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天的空

1、路逍夜遇 1

　　好像就是从最近开始，离奇的事就一件件发生了，总有人被啃断了脖子随意丢弃了。死者身上痕迹，不像人类所为。事情总发生在夜晚，所以天一黑，几乎所有人都闭门不出。当然也有一些不信邪的，所以死亡人数一直在增加。这件事已经引起了社会恐慌，上面派了专案组下来专门调查这件事。路逍只是一名地方警员，这时就只是个协助的。这次协助着跟了跑了大半夜，一无所获。他想回家睡，就骑了一辆自行车回家了。如果警察自己就先怕了，那群众还怎么依赖？
　　零点过后的夜晚街道空荡荡的，只有路灯很远很远一只只的亮着。路逍骑着自行车悠悠的往家跑，一点也没觉得害怕。忽然自己和车的影子被更大的影子笼罩了！路逍一瞬间绷紧了身体，他缓缓扭头来看，一个近两米的巨大人形怪物就在自己身后！！！
　　一辆车随意倒在路灯下，此时它的主人被拖进了黑暗里。路逍颤着身子在黑影的笼罩里，腰似乎在那怪物的一只腿上，上半身被揽着，头自然后垂，喉咙被湿润的舌头一遍遍舔着。路逍想反抗，但却连握紧拳头都做不到。在劫难逃。巨大的恐惧将他裹得严实厚重。那怪物张嘴开始啃噬。没有想象中的獠牙尖尖，竟是类似人类的整齐门牙。路逍闭上了眼。
　　喉咙一直痛着，很大一块儿。那怪物还在啃着，路逍感觉自己一大块皮都要啃掉了。都不记得过了多久了，感觉喉咙又被舔了舔，然后整个人像是被抱着飞奔起来。路逍看不见，眼前全是黑的。摇摇晃晃七拐八弯，意识有些涣散，但还是感觉到自己已经离家很远。过了很久，终于停下了，路逍又感觉自己被放在了一张台子上，略微有点霉味，身下似乎铺有毛毯。还是看不清，路逍躺着，几乎无法思考。怪物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模模糊糊，感觉天好像亮了。周围静寂得没有一点声音。那怪物还没有回来。路逍还有感觉，但其实已经睡着了。中间那怪物回来过一次，喂了他些液体。口感有点像银耳汤的样子，但异常芳香。路逍无意识地咽下了，怪物又走了。
　　再次醒来时脖子又被啃着，又啃又舔。天又黑了，路逍想。这次又被啃了很久……路逍却已经无法害怕，大脑中似乎有一根线断了。怪物啃完没有走，就呆在屋子的黑暗里。路逍能感觉到，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睡着了。
　　……
　　路逍已经这样过了七八天，白天被喂不知名液体，晚上被啃喉咙，有时有意识，有时又没有。路逍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了，呼吸都变得细微。快要死了吧……路逍躺在台子上想，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在家里，母亲正端了一碗鸡汤进来。“醒了啊，正好鸡汤熬好了，来喝了。”路逍掀被起身，感觉身体是有些虚弱，但绝对没有到快死的地步。路逍坐在桌子边，拿着瓷勺一勺勺的喝着。“我炖了一锅呢，都在锅里慢慢熬着，你喝完了这碗，下碗我给你盛点鸡肉在里面。”路逍闻言笑了：“妈，我哪有那么虚弱，一会儿自己盛。”“那就好，那就好。”“妈，我怎么回来的？”“今天早上一到客厅就见你歪在沙发上，我赶紧叫你爸你弟起来，喊你你没醒，就急忙把你送医院了。在医院打了一瓶子葡萄糖，医生说你太累了，在睡觉，醒了要多给熬点补汤喝。我们就把你接回来了。”“妈……”路逍的母亲突然哭了出来：“看见你时，怎么叫都不醒，脖子上红了好大一块儿……你爸和你弟天天往警局跑，就怕……他们都说过了这么久，肯定是没了……”路逍起身抱住了母亲：“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了，我很好。”“臭小子……好了，赶紧喝汤吧，一会儿就冷了。”路逍又无语地坐下了，他刚想煽情一会儿呢。“对了妈，老爸和小裕呢？”“把你接回家就去睡了，这些天他们一直为你的事弄得心里惶惶的，晚上睡不着着，白天还去上班，一有时间还往警局跑，累坏了。这不一知道你没事，他们就放心了。”路逍说：“妈，我去给您也盛一碗，这段时间受累了，锅里的等他们睡醒都起来喝一碗，好好补补。”路母看他一眼：“这家里就你需要喝汤补，他们睡一觉就好了。赶紧去盛吧，一锅都是为你炖的。”
　　路逍跑到衣柜前，看了看自己脖子，的确很大一块儿红印，喉咙上颜色最艳，像是快要破皮一样。揉了揉，还有一点疼，但也不是特别疼。那段记忆就像被蒙了一层纱似的，朦朦胧胧，总是记不太清。
