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是一条小青龙，小青龙》碧**落

6、杀身恶鬼1

　　入夜后的城市总是比白天热闹许多，上了一天班的各阶层都喜欢在天黑后结伴寻找灯红酒绿，或你情我愿约个炮，或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制造一些阴暗罪恶，又或者进行各种欲望金钱交易。
　　黑夜，就像掩盖在欲望面前一层若隐若现的薄透黑纱，你能看见各种模糊的影像，却看不清真相。
　　某个正在建造的大型楼盘，一幢幢高楼水泥毛胚的外观，每一层未经修饰的阳台和窗户口在黑夜中仿佛一张张吃人的黑色鬼洞。闷热的夏风吹过，发出诡异的呜鸣。
　　楼盘内偶见一点灯光，那是夜间值班的保安室。保安室是临时搭建的移动房板，此时只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保安在，手里拿着一本画册，耳朵塞着耳机，双腿搭在监控录像的桌子上，整个人都瘫坐在椅子里。其中一个监控录像屏幕里，他没有看见出去巡逻的同事，正迈着扭曲的步伐，走进其中一栋楼里......
　　“砰”的一声沉闷响起，沙地上残留一丝重物落地的余颤。保安室的保安依旧听着重金属看着画报，没有察觉任何异样。

　　陆毓提着装满菜的菜篮，一边数着手里的零钱一边走路，嘴里喃喃自语：“买了一只鸡用了七十五块钱，排骨一条就要四十块，还有青菜，这么点就要好几块钱。哎，物价越来越贵，一天的菜钱就要花两百块......”自说自话间，差点撞到前面的行人。
　　陆毓疑惑的抬起头，才发现前方聚满了人，还有两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
　　这是怎么了吗？陆毓身材高挑，不过人太多他只能看见一个担架被抬了出来，白布上一滩血渍，盖着人形的东西。
　　“作孽哦！这都第几个了？还都是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呢。”陆毓身前的围观群众大妈甲一脸惋惜道。
　　“就是，早说把这个楼盘查封了就天下太平了就是没人信，看看，这一个月就死了五个人了！”围观群众大妈乙撇嘴说。
　　“这第五个还是同一栋大楼里跳下来的！我远方外甥的同学的弟弟昨晚就跟死者一起值夜班，他发了朋友圈说了，那人摔的全身都散啦，脑浆流了一地，最诡异的还是那人面带微笑......”围观群众大妈丙阴森森地补充道。
　　“哎呦求你别说了，我这听一听都快吓死了！”一圈围观大妈七嘴八舌的抗议。
　　正值买菜高峰期，街上大多是出来买菜的大妈大婶,陆毓一个男的，而且还是个长得很标致的男性站在一群大妈中间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就显得很特别了。不少大妈大婶嘴上聊着这起案件，眼睛却不断地往陆毓身上瞟，思量着这小伙长得真好，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需不需要介绍对象。
　　忽然救护车一声长鸣，司机按了按喇叭，人群让开了点，救护车便呼哨着走了。陆毓才想起自己是出来买菜的，正要回书店。围观群众也纷纷想起自己出来是干嘛的，纷纷疏散开来。也有几个好事者留在大门口，伸长脖子想看看警察有什么进展。
　　陆毓随着人流散去，经过那楼盘敞开的大铁门时不经意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心里一震！
　　一团看不清面貌的黑影几乎是融进了一个男人的身体里，黑影不断蠕动。那个男人就是昨晚自杀事件的目击者保安，被两个警察包围着，显然正在录口供。年轻男人一脸不耐烦，脸色惨白，看样子是被同事自杀的样子吓得不轻。
　　陆毓使劲儿揉揉眼睛，生怕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揉完眼睛之后看得更清楚了！那团黑影有五官，而且不止一处！像是正脸的地方一双猩红的眼睛贪婪地盯着那个男人，而身体各处则出现了五副不同的面孔，无一例外都是在痛苦挣扎的模样，仿佛想离开那具黑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那个男人脸上的惨白是死气，他见过死人，死人的脸上就是这种白。
　　忽的，那团黑影仿佛感觉到了陆毓的目光，猛地抬眼看去！
　　陆毓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赶紧低下头定了定神，他能感觉到那具阴森贪婪地目光，盯着地面看了一会，然后拔腿就跑！
　　跑回店里就安全了！幸好书店离这个新楼盘不远，隔了两个胡同，陆毓跑断气之前终于冲进了书店。
