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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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蹲坐在那里。]
那是一个很冷的牢房，四面阴暗随时会渗出人体组织液的那种，但是在人类无法触及的高度上有一扇没有玻璃的窗。——连接着却阻断了自由的空气。
那不是窗，那是被禁锢的希望。
[它，被称之为绝望。]
那里关着人。
那里压抑着所谓的罪恶。
[如果有一百个人对着一张白纸说它是黑的，那么第一百零一个人会以为自己患上了色盲。]
[甚至并不需要‘一百个’这么可观的数字。]
我因为触犯了家族的条例而被关押在这里。
这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每天都有被冠上不同罪名的人失去自由，抑或是死亡。
而且日子似乎也不算糟糕，由于我之前还是个“有用的人”，家族的首领并没有对我施用酷刑，只是用一间冷的让人感冒的牢房让我挪不开步子而已。
纤细的颈被带着倒刺的铁圈束缚。
像狗一样地活着。
家族的人对于首领的决定没有提出任何质疑。
甚至连作为惩罚对象的我也没有为自己辩护。
[缄默着接受，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但是我的心里有憎恨。
被外表的平静遮掩了的憎恨。
我恨这个“世界”。
我恨那个被自己叫作首领的女人。
那种恨意让我觉得自己很陌生，而难过。
愧疚和恨意交织在一起教我学会了失眠。
我恨她。
这种入骨的恨意，让我感觉到。
原来我爱她。
我相信自己被欺骗，被背叛了。
前一秒钟还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发的她，下一秒就用她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说：
“把她关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我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遍遍地问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不被饶恕的罪。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被爱着的。]
“在这里，没有人能享受特权。”
况且，你是我最不屑一顾的玩具。
收起你那肮脏的眼神，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兴趣。
这就是我的罪名。
欺骗，背叛，抛弃。
所有不幸的词语都降临到了我头上。
这使我崩溃。
我开始疯狂地憎恨那个女人和她的家族。
干净纯洁的脸皮底下是早已腐朽流出脓水的灵魂。
但是，我过了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这一点。
那时候恨意已经麻痹了我最后的一点人类的意识。
那是在我失去自由的十天之后。
蹲坐在地上悔悟的我忽然看见了一个人。
他的声音里充满怜悯：“你不应该被禁锢。”
我警惕起来：“你是谁？”
背叛首领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他微笑了。他微笑的样子很漂亮，很能蛊惑人心。
他很亲昵地靠过来，掂起我的下巴说：“你不应该如此忠诚。”
“——你的首领正在和别的人在一起。”
“你看，她们这样幸福的表情。”
忽然我以为我产生了幻觉。
因为我真的看到了她坐在那张曾经我和她一起相拥的床上，幸福满足的笑容。
那是对我莫大的嘲讽。
我坚持着最后的尊严叫他滚开。
[我的内心，已经被他看穿了。]
[他看穿了我自己都无法看穿的内心。]
他无谓地笑了笑，说：“我从来不需要失败者。”
“但是，我知道你不是。”
随后他消失了。
牢房里和之前一样的安静，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我却轻易地扯断了颈上的铁圈，然后离开。
再见，我亲爱的大人。
我要让你后悔你的决定。
那一刻，我真正背叛了那个家族。
出去之后我又遇见了他。
我成为了他的部下。
跟随着这样有着完美的能力的人，确是一件我生命中幸福的事情。
而且他长的很漂亮，虽然用漂亮来形容男性不是很好的用法。
美丽的事物，常常让人觉得无辜。
然后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六道骸。
他很少提到他真正的目的。
甚至他收留我的行为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强大到完美的存在。
我很少和他碰面，即使见面也只是简单地布置一下任务。
但是他总是用幻觉提醒我。
“不要试图背叛我。”
值得我背叛的，只有她而已。
我只想变强，然后要听见她跪在我面前企求我的原谅。
虽然我会在听够玩够之后让她去死。
[孩子啊，你总是那么仁慈。]
对那个女人的爱和恨，让我成为了最安全的失去理智的人类。
我可以百分之一百二十地使用自己的身体，但是却不会背叛六道。
能让我背叛的，只有我的爱人。
那个女人彻底唤醒了我血液里的兽性。
和曾经温顺干净的灵魂背道而驰。
有人说我疯了。
