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樱花盛开时》浅草 樱

2、［02］

　　回去的路上，萧雪收起了刚刚忧邑的神情，换上了和畅的笑脸，把所有不快都抛洒在着漫天彻底的白雪里。
　　“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别人这么冷淡吗？”她想告诉他关于自己的一切，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的原因，就是想告诉他。或许她是真的想把心敞开吧！
　　“我知道。”
　　“嗯？你知道？”
　　“是啊！我知道。”
　　记忆中，她并没有告诉过他关于自己的任何事。八成是从江南或者是小艺那儿听来的，萧雪心里这样想。
　　“那你还知道什么？”
　　“很多啊！知道你不喜欢吃腥的东西，知道你喜欢吃‘凉风’的柠檬冰沙，知道你习惯在睡觉前喝一杯水，知道你喜欢穿白色的衣服，知道你想问题的时候习惯用笔戳额头，知道你很喜欢口是心非，知道你喜欢吃我做的蛋包饭。”
　　听着吕浩晨数出一大堆她自己都不曾留心的习惯，她的心里也为之一振。原来他真的很细心在了解自己，这不得不让她感动，可是又没好意思说出来。
　　“什么都被你调查清楚了，看来在你眼里我是没有什么秘密了。”
　　“有啊！当然有。”
　　“什么？”
　　“就是你什么时候开始不讨厌我的。”
　　他不敢问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因为他自己也很不确信萧雪是不是真正的爱上自己，她现在的态度虽然比以前好很多，可是依然有距离感，她的心里依然还被另一个人占据着。这一点他能清楚的感觉出来。
　　虽然知道是这样，吕浩晨也没有丝毫沮丧。既然她给了自己机会，那么相信有一天能够真正赢得她的心。用这样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走下去。
　　“让我想一想。”萧雪偏着头沉思了片刻。
　　“想起来了，其实你在公园那里找到我的那一天我就不那么讨厌你了。就因为你的一句话！”萧雪故弄玄虚的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当时的情景吕浩晨还记得，但是具体说了些什么他也不确定了。
　　“我说了什么？”他迫切的问道。
　　“你说……让我照顾你吧！就这句话。也许独立了太久，自我了太久，心已经疲惫了，听到‘照顾’这两个字，心里不禁感动起来。但是对你真正改观是在小艺住院的时候我们去海边的那次。听到你的经历，比我的经历更加心酸。但是从你身上我看见了坚强，真正面对痛苦笑着去坚强的人，所以那一次我彻彻底底的不再讨厌你。”
　　“是在怜悯我吗？”听到这样的回答，吕浩晨不免有些心冷，如果萧雪的亲近是用他那些卑微的经历换来的，那么他宁可从来没有对她说过。
　　“不是的。哥，你别误会，我真的……真的不是……”萧雪怕她误会自己是在怜悯他，所以想解释一下，可是越解释越乱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好啦！我知道了，就算真的是怜悯也没关系。因为你知道我要的不多，真的不多。”
　　虽然吕浩晨是微笑着说出这番话，心里确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萧雪有些懊悔不该说这些的，害他难过了。可是现在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可以弥补回来。索性沉默了。
　　“我们走快些吧！雪开始下大了。”
　　“嗯。”
　　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这弥散漫天的风雪之中。

　　华丽庄严的南宫大宅里。
　　南宫羽独自闷在房间里喝着闷酒。自从萧雪爽约那天起，除了给杜莹莹那个承诺，他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这使得他父母怨声载道，杜莹莹也不时低泣。可是这一切南宫羽都视而不见，除了用酒精麻痹自己之外，他想不到任何方法可以让自己不再去想萧雪。
　　这个清晨一如往常，宿醉的南宫羽倒在床上睡着了。梦里依稀间他看见了萧雪那淡静清瘦的脸庞，她正对着自己笑，那笑容就宛如一池清湛的泉水，透彻的让人无法移开眼。在梦中，他也笑了，沉寐中的俊脸上也浮现了笑容。
　　杜莹莹悄声走进来，坐在床头，看着睡梦中的南宫羽，下颚长出了青青的胡渣，不免显得有些许沧桑。看着他脸上久违的笑容，杜莹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在心中不断啃食着她的心脏，一口一口咬的她心剧痛无比，不知不觉中已经热泪潸潸。
　　她依稀还记得，打从记事开始就已经认识南宫羽了。那时候的南宫羽就已经是一个招人喜爱的小孩了。还记得5岁那年，自己的兔子娃娃被其他的小朋友抢走了，南宫羽看见了就把兔子娃娃的那几个小孩子揍了一顿，为自己抢回了兔子娃娃。那个时候开始，杜莹莹就已经喜欢这个小大人似的南宫羽了。总是有事没事的粘在他身边，他走到哪儿就感到哪儿。虽然他有时候会很凶的对她发脾气，但是她总是对着他微微的笑笑，并不在意。只要他让自己跟着就好，待在他身边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真的，很安心。
　　直到读到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南宫羽的一句话她就决定出国留学。他说：“只要你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服装设计师我就答应跟你交往看看。”就为了这一句话，她不顾父母反对一意要前往巴黎留学。南宫羽的这个条件明显对于先天性色盲的她是根本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明摆着是要让她知难而退，可是就为了这个机会，她还是决定去了。
　　现在虽然得到他了，可是得到的只不过是一具□□而已，在他的心里始终没有她的位置。这么多年的努力，始终换不来他的一个笑容，一句温柔的呢喃。
　　想着这些，杜莹莹的眼泪越发泛滥得厉害了。她的手轻轻抚上南宫羽变得消瘦的脸颊。突如其来的冰凉让南宫羽从睡梦中惊醒。看见坐在床头的杜莹莹，睡梦中那张泛着微笑的脸立刻沉郁了下来。他疲态的将脸转过去，用被子将头盖起来。
　　“我就那么令你讨厌吗？为什么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话音未落，泪水就已经模糊了她那张清丽的面容。
　　南宫羽依然沉闷不语，任她哭，任她喊，自始自终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仿佛他的心是玻璃做的一样，是冰冷的，是没有感情的。
　　许久之后，杜莹莹的哭泣声渐渐小了下来，她将头轻轻的伏在南宫羽身上，柔声细语的说：“羽，我不会放弃你的，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或许你会发现我比萧雪更加适合你。”
　　听见萧雪两个字，南宫羽的身子颤动了一下。仿佛只要触及到萧雪，都能让他无法平静下来。南宫羽的反应让杜莹莹心里更添积分失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只好失望的出门去了。