　　“咚咚！小路，是我，张鑫。”路逍一跳，赶紧跑来开门：“张局长啊，您怎么来了？快请坐，我去倒茶。”路逍忙颠颠地往外跑。“不用了，小路，你坐着，我就来看看你。顺便问点事。”“啊？哦。”张局长指了指床，路逍坐了上去。张局笑着说：“看样子你还好的很啊，生龙活虎的，怎么样，身体没什么不适吧？”“没有，都好好的。”“那就好。你脖子上的印子是‘它’啃的？”“啊！我也才刚刚照镜子看了，摸了摸也不是很疼，可能是吧。”路逍说，一边又摸了摸脖子。“你不记得？”张局长直直望着他。路逍也望着张局，忽然他一下子蹦了起来，打开房门就往外跑！张局长很奇怪，跟在后面。正好路逍的弟弟路裕睡醒下楼来，路逍一下子扑到路裕身边，躲在了他身后，嘴里还喊：“小裕，别让他过来，挡住他，挡住他！小裕快救我，救我……快背我跑！！！”路裕也被哥哥的一系列举动搞懵了，站直了身体想遮住瘦高的哥哥。“喂，你别过来啊！我可是学过跆拳道的……过来小心我不客气啊！”这一嚷嚷，家里人都出来了，张局无辜地耸耸肩：“我没要做什么，只是问几个问题，他就忽然成这样了……”一家人这才明白，路逍这肯定是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路逍的爸爸脸色很不好看：“张局长，我们家小逍才九死一生地回来，身体不太好，情绪也不稳，不如等过段时间他好些了再来问吧。”张局长看了路逍一眼，路逍又赶紧缩回自家弟弟身后。“抱歉。那我先走了，小路要好好养养身体。”“多谢关心，等他好了您再来。”
　　“小逍，人走了。”路爸说。路裕也扭头：“哥，你没事吧？”路逍又慢慢站直了，放松了身体：“没事。我进去休息一下。”客厅三人面面相觑！
　　那些经历，或许当时意识不清，不觉得害怕，但过后稍一回忆，都觉得脊椎发寒！他作为警察，肯定要帮助他们抓住那个怪物。可是这一生他都不想再有一点点靠近‘它’的可能！那怪物只在夜晚杀人，他可以晚上不出去，再不出去。这职业，过些时候，也得换了，换个只用白天上班的。路逍直直坐在床头，暗暗地想。
　　一家人都小心地再不提相关的事，路逍似乎又好了起来，天天吃饭三大碗，一点都不像有病，仅仅只剩脸色略微苍白。有几个朋友来看望，都被路母委婉谢绝了。他们怕惹路逍又想起恐怖的事。再没有人提那件事了。只是路逍看电视时，自己发现从自己失踪之后，再没有人遇害。路逍想了一下，是了，从把他掠去，每晚啃的都是他。路逍有了点“牺牲我一人，幸福千万家”的莫名英雄感。
　　离他失踪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这期间，还是没有一人遇害，那怪物好像蛰伏了。路逍想，这是好事。警察有来过两次，连大门都没能进了。不用上班，每天又好吃好喝，路逍的日子过得滋润得不行，但心里最深处，还是有一点后怕在。路逍想等段时间就去辞职，然后重新找个工作，一切就又是好的开始。
　　晚上下起了暴雨，路逍洗了澡，准备早早关灯睡觉。他去拉窗帘，忽然窗户外伫立的高大黑影让他僵住了身形。他僵着，影子不动如山，直直正对着他的窗。好一会儿，路逍才慢慢动弹，颤抖着手取了伞，打开了房门。走到客厅时，路裕还在看电视。他扭头问：“哥，这么大雨去哪儿啊？”“接一个朋友。”他声音有些不稳，但电视的声音掩盖了。路裕又扭过去看电视了：“哦，那你小心点啊！”
　　路逍抖着手，开了大门，又用背关上了。一抬眼，那近两米的高大身影就在正前方，不远不近地立着。暴雨瓢泼一样，它一丝不动，立在那里几乎与雨夜融为一体。路逍快哭了，但还是撑开伞，走了过去。在走入那怪物的笼罩后，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一把伞翻在了地上，被暴雨打得抖动不停。
　　路逍的意识又有些涣散了，能感觉自己湿透的睡衣被剥掉，却无法害怕。光果以后又被放在铺着有些发霉毛毯的台子上。这里的空气是静止的，略微发凉。身上有点冷，却也无法。路逍能感觉到高大的身影俯了下来，脖子上又是熟悉的痛感。怪物硕大的脑袋就在自己脖子里，不停地动着。路逍平稳地呼吸着，等待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怪物终于啃够了，也舔好了，才抬起头来。路逍身上冷，暂时睡不着，睁着空茫的大眼。忽然，路逍一惊！胸膛上的小粒被舔了一下！
　　……
　　路逍躺着，已经很久了，那怪物的头没有从他的胸膛抬起过。路逍闭上眼，眼泪源源不断地滑入发里。那怪物终于顿了一下，抬起头来。路逍感觉到自己眼角被舔了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另一只也是。路逍流不出泪了，舔舐才停止。
　　路逍躺在高高的台子上，感觉自己已经死了。怪物就立在自己身旁，低头看着自己。
　　路逍终究还是睡着了。怪物在他身侧，看了他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