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樱花盛开时》浅草 樱

6、［06］

　　第二天，萧雪终于可以走出那四处弥漫着消毒药水气味，闻着令人想作呕的医院了。想到这些，她的心情情不自禁开始雀跃起来。望着窗外面的一片银景，伸开双手，合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感到这么轻松，少了肚子里的孩子，少了南宫羽，少了那份复杂的心绪，自己的世界变得开阔不少。
　　这些天来她都有在想，变成现在的自己其实也未免也不是一件好事。现在的自己已经彻彻底底的配不上南宫羽了，那个高高在上优越的王子。所以也不再去期待，也不在去奢求。这样一来也可以平静的接受和吕浩晨的感情。也许这样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一个好的结果，尽管看见南宫羽依然还会心痛，依然还会怀念。可是一切已经成定局了，还可能改变吗？也许是不可能的事了吧！
　　望着远方的那一抹白，她的眼神变得幽夐了。秀逸的脸庞堆起一个好看的微笑，那微笑就像月落星沉之时，天边泛起的那一片熙和的光辉。萧雪下定决心要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不再忧郁，不再自闭，不再沉溺于过去，阴霾将不再笼罩自己的天空，阳光将会穿透那一层层乌云照亮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一阵敲门声突兀的传来，萧雪的思绪被打断。医生开门进来，接着进来的是吕浩晨。
　　“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医生对萧雪说道。
　　“嗯，感觉好多了，没有昨天那么疼了。”萧雪笑答。
　　“那就好，现在办理一下出院手续就可以出院了，不过一个星期后记得老复查一下。”说完，医生走出了病房。
　　吕浩晨走到萧雪身旁，眼光一直盯着萧雪，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萧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刻意的躲避着他投来的眼光，可是吕浩晨没有让她得逞，她刚转过头去，吕浩晨又用手将她的脸转过来。
　　“别这样看着我。”萧雪脸上一阵羞红，从双颊一直蔓延到她那细如白玉的颈。
　　“你今天特别爱笑，而且笑得好美。”没有理会萧雪的羞涩，吕浩晨说着他的爱语。
　　“对了，小艺他们没有来吗？”
　　“他们都有事，所以就我一个人来接你了。”
　　听见吕浩晨的回答，萧雪感到几分失落。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是从她变得平静的脸上可以感觉的到她有些失望。
　　“不要怪他们啦！他们也不是有意不来接你出院的，是因为真的有事情要做所以才不能来。小雪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况且有我这个帅哥男朋友接你出院你还不满意么？”吕浩晨打趣的说道。
　　萧雪微微一笑，也没有太过去在意，“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遗憾罢了。不过没关系，不是还有一个帅哥男朋友在么？”
　　“看来你一早起来就全都准备好了吧！那么我们走咯！”一进门就看见萧雪早已换下的病号服吕浩晨就知道她已经等不及要出院了。
　　“嗯。”萧雪点点头答应着。

　　出了医院已经傍晚五点半了，冬天的白昼在总是特别的短，这时的天空已经渐渐变得黯淡下来。风有点大，萧雪打了个哆嗦。
　　“冷么？把我的外衣披上吧！”吕浩晨说着顺势准备脱下自己的外套，萧雪拉住他的手，摇摇头。
　　“没关系，只是刚从房间里出来有点不适应而已，一会就好。”
　　“真的没关系吗？”
　　“嗯。”萧雪微笑着点点头。
　　吕浩晨没有跟她争辩，只是将手绕过萧雪的肩膀，将她的身体往自己怀里揽，抱得紧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幸福的微笑挂在唇边。
　　“这样子抱得紧紧的，你就不会冷啦！”
　　萧雪小小的挣扎了一下说：“别人在看着啦。”
　　“有什么关系？抱抱自己女朋友关他们什么事？爱看让他们看去，那是羡慕知道吗？”吕浩晨又开始耍起贫嘴来。
　　萧雪不在闹别扭，就让他这么抱着走在回家的路上。其实此刻她心里感到，有这么一个人如此这般的呵护自己原来是这样幸福的事。

