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日抛世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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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大人，陛下有请。”
殷商一脸平静的跟着侍从前往大殿。
侍从似乎是早已习惯了对方不发一言的情况，很是自如的引着殷商在大殿门前站定，恭敬的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身穿盔甲的殿前侍卫们面无表情的站着，在看到殷商时才露出一些敬畏的神色，为他拉开了略显沉重的大门。
殷商一步踏入，视野顿时一暗，一盏幽幽的油灯安静燃烧，旁边是一道背对着他的欣长身影。
殷商走上前去，微躬了身，而后站定。
“殷大人……”
那位王如是说：“朕的国如何？”
殷商垂了眸，薄唇一张，吐字清晰又坚定，“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血液从嘴角无声流下，他没有去擦，平静的任由它流着，对身体里抽离生命力的痛苦已经接近麻木，面色半分不改。
“好！”
那位王侧身，一只手似早有所料般伸了出来，递给殷商一方绣了青竹的雪帕。
被烛光照亮的半张脸上全是满意的笑意。
殷商默不作声的接过，连一句谢也无，径自擦起了血迹，黑眸深处闪过藏的极好的戾气。
君王其实并没有看他，只是笑意盈盈的说着关切的话，“殷大人，辛苦了。朕还有几株补血的珍贵药材，稍后就派人送进你府里……”
“…………”
殷商面无表情的笔直站着，拿着手帕不停擦唇角溢出的血，等对方说完。
“相信殷大人此刻也累了，还请去休息吧，好好养身体。”
殷商随便点点头，转身就走，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刚说完“预言”的言灵师。
等殷商的身影消失，那位王才完全转过来，朝着门外看去。
殷国能有这么强大的言灵师，将这天下收入囊中，想必不用多少时间了。
“呵呵呵……”
愉悦的低沉笑声溢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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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是个架空古代，有好几个国家，其中最强大的是殷和雀两个国家，几乎是各占半壁江山，周围零零碎碎分布了几个依存他们的小国家。
言灵，是这个世界的某些人，独有的力量。
言灵师说出的话必为“真实”，而说出“真实”，则需要言灵师付出代价，轻则小病小灾，重则像殷商之前那样被大量抽取生命力。
殷商这具身体是个长寿的命，能活到一百出头，可自从碰到了这个不把言灵师当宝的君王，他现在就剩四五十年好活了。
之前是咒雀国灾祸不断，这次是让殷国国泰民安，一下子抽了他几十年的寿命，殷商没有当场晕过去还要多亏他强大的灵魂。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都是要靠十几个言灵师一起“预言”，可惜世界意识为了让在雀国的主角顺理成章统一天下，硬生生让殷国的言灵师被削的不成样子，力量一点都不强大。
如果不是为了破坏剧情，殷商根本不可能听这位君王的话。
殷商回到府邸里，喝了一口下人准备的茶，在挥退所有人之后，低声道了一句，“聂长云去死。”
一大口鲜血不要钱一样的喷出来，湿了半张桌子，殷商自己身上也沾满了鲜血。
他不以为意的勾勾唇。
日常诅咒主角去死，虽然做不到，但可以削弱主角气运，而付出的代价大部分作用于灵魂，小部分影响健康。
而以殷商的灵魂强度，这个小世界根本没有能够奈何他的东西，所以殷商咒起来不要太轻松，这个原本惩罚最严厉的“真实”，对他而言反而是代价最小的。
“咳咳。”
言灵师必须非常注意自己说出的话语，所以如非必要是不会开口的，幸好殷商本人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倒也可以忍受。
殷商将已经完全不能用的君王御赐手帕随手扔地上，低咳了几声，抹去嘴角的血沫后，就有下人进来收拾了。
想来这下人也是见多了这种场景，很是呆板的例行说了一句“请大人保重身体”，就默默开始干活，最后走的时候轻轻将门带上了。
瞥了眼焕然一新的桌子与干净的地面，殷商走进里间洗浴的地方，将身上的血腥冲去。
【小殷商，你知道‘愉悦’吗？】
【...？】
【果然，什么时候你才能.....】
我现在做的，正是为了自己的“愉悦”。
