车前往。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显示屏上红色数字21随之熄灭。我站在夏月屏家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里面是否有动静。没有任何声响,唯有自己的心跳声有节奏的在耳中搏动。我按响门铃,按到第四次时里面总算出现了动静,拖鞋声移动到门内侧,随后门被大力的一下子推开。我避闪不及,脑门咣当被门砸到,整个人如同翻了身的乌龟一般跌坐在地上。

      “啊,何策,怎么是你。”夏月屏慌忙走出门外,把我扶起。

      我从地上站起,耳中有一种像是蜗牛在爬行的感觉,脑门被撞的地方疼得厉害。“我说,你干嘛那么使劲。”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还以为是刚才那两个烦人的家伙。”我被她掺进屋内。屋内的摆设一如上次,唯一能察觉的变化就是烟灰缸中多了数个烟蒂。夏月屏走进厨房,然后给我端来一杯热水,“咖啡喝完了,只有水。你今天怎么知道我会在家里?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电话,难道那么自信?”说到这里,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莫非……”

      “是我拜托了朋友给你取保候审。”我说。

      “原来是这样,我还在想是谁呢,接我走的人一言不发。”

      “两个烦人的家伙是谁?”

      “警察。”夏月屏露出厌恶的神情,“这几天受够这帮家伙了。”

      “确认你在家?”

      她点点头,然后伸手拉过我的肩膀,“莫非这一切都是你做的?算了,怎么都一样。”

      我想她指的应该是公安对他们的抓捕,于是说:“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然后把自己和路凯之间这几天的事情如实相告。

      “原来如此。”

      两人陷入沉默。十二月的沉默有点砭人肌骨,仿佛小冰晶正顺着脊梁骨一寸寸的向上爬。

      “一切都结束了。”我喝一口热水开口道。

      “结束了?”夏月屏抬起眼皮。

      “结束了。”我说,“接下来的事情只需要坦然面对就可以,一切即将过去。”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她露出一股忧伤的笑容。

      “要不一起去吃饭?应该可以外出吃饭吧?不然就饿死了。”我提议说。

      她缓缓摇了摇头,“今天不了,累得要命,若是可以的话,明天午饭前来找我好吗?给你门的钥匙,怕到时候自己睡得死死的没能听见。”说着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钥匙,塞进我手里。

      我盯着她的脸。虽然脸上布满了疲倦,但依旧是一张相当漂亮的脸。我把钥匙放进口袋,开口说:“那我今天先回去了?你就这样把我扫地出门?”

      “喂喂,何策,别傻气。”她笑了笑,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我走到门外,转身对她说:“别太担心,好好休息。”

      她点点头,“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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