　　回到家里，天已经全黑了。屋里没有一丝亮光，小艺还没有回来。萧雪感到有些失落，就在她叹着气准备起开灯时，房间四周一下子都亮了起来。
　　“欢迎回家！！！”
　　小艺、禹航、南南、小冉还有小旭，大家都在，还有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看来是精心准备过的。原来她们没有到医院接自己的原因就是为了给自己准备惊喜。萧雪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大家会这么用心的为自己办这样一个欢迎派对。情不自禁，泪花开始上涌，噙满了眼眶。
　　小艺走过去抱住姐姐说：“姐，高兴吗?这是专门为你举办的。”
　　“高兴，高兴，姐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萧雪说话的声音带着浅浅的抽泣声。
　　萧艺帮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高兴怎么可以哭呢？要笑啊！我最喜欢看姐笑了。”
　　“姐没哭，姐是太高兴了。”说着，她卷起袖子，使劲擦了擦挂在脸上的泪痕，换上了笑颜。
　　这时，蒋旭走到萧雪跟前，拿着一幅画，虽然看上去画得很稚嫩，但是却仍然感到里面包含着很真挚很纯洁的感情。
　　“小雪姐姐，这个是小旭昨天画的画，要送给小雪姐姐的礼物。你看中间的是我，左边的是我姐姐，右边的是小雪姐姐，我们在一起玩。”
　　萧雪接过蒋旭的画，摸了摸他黑亮的头发赞许的说：“小旭好厉害哟！画得真漂亮，小雪姐姐一定把它好好收藏起来。”
　　听了萧雪的话，蒋旭呵呵呵的笑，真是个纯真的孩子。
　　“好啦好啦！大家都别光站着，赶快坐下来吃饭吧！我肚子都饿扁了啦。”程禹航在一边开始发起牢骚来了，盯着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他早就已经垂涎欲滴了。
　　“就你嘴馋，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少吃一顿会死啊？”听到程禹航在一旁吐糟，萧艺忍不住回敬他几句。接着这小两口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打情骂俏起来。
　　饭桌上，关于那些令人伤心的事和那些敏感的名字，就像是一种禁忌一样，大家都默契的只字不提，晚餐在这样和乐的气氛里结束了。

