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美诱惑》Pander

5、第 5 章

　　什么是最深的绝望？
　　对我而言，最深的绝望就是不能留在楚辞身边。

　　保镖终于不再拦着，我如愿坐上了飞机。
　　束缚我的藤蔓终于散去，我的心在翱翔，我的灵魂在遥远的九州之上纵情歌唱，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终于能见到你了，楚辞。

　　母亲对我显而易见的兴奋不置一词。
　　她只是温柔的理顺我额前的发丝，眼神里的担忧不曾减少半分。
　　我不懂她的忧愁，也无心去管，全副心神都在手表的指针上。
　　四年来，时间一直于我本就无比漫长。
　　我没想到，它还可以更长。
　　听到到站的提示音后，我几乎激动得无以复加，我的脚不停的来回跺，只想第一时间冲出去。

　　母亲说，会第一时间带我去找楚辞。
　　我坐在车上，不停的眺望窗外的行人，只期望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车子停在一处地下停车场。
　　母亲没有告诉我这是哪里，只是说，“跟我来。”
　　我乖乖的跟着，满心都是即将见面的欢喜。
　　我们走上楼梯，穿过幽深的走廊，踏上载满宾客的电梯，推开了一处两旁插满鲜花大厅的门。

　　时隔四年，我终于见到了楚辞。
　　他依旧那么耀眼，一身洁白的礼服几乎要将全场的目光吸引过去。
　　似乎注意到我的视线，他举起酒杯，隔着层层的宾客轻起薄唇。
　　我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却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他说：“欢迎回到地狱，我的哥哥。”

　　我的脚步不受控制，我的心跳开始成灾。
　　我想去找他。
　　我要去找他。
　　母亲及时拉住了我，摇头哭泣，“不要去……不要去……”
　　她的泪水决堤，可我却没有半分怜悯。
　　我怎么可能再等？怎么可能再等？
　　我与他蹉跎了四年的光阴，如今一刻也等不得。
　　于是我挣脱她的手，向前迈去，却很快就被第二双手拦住。
　　是我的父亲。
　　记忆以来，我已经好久不曾同他说话，好久不曾抬头看他。如今再看，却惊讶于他两鬓的白斑。只是他的臂膀依旧有力，他同母亲一样冲我摇头，“再等五分钟。”
　　五分钟，好，我再等五分钟。

　　这时候，舞台上出现一个司仪模样的人。
　　他说了很多，措辞热情洋溢饱含祝福。
　　我才意识到这是一场婚宴。
　　正在想主角是谁，楚辞便走了上去，旁边有一个男孩亲密地挽着他的胳膊。

　　我的脑袋一瞬间爆炸。
　　在恢复时，我正站在楚辞身边，如同那次酒吧一样，揽着他的脖颈用力亲吻。
　　这一次，楚辞没有回应。
　　他无情的推开我。
　　“哥哥，适可而止吧。”
　　“我们是兄弟，血脉相连。”
　　“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让你产生误会的，但是我真的真的，有了爱人。”
　　“哥哥，祝福我吧。”
　　台下的宾客开始沸腾起来，低声的嗡语嘈杂烦乱。
　　我的脑袋更晕了。
　　可我的目光依旧不肯离开他。
　　他的目光包含恳求。
　　他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四年来的坚持似乎都成了笑话。
　　我又一次看见了那个人。
　　他浑身血污，向我献上一枚戒指，说：“嫁给我吧。”
　　嫁给我吧……
　　嫁给我吧……
　　嫁给我吧……

　　啊——
　　我仰天长啸一声。
　　婚宴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惊骇的看着我，只有楚辞的目光依旧。
　　我松开他的衣领。
　　缓缓开口，直视他的双眼，声音平静的简直不像是自己的。
　　“我曾发誓，只要是你的愿望，我会不顾一切为你达成。”
　　“楚辞，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状似无奈一笑。
　　“哥哥啊，我的愿望就是，”他低下头，凑到我的耳边低语，“我的愿望就是让你尝到地狱的滋味。”
　　很快，他抬起头，无辜死的说，“我的愿望，是你的祝福啊，哥哥。”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双眼已然平静无波。
　　我说，如你所愿。
　　他的表情有一瞬的龟裂，很快便恢复正常。
　　我微笑，拿过侍者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接着，我向他请求说，“给我一张画布，一套油彩，一套笔。”
　　楚辞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笑说，“哥哥是要送我一幅画么？像小时候一样？我好期待啊。”
　　我点头，回视的目光含笑。
　　“我要送你我能给你的最好的礼物。”

　　画具很快备齐。
　　我独选黑红二色，开始调色。
　　我想要血一样深红的颜色。
　　但所有的颜色都不能使我满意，我开始焦躁，直到眼角余光撇到一旁餐桌上的刀。
　　我拿起刀子。
　　父亲有些惊吓，想上前拦我，被母亲拦住了。
　　楚辞的伴侣捂住唇，睁大眼睛看着我，眼里满是惊恐，紧紧拉住楚辞的肩膀不肯松手。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看着我。

　　我无暇顾及他们的视线。
　　割破手腕。
　　那是真正的血一般的颜色。
　　时间仿佛就此凝固，只有我的画笔在画布上飞快的游走。
　　很快，画的轮廓初现。
　　是一张浑身血污倒在地面的人，他的身后，是二十层高的办公大厦。

　　人们又开始惊呼。
　　婚礼上送这个东西真的太不吉利，可是我的手已经停不下来。
　　我说过，我愿不顾一切达成楚辞的愿望。
　　他想让我看到地狱的光景，我便送给他，如此而已。

　　最后一笔落下，整个婚宴大厅雅雀无声。
　　我放下画笔，摇摇晃晃的走出大厅，走进电梯。
　　我看到父亲母亲很快追了上来，想要挤进电梯。
　　我摁下顶层的数字，隔着电梯的门缝朝他们微微一笑。
　　真巧，这层楼顶层的高度，同画布上楼层的高度一般无二。

　　站在二十层的高空，我望着下方熙攘的人群和车辆。
　　母亲说，只有沉入最深的绝望，我也许才会恢复正常。
　　可是不行，我还没能楚辞的愿望。
　　妈妈，我答应你，达成他的愿望之后，我会恢复正常。

　　楼顶的大门猛地被人推开。
　　我看到楚辞气喘吁吁的朝我跑过来。
　　真好，最后还能看他一眼。

　　我朝他释然一笑，说着临行的赠言。
　　“如你所愿，楚辞。”
　　我张开双臂，背朝天空，倒下去。
　　那一刻，我看到楚辞惊恐睁大双眼，嘶吼一声。
　　不——

---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悲剧的，这一章便结束了。
喜欢喜剧的，请看《甜美诱惑（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