　　病房里还是一如往昔的安谧，吕浩晨帮萧雪买完早餐之后就赶去上学了。病房里又只剩下萧雪一人。打开电视毫无目的的切换着频道，不是讨厌的广告就是早间肥皂剧，全是些营养不良的节目，索性关了电视。医院里的日子真是索然无味，这话一点不错。
　　无所事事，只好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杂志翻阅起来。翻着翻着，杂志上出现一个她再也熟悉不过的面孔。右上角的标题是：南宫大少和杜家千金定于四月初订婚。看到这里，萧雪合上杂志，将它丢到一边。
　　她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她清楚的知道现在心里堵得慌，很不是滋味。但是却一边告诉自己这些已经与她无关了，只不过心会痛罢了，只不过会难过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等痛到麻痹了，就不再痛了。她勉强着在嘴边撑出一个苦涩的微笑，表示她不在意，真的不在意。泪水被强忍住，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一刻崩溃塌陷下去，如果最后一个壁垒也被攻破，那么心将变得伤痕累累。
　　寂若死灰的房间里，仿佛只剩下萧雪一个人凝重的喘息声还在虚无缥缈之间延续着。
　　敲门声蓦地响起，和昨天杜莹莹造访的时间差不离，这次会是谁？
　　“请进。”
　　只见房门打开，杜莹莹提着大包小包笑逐颜开的走进病房来。居于礼数，萧雪还是勉强的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
　　“小雪，你看姐昨天来得匆忙，也没给你带什么东西，今天给你带了些营养品。胃病的事可大可小，你也不能马虎啊！”杜莹莹一边忙着放下带来的大包小包，一边不忘唠叨上两句。
　　“让你破费了，真不好意思。”
　　“跟我客气什么！”
　　杜莹莹坐到床边，凝视着萧雪略显苍白的脸，“小雪，其实我真的觉得挺对不起你的，要不是我……”
　　“好了，别说了。”萧雪不想让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既然事已如此，再多的忏悔也无济于事，依然无法改变什么。再继续说下去也只能让两个人都伤心。
　　“可是我……”
　　“都过去了，还提那些做什么？对了……你们该订婚了吧？到时候别忘了通知我。”
　　萧雪虽然知道杂志上说的大概也八九不离十了，但是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本来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开口，却不经意间就说了出来。
　　萧雪的话让杜莹莹有些吃惊，她疑惑的看着萧雪。此刻，萧雪脸上浮动着幽婉的微笑，就好似是那夕烟缭绕的天空，带着朦胧魅惑的美，却让人摸不透，看不清。幽邃而深远的眼光毫不避讳的直视着杜莹莹，就像在对她诉说着什么似的。霎时间，杜莹莹惊觉这个女孩身上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杜莹莹回避开萧雪的视线，轻声笑了笑微微点头。
　　“明年四月，你说你会来是真的吗？”
　　“当然！”
　　“真的放得下他？”
　　“呵，早该放下了。就算现在能够从新跟他在一起我也要不起他了。”说道这里，萧雪哽咽了以下。
　　“什么意思？”
　　萧雪微笑着微微摇头，“因为现在有一个人需要我去爱他，我不能再伤害他了。对于羽，我想这辈子我们是不可能了。”
　　“你说的他，是上次那些照片里的男孩吗？”
　　萧雪默然不语，只是将实现转向窗外。杜莹莹也没有再问，答案已经再明确不过了。
　　“好美哦！”萧雪蓦地说道。
　　“嗯？”
　　“外面的雪啊,很美,不是吗？”
　　“是啊！很美，不过就是太冷了。”
　　“对啊，就是太冷了。可是，如果雪变热了那还是雪吗？”
　　萧雪的话让杜莹莹完全不知所云，她似乎在暗示什么，又似乎是在倾诉什么。看着她的笑容，让人仿佛感觉到有悲伤在涌动，好像天生她的身体里就寄宿着悲伤一样。她感觉萧雪就像是谜一般的存在，无法沟通，无法了解，更加无法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