　　门“当啷”一声打开，又“当啷”一声被关上，铃铛的声音还有些回响，陆毓提着菜篮背靠大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怎么了？”青墨从书柜迷宫走出来，一片从容的模样，只有微皱的双眉透露出他的担心。
　　“我——”陆毓抬头，毫无意外的撞上了青墨的视线，深邃且冷清。如果把看见脏东西的事情告诉青墨，青墨一定会觉得他是个怪人，说不定还会讨厌他......他不想回到小时候，那个谁都讨厌的陆毓。
　　“胡同口不知哪儿来一条很凶的狼狗，可能闻到菜篮子排骨的味儿了，就追了我一路。”陆毓很少撒谎，一撒谎就脸红心跳快。怕被青墨看出来，赶紧低下了头。
　　狼狗？青墨疑惑，这条胡同住的全是妖精，登记的名册上可没有狼狗，倒是有一只豺精。那可是对面烤鸭店的主厨，这会肯定在店里。
　　“可能是不知道哪里窜来的野狗吧，以后出门小心些。”青墨轻声叮嘱道。陆毓慌忙点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瞒过去了。
　　“我先把东西送楼上，等会下来搞卫生。”陆毓擦了擦头上的汗，提着东西上楼。青墨凝视着他的背影，眼神不明。
　　十点一到，孔鑫、苗红和小蛟几乎是同时到了书店，自从店主每天都来上班之后，他们再也不敢浑水摸鱼了。
　　自打陆毓和青墨同住一屋，青墨这个店主就重新安排了排班表。上午全员十点上班，十二点午休；下午两点上班，六点下班。七点开始上晚班，值晚班的两人一组，苗家姐弟一组，孔鑫和小蛟一组，剩下的就是青墨和陆毓。一组交替轮一天，周日全员值。别说刚来的陆毓不明白青墨为什么要亲自值夜，就是孔鑫几人也搞不明白，因为青墨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低阶的妖兽恶鬼。
　　孔鑫跟了青墨几千年，至今也没看透这位让三界都退避的龙君究竟是什么性格，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孔鑫他爹形灭魂散之时把他托付给了青墨，还行了跪礼！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孔雀明王啊！打败了燃灯道人和各大金仙的孔宣啊！竟然对青墨下跪！给当时幼小的他多大心灵的震撼啊！
　　孔鑫打着哈欠拿起一条抹布，装模作样的擦着玻璃窗。小蛟前天放暑假了，也来书店当个小跑腿。苗红长腿一蹬，坐在了收银台上，一副慵懒困顿的模样。
　　“城里最近有新来的精怪吗？”青墨从茶水间出来问，手里拿着一壶刚刚冲泡好的凤凰山茶，香气怡人。
　　“新来的？”小蛟咬着手指甲想了想，“没有啊，本市新来的必须来这里登名造册拿通行腰牌，不然三日内一定会被这座城市封印在地心。”
　　“这可不一定，”苗红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挫甲刀，一边磨着尖利的指甲一边晃荡着大长腿说，“想想伥鬼，他自己都说了在城里游荡了一个月，不也没有被封印吗？”
　　苗红话刚落音，她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影，从模糊到清晰，赫然就是那晚出现的伥鬼！不过他又变回了正常模样，黑衣黑裤黑布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小伥，说说。”苗红懒懒地开口。
　　“我说说说说说，别别别别别杀我！”可怜伥鬼头都不敢抬，整只鬼恨不得和地板贴在一起，最好能钻到地下去！他被孔鑫审了两天，要不是已经死过一回保证能再死一回！
　　“有人给了我一件玉器，说是可以隐藏非人类的气息安全进入本市，市内有一个书店可以查到地府所有的生死簿，我本想找当年虎精死后还有没有一丝残魂遗留人间，若有我想去找它的转世。”伥鬼说着说着，忽然悲从中来，也不害怕了，开始嘤嘤嘤哭泣。
　　“呜呜呜呜虎精是我的好朋友，自它死后我独自一人飘荡在世，呜呜浑浑噩噩过了上千年，我实在是太孤单了，我想找到它呜呜呜呜呜。”
　　孔鑫被它的鬼哭闹得头疼，手指一挥，一道无形的鞭子甩在伥鬼身上，吼道：“闭嘴！再哭就继续揍你！”
　　伥鬼被抽了一鞭子，顿时哭天抢地，龙君大人在上它最怕疼了嘤嘤嘤！
　　青墨一脸淡然，对孔鑫道：“召黑白无常送回地狱，自有十殿阎罗审判。告诉他俩，再有恶鬼现世，让阎罗们自己下油锅领罚。”
　　“是。”苗红收起慵懒的模样，手中掐了个诀，一阵阴风，黑白无常现世。