下一秒我利索地砍下了她的脑袋，让她闭嘴。
我极少用匕首解决暴力，一颗直击心脏的子弹可以平安地解决一切。
除了让我觉得恶心的东西。
“你叫什么？”没有称呼的话，是一件很困扰的事情。
我忽然想到了电视屏幕里的乖巧的小熊布偶，说：“安妮。”
“我叫安妮。”
[一个虚假的名字，没有重复多次的必要。]
我隐瞒了身份，帮六道做事，同时暗地观察那个家族。
我必须不断地变强，因为我知道六道不会等待太长时间。
而我，也无法忍受过久的等待。
和我一起身为六道的部下的犬说我是个“把自己当成实验机”的怪物。
我只是笑了笑。
我并不讨厌男人。
我对女人，有难得的恐惧和憎恶感。
当我得知六道他们被复仇者抓走的时候，我正在邻镇的酒吧里打工。
我觉得惊讶。
我以为六道已经足够强大到任何人无法伤害。
我要去救他们。
即使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命令。
我想自己是个幸运儿。
尽管受了重伤但我还是成功地把六道他们救了出来。
“安妮，我记得我并没有让你采取行动。”六道的语气很危险。
犬用力地戳了戳我断掉的肋骨，然后又用他一贯没心没肺的笑容说：“或许是我们的安妮小姐爱上骸了。”
然后六道平静地宣布了一个事实：“从今以后，安妮，你就是‘六道骸’。”
犬问过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喝牛奶。
我告诉他那是因为牛奶对胸部发育有好处。
他摊了摊手说，尽管安妮我承认你很漂亮，但是找你搭讪的估计只有女异性恋和男同性恋。
[安妮这个名字，太不适合你了。]
是的，我的长相太过像个男孩子。
掩饰了我的性别。
我的外表看起来总是“像女孩子一样秀气漂亮的男孩子”。
我的身高可以很轻松地去吻六道的光洁的额头，尽管我并不想这么做。
不久之后，机会终于来了。
曾经让我痛苦的家族，一夜之间成为了历史。
我疯狂地杀掉家族的人，他们临死之前都用变调的声音骂我是一个疯子。
是的，我是一个疯子。
疯子是没有性别的。
最后那个女人的身边只有卡瑟娜一个人了。
卡瑟娜临死之前紧紧抱住我的小腿大叫：
“洛瑞！你疯了吗？！”
“你为什么要背叛？……”
“曾经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你听我说……”
“我们都是那么的爱你……”
我朝她的肺开了一枪，她立刻疼痛地松开了手。
“你了解我的感受吗？！一个人……无缘无故……被扔到了监狱里，没有人来过问我的感受！你们竟然他妈地赞同了那个女人。你们这群不要脸的婊子，你们全应该去下地狱！哈哈……我是疯了……你能想象吗？在那个又阴又冷的监狱里，被你们遗弃……甚至都没有理由……而你们却在过着快乐的日子！！！”
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朝卡瑟娜的头部疯狂地开枪。
她大声叫着“不是这样的”然后死去。
我用手背擦干净脸上的血，柔步走向那个女人。
“我亲爱的大人，真正的游戏就要开始了……”
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惊恐。
我感到疑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瑞，你太天真了，你这个胆•小•鬼！！！……你憎恨我，你害怕我背叛你抛弃你……所以你的唯一办法就是疯狂地报复我，把我杀死。”
“可怜的孩子，但你却永远得不到我的爱。”
“无论怎样，你都是没人要的可怜鬼……”
“罗嗦的女人！！！！”一边捂住自己的耳朵，我用枪背疯狂地砸她的肋骨。
她大口大口呼着气，朝我笑了。
她费力地抬起手温柔地抚摩我的脸。我像被毒蛇缠上一样猛地甩掉她的手。
“别碰我！！”
“洛瑞，那可不是好孩子该干的。”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永远只是我遗弃的玩具……”
“给我闭嘴！！！”
所有痛苦的回忆都被唤醒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唱歌：“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叫洛瑞，可怜讨厌没人爱……”
再也控制不住地开始全身颤抖。
我蜷缩在地板上，哭到四肢痉挛。
恍惚之中我听见她的笑声，然后是那一句“再见”和耳畔不断回放的枪声和血肉穿透的声音。
意识模糊。
结果我还是全盘皆输了。
“安妮，我记得我没有给你自由行动的权力。”六道的声音。
“我从来不需要失败的人。”
或许是幻觉，但是我想自己还没死。
我想我没有任何被救赎的理由。
“随意送死，就是对我的背叛。”这次六道亲自来戳我被子弹穿裂的右肺。
我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没有麻醉。
“如果知道疼的话，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死了吗？”
“是的。死了。”
我想我笑了。
再见，我亲爱的大人。
那天在那个女人开枪的一瞬间，闯进来的六道朝她的手腕开了枪。
子弹偏离了轨道。
对于这次营救，犬难得很安静地没有大声说什么“骸大人爱上我们的安妮”之类的话。
我的名字，真正变成了安妮。
或许我的存在，对于六道还有利用的价值吧。
【A little pain•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