　　原本大家都劝萧雪多在家修养一段时间在回学校上课，可是萧雪坚持着要去学校根本就不听大家的劝。没辙，只好随她所愿。
　　吕浩晨起了个大早骑着自行车来接萧雪上学。萧雪从窗口望下去，笑得一脸灿烂的吕浩晨正跟她挥手打招呼呢！印在晨曦里的笑容变得格外的亲切，面容也变得俊逸非凡。回应他以一个甜甜的微笑之后，抓起书包下楼去了。
　　“早啊！”生涩而僵硬的问候，只要是两个人的独处，萧雪一开始都不知该怎么办，气氛总会在诡异之间盘旋。而吕浩晨就拿那种本事化解这种诡异的气氛。
　　“早？当然早啊！因为现在是早上嘛！”逮到机会就跟萧雪调侃起来，气氛也在他的带动下瞬间变得自然。
　　“喂，你又取笑我！”萧雪假装生气的撅起了嘴，这样的表情在从前的萧雪脸上是不曾出现过的。
　　“好了，不闹你了啦！快上车吧！”吕浩晨拍拍后座，示意让萧雪坐上去。
　　“你要载我？”
　　“那你以为我起了个大早，又山路十八弯的大老远赶过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听你说声早啊？”
　　萧雪不再争持什么，乖乖的坐上了吕浩晨的自行车后座。没等萧雪坐稳，吕浩晨故意猛地踩动踏板，萧雪反射性的扑向前座的人，紧紧抱住。吕浩晨脸上浮现得意的微笑。
　　“要紧紧抱住喔！不然掉下去车我可不管喏。”转过头看着恋人错愕又可爱的模样，吕浩晨心底阵阵甜蜜不断上涌，直至占满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但是这样的感觉又让他不安起来，他害怕习惯了这样的甜蜜之后，若失去之后自己该会用怎么样一种心情去面对。
　　四周的风景依旧如故，路也依旧是原来的那条路，人依旧还是原来的人，不同的是此时此刻人的心情。
　　“那个……”吕浩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有咽下了。
　　“怎么了？”对于吕浩晨的举动萧雪感到不解，他一向不是那种吞吞吐吐的人。什么事让他难以启齿？
　　“如果有一天你发觉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好，在别人眼里已不在是从前那个像王子一般的我，你会怎么样？”突如其来的奇怪提问，萧雪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用简单的语言坚定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相信，我会选择相信你。”
　　“为什么？”
　　“相信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只因为你值得我去相信。更何况别人眼里的你是什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眼里是什么样。”
　　听到这里，吕浩晨不再说什么，有她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就算是谎言，那也是美丽的。
　　坐在后座的萧雪无法看到吕浩晨眼底的那凝聚不散的担忧，只是从背后轻轻的环抱住他，感受从他身体里传来的淡淡体温，莫名的安心感聚上心头。或许这个男人才是自己真正的方向，对于曾经的那个他，也许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当梦醒了就不该在沉迷下去。萧雪在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再次跌入那梦境的深渊之中无法自拔。
　　来到离学校不愿的巷子口，吕浩晨停住了车，转过头看着萧雪。这时，萧雪才看清了他那双充满了忧虑的眼眸。
　　“就到这里吧！你先过去，我随后再过来。”吕浩晨淡淡的说。
　　“为什么？”今天吕浩晨的行为，语言都有些古怪，让萧雪不解。出了什么事么？小学心里暗自揣测着。
　　“不想别人看见你跟我在一起，对你影响不好。”
　　吕浩晨的话萧雪一个字都听不懂。
　　什么叫不想被别人看见？
　　什么叫对我影响不好？
　　萧雪跳下车，走到吕浩晨跟前，眼神尖锐的紧盯着吕浩晨说：
　　“跟我在一起，你后悔了？还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我怎么可能后悔，我只是……只是……”
　　“既然没有后悔那就别想太多，该来的总是回来，想多都躲不掉，你说对吧？”看出了吕浩晨的窘迫，便想安慰他，可是一出口竟说出这一番话，其实这些话并未在她大脑中成形，只是话到嘴边便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这句话仿佛一个魔咒一样让吕浩晨有些心惊胆战，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什么？还是在暗示些什么？他不明白，或许萧雪自己也弄不明白，只是说得太过于自然让人无法具体去联想到些什么。
　　吕浩晨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推着自行车向学校方向走去，萧雪也在一旁安静的跟着，好似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一般。
　　萧雪再度回到这既熟悉又陌生的校园中，一景一物都未有改变，周遭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可是今天又有些不同，被议论的重心不再是自己，而转移到了吕浩晨身上。
　　“喔！看见没？他们果然搞到一起了，我就说嘛，什么货色就该配什么货色，臭味相投。哈哈哈……”说完一盒尖锐得刺耳的笑声响起，让人想要将她的嘴缝起来的冲动。
　　“就是啊！妓女孩子就是不一般，偷抢拐骗样样在行呢！这么闷骚的女人都能骗到手，说不是婊子养的别人都不信呢！”
　　“你说错了，就是闷骚的女人才容易骗到手呢！”
　　“还什么狗屁王子呢！跟正牌的少爷比起来气质就输了一大半，就长着一张专骗那种花痴女人臭皮囊，其实骨子里尽是些坏水，尽干些见不得光的事。”
　　其他人只不过是小声一旁议论，但有三个女人跟在他们身后扯着嗓子骂！深怕别人听不见她们再说什么似的。
　　萧雪明显感觉到吕浩晨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握紧的双拳已经变得失去血色，指缝间清晰可见的骨节开始颤抖。萧雪其实对于别人怎么说她已经不在乎了，可是今天矛头指向了吕浩晨，她忍无可忍，毕竟吕浩晨身世被揭穿直接原因还是在于自己，她不能任人这样肆无忌惮的羞辱他。
　　萧雪转身，冷冷的说了一句：“说够了没有？你们这群垃圾。”
　　一张画的已经不能辨别真正容貌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嘴角挂起挑衅的笑意。
　　“我们是垃圾？你怎么不说你旁边的人是垃圾？抢劫，偷东西，砍人，进过班房。你怎么不说他是垃圾？妈的，我跟他比起来我简直就是圣母。”
　　她在说什么？抢劫？偷东西？砍人？进班房？是在说吕浩晨么？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萧雪在心里说服自己。
　　“闭上你的臭嘴，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不信？你怎么不自己问问他是不是真的？”
　　萧雪脑子开始无法运转，怎么今天对于任何话都无法理解了呢？难道是住院住太久脑子也开始变得迟钝了？
　　“请你们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我不想听你说这些鬼话。”
　　“萧雪，我警告你别那么嚣张。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被人罩的萧雪吗？我想扁你已经很久了，我们的帐还没有算清呢！”
　　听到最后一句话，萧雪开始正视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的确有种似曾相识感觉。记忆向后推移……
　　“是你们？”萧雪回忆起四年前，被南宫羽教训过的那三个女人。
　　“想起来啦？以前是南宫羽罩你我们才避着你，现在你靠山也没了看你还能怎么样。在这里读了这么几年难道没有听说过中专部的女生不是好惹的吗？你最好给我识相点。”说完扬长而去。经过萧雪身畔时，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那个仇我迟早会报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