　　“见过龙君。”黑白无常一现，首先便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拜向青墨。这位龙君的来头虽然不甚清楚，但传说中连四圣之首的青龙都要以他为尊，地位可想而知。从他们第一次见这位龙君时，十殿阎罗以及深居简出的地藏菩萨都前来细心交代，行礼要行大礼，不可抬头直视，不可妄言，不可放肆，不可这个不可那个，总之见面趴在地上就可以了，多余的都不要做。所以虽然来过这个书店四次，他俩都不知道这位神秘又高贵的龙君长什么样，倒是和孔鑫几人混得熟。
　　没等黑白无常多说一句话，青墨忽然脸色变了变，大手一挥，黑白无常和伥鬼已经不见踪影。
　　同时，通往二楼的楼梯传来了脚步声。
　　陆毓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提着拖把下了楼，看到众人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打招呼：“大家早上好，都吃了吗？”
　　仿佛被什么术法定住的四人听到陆毓问好，赶紧回道：“吃过了吃过了。”表情非常僵硬，虽然前几天就知道青墨邀陆毓同住一屋，但至今无法习惯陆毓进出二楼如自家，这孩子半夜看到龙君的真身难道不会吓尿吗？！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陆毓却越来越坦然！不应该啊！
　　只有小蛟“哒哒哒”小跑着过去，主动接过陆毓手里的活计，乖巧地说：“毓哥哥我帮你，你去帮店主整理藏书室吧。”
　　果然是店主亲手奶大的孩子啊可会揣摩圣意！孔鑫和苗红暗自咬牙，这个小叛徒！说好的一起杯葛凡人呢！忘了那天因为这个凡人一起受过的罚吗？！还毓哥哥呢！
　　青墨果然满意的点点头，一贯的冰山脸也有了笑模样。
　　陆毓倒是被小蛟的示好弄的有些意外，因为他从小的生长环境所以对别人的情绪特别敏感，店里的同事们对他都有些排斥和不喜他是知道的。可是看小蛟的表情也不是作伪，当下心情大好，不管小蛟是出于什么原因，和同事好好相处是很有必要的。
　　“那你把地拖一拖吧，要是觉得累你就放着，我整理完藏书室就来帮你。”陆毓有点小心翼翼的说，毕竟是第一个对他示好的同事，还是个孩子，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
　　感觉到某到冷凝的视线，小蛟立刻摇头，更加热情道：“拖地是小事情啦！我绝对给你拖得干干净净！晚上我们有聚会，你也一起来啊，就当是迟来的欢迎会！”
　　看着小蛟热情又活力的样子，陆毓更是感动，这真是个好孩子，于是感激的点点头。
　　“跟我来。”没等陆毓说话，青墨就开口叫住了他。
　　“哦哦！来了！”陆毓对小蛟吐吐舌头，转身跟上已经进去迷宫书柜的青墨，藏书室在迷宫的尽头。
　　俩人一走，孔鑫和苗红马上冲上去箍着小蛟的脑袋，吼道：“你这个叛徒！说，为什么叛变！”
　　小蛟哇哇乱叫，虽说他跟龙有点关系，但终究不是龙啊，哪里是有神格的孔鑫和修炼了几千年的猫妖苗红的对手。最后顶着一头乱发，跪坐在两人面前，抽抽搭搭的说了昨晚青墨来他家给他做了一晚思想工作的事情。并表示他要是思想不过关，墨老大马上就要升级为武力教育了。看，他今天表现的多好，墨老大很是满意。
　　“这个陆毓究竟是什么来头！”孔鑫有些崩溃，“自从店主遇到他整条龙都变了！”
　　“难道是......”苗红一脸猜到了什么的凝重。
　　“什么？”孔鑫和小蛟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店主恋爱了？他喜欢陆毓？”苗红修长洁白的手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去！”孔鑫和小蛟一脸被骗了的样子，一个去收银台，一个拿着拖把开始拖地。小蛟年龄还小不知道，苗红跟着青墨才一千多年，孔鑫因为家族的关系对青墨的往事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他老爹跟青墨有点交情。他曾听他爹孔宣说过，青墨曾经爱上了一个修仙者，一个本是肉体凡胎但被强行附了仙骨的凡人。不过那是个很强大的凡人，也是当时闻名于世的降妖师，但他死后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号——屠龙者。屠的是哪条龙孔宣没说，孔鑫倒是猜到了，传闻那个修仙者死在青墨手里，魂飞魄散，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孔鑫好歹跟了青墨两千年，对他的脾性算是了解，被一个人类还是自己深爱的人如此背叛，他怎么还会轻易的爱上他人？更何况还是个认识不到半个月的凡人？
　　与此同时，被青墨一只手扫回地狱的黑白无常一脸郁闷的带着伥鬼前往阎罗殿，这个时候还没有谁意识到，因为一只伥鬼，会把地府搅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