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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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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原主的记忆,清云了解这个宦官便是大王的亲信,赐姓李。来着不善,清云暗忖,脚下不停的拉过小平宇走到面前李公公跪下。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其下维榖。今五子平宇君,性情温良,德音有仪,赐车五乘,至楚国为质,不日前行。”
太阳光消失了,留下一地的阴,接下旨命的清云,只感觉可笑,“性情温良,德音有仪”,忍心把一个身体有异样的孩子送往其他国家当质子,为了找个靶子,想必平宇的父亲,量国的侯王也是绞尽脑汁想的赞词吧。
“姑...…姑。”一旁的小平宇扯了扯清云的袖角,似乎是感受到了清云的心情变化,声音有些怯懦。
清云伸手摸了摸小平宇的头,感叹:可怜的孩子。清云有些不忍,但是又无可奈何,清云开始有些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无用的便为弃子,这世道竟然是如此的冷血而理所当然,让人心寒难忍。想着,清云脚底间、背上爬出了一股寒意。
不日,清云收拾好了东西,拉着小平宇的手离开。离开那日,小平宇虽然懵懂无知,但是好像却也知道自己是要离开了他生活成长的地方,站在宫门,用力拽着清云的手,脚步却是难动一步。
清云知他感应到了离开的伤怀,抱着他不言不语。
清云望向通往正殿的大道,空荡无一人,把一个孩子送往虎狼之地却无一人相送,是不忍分别,还是无人在乎。
感受到小平宇胸腔起伏快速,清云便知他哭了,轻拍小心安抚。只盼怀中的这位孩子忘记了这一切,从此这里的人和事与他无关,希望他从此了无牵挂,不恨不爱,无虑无忧。
去楚国的途中,有五辆车,包括清云在内的六位侍女,和六位专门保护小平宇安全的量国将士。
也许是在量国境内,一路无惊无险。天气也已开始入秋了,秋高气爽时,小平宇却全身开始起肉疙瘩,红得骇人。
身边的侍女大惊失色,不知道是谁指着小平宇身上的红疙瘩直喊:“是天花!会传染的……天花会传染。”
其她的侍女听见了也纷纷花容失色,不顾将士的阻挠,抛离小平宇。
额?天花?难道不是过敏?清云有个朋友以前对海鲜过敏,也是这个样子,身上布满了疙瘩,又红又痒的。如果是天花的话应该是水痘后期感染引起的,是会发热的,可是小平宇并没有发热现象。
风吹起窗帘布,清云余光瞥见惊惶往外逃的侍女,清云低头掩藏了视线,那些侍女逃了便逃了吧。
小平宇直喊着痒想伸手去挠,清云也不敢大意,只得守候在小平宇的身边,控制他的两只手,尽量让他挠那些疙瘩,以免挠破了,容易破伤风。
身上的痒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加重了,小平宇双手一直挣扎想要挠,清云狠着心用力抓着他的手,让他不动分毫,小平宇难受得忍受不住大哭了起来,清云只得细声的安慰他,小平宇哭得太猛,整个人一抽一抽地打嗝,但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身上的痒意最是磨人了,清云见识到了小孩子的哭功,看他哭累了停了下来,还在抽噎。清云不忍心,附下身体朝着小平宇的脸上吹吹,希望凉风能缓解小平宇身上的痒。
“小主子。”马车外的一名将士的大力的撩起车帘,带起一阵爽风。
“额。”清云被将士的举动吓了一跳。将士显然也没有想到马车里面还有一位不怕死的侍女,顿时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将士最先回过神来:“在下席正,小主子没事吧。”
“嗯,就是身上有些痒,好像是过敏了。”清云回答。
“过敏?”显然席正不能理解这个词。
没有这个词汇吗?清云纳闷,只能试图找其他的词汇来表达:“就是像闻到花粉全身会红会痒的。”
“你说的和癣的症状十分相似。”席正皱眉,显然他已经明白了这个病状十分棘手。
二人一时无措。
又是一时的沉默,空气间却夹杂着烦恼。“先快速离开这里再说吧。”清云很快做了决定,果断对席正说。虽然不知道过敏源是什么,但是先远离这里的环境,远离过敏源总是好的。
席正看着面前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虽然长得柔柔弱弱的,但是眉宇间的透露出来的冷静坚决,让人信服。
席正听命,快速驾驶马车离开,清云小心翼翼地喂了水给小平宇,希望水的湿润清凉能缓解小平宇身上的瘙痒。
不知道过了许久,天渐渐黑了下来,秋的夜是凉如水的,而小平宇也渐渐平复了身体的扭动,呼呼进入了梦乡。
一天都在为小平宇的事情担忧,清云有些体力不支,靠着车身缓了口气。
“清云姑娘,你下来吃点东西吧。”席正站在马车外轻声说。
清云看了眼正在眯着眼睛睡觉的小平宇,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夜凉如水,天空繁星点点,路边的树偶尔随微风摇曳,他们没有办法赶到小镇,只能露宿荒野。
“姑娘,小主子还好吗?”席正捧着一碗高粱米饭走上前,关心道。
清云捧着饭走到火堆旁边坐下,看见其他五位将士站在四周严谨地守着,不发出任何声音。看来面前这个席正是头头,清云暗忖。
就着火堆的光源,清云这才仔细看清席正的外貌:头戴圆形的小帽子帽子两边的带扣直至下颔打个小结,用来固定,身穿上衣是窄袖子,交襟交围于胸前,长度及膝盖,外穿及腰短甲防身,左腰间别着一柄青铜短剑,身材修长有力量,也许是当兵的缘故,他的皮肤有些黝黑,五官虽然普通但是看着顺眼。
清云也不好直勾勾地看着人家,忙回道:“小主子已经睡下了。”
清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对着席正欲言又止,席正抬眼,对着清云笑道:“姑娘想问什么。”
清云皱眉思索,试图用恰当的语言表述:“就是今天那五位姑娘事情……”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已经安全逃走了,毕竟……清云看了眼席正的手,那里因为长期用武器,而长满了与年龄不相符的厚茧,甚至有些地方因为风吹日晒而皲裂脱皮了。
“她们已经就地军法处置了。”席正语气冰冷平静,仿佛正在聊一些家常一般。
军法处置!席正用词精准,而清云却能从这四个字里感受到了血腥杀戮,脸刷一下白了,早就猜到了,不是吗!周边站得那么笔挺的五位将领,无条件的服从命令的五位将士,严谨得不发出任何一丝声音的将士,早就已经想到了,逃跑者,杀无赦!
白天还一同在马车里言笑晏晏的花样少女,不知不觉地暴死山野。命是如此的不值,这个时代的命是如此的卑贱。
“姑娘,你怎么了,还好吗?”席正看着手一直在颤抖的清云,没有想到她反应如此大,到底还是个姑娘。
“没事,我先回去看看小主子。”清云转身要走,声带有些紧,甚至带着丝颤抖。
而席正看着想要着急逃离这里的清云,眯了眯眼,内心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手放置在剑把上握紧,板着脸沉着嗓子严肃地警告清云:“希望姑娘引以为戒,不要重蹈她们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