殷商伸手披上青色长衫，系上代表言灵师的碧色三重水纹腰带，将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束起，面上勾出一个冰冷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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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丽的色泽染了大半个天空，那并不是晚霞，炽烈的火焰熊熊燃烧着，一点金色在外焰上若隐若现，构成一片金红的胜景。
这片世界死寂无比，几乎没有任何生命能够在其中存活，除了——那庞大的远超想象的沉睡着的火红色飞鸟。
一道白色流光从天际划过，飞鸟的面前出现了一位身材修长的男人。
他穿着深蓝的华服，星星点点的银色散落在衣袍处，仿佛是星辰一般。
男人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你违反了这次游戏的规则。”
飞鸟懒洋洋的抬起眼皮，同样鲜红的兽瞳中带着漫不经心，“那又怎样？”
“不过是法则用来清理垃圾的道具罢了。”
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让男人脸上又冷了一分，他刚想开口，却被飞鸟打断。
“再说了，当初如果不是你，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
“虽然现在也挺好玩，哈哈哈哈哈！”
尖利的长啸震动了世界，万丈火焰再次窜上了一节，仿佛要将这天空都烧穿，可怕的高温扭曲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男人丝毫不受影响，只沉默了片刻，便道：“你会后悔的。”
“与法则作对没有好下场。”他警告着。
“嗤。”
飞鸟不屑的吐了口火焰，“戾，别来妨碍我。”
“将他分裂出来后，就变懦弱了么？”
飞鸟以嘲讽的口吻说完，阖上眼帘。
男人随手抚开即将烧上自己衣袍的火焰，俊美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我只是，再也付不起代价了。”
没有收到任何回应，男人转身便欲离开，顿了一下，他还是扔了一句话才走。
“易情，别太过分。”
等到再也没有男人的踪影时，易情睁眼轻轻的叹了口气，红眸里满是复杂。
“在做什么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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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大人，雀国怎么可能还会打过来？他们明明——”
向来从容摆着万事皆在掌控表情的帝王面色焦急，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殷商算了一下这具身体的寿命，随后淡淡说了一句，“雀国攻不破都城。”
淡淡的无法被看见的涟漪以殷商为中心散开，笼罩了整座殷月城。
“这怎么够！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君王脱口而出自己的野心，不再有半分掩饰，“朕要的是这个天下！”
殷商冷眼看他，黑色狭眸里带着些微不可见的嘲讽，“如你所愿。”
血色染红了他脚底的地面。
自负而愚蠢的人类。
奇妙的色泽在他漆黑的瞳孔中泛开，他看见，帝王身上金色的气在渐渐变淡，减小。
殷商等了片刻，在君王疑惑他为何还没走的时候轻轻开口，“枯亦。”
那是他最为得意的手下之一，以刺杀为长项。
森冷的匕首从出其不意的地方袭来，帝王身上金色的气仅抵挡了片刻便完全消散，但那一击也因此有所偏差，刺进了帝王的左肩。
“殷商！你这是何意？！”帝王脸上大变，他匆忙退开，大喊护卫，完全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但是护卫被殷商以言灵临时迷惑了。
枯亦对此早有预料，整个国家的气运有一半在这个帝王身上，第一击不中再正常不过，可第二次——
他神色一冷，第二击紧接而至。
“噗嗤。”匕首刺穿龙袍，扎进血肉的声音。
被国运笼罩的帝王是无法弄死的，磨了这么久才搞定他，殷商心中已有了不耐烦。
“按计划来。”
他冷冷吩咐了一句，随即神色平静的走了出去，仿佛一切与往常并无不同。
【为什么不破坏规则呢？】
【闭嘴。】
【你是法则的狗吗？】
殷商嘴角往下微抿，在脑海里平静道：【你懂什么，闭嘴。】
【不甘心。】
【为什么不把一切都交给我？】
【粗暴的毁灭所有小世界？法则都要高兴的哭出来了。】
【我需要的是时间。它抹杀我易如反掌，但我可不是傀儡，会乖乖听话。】
【我们谋求的都只是一线生机。】
【毁灭世界的愉悦感你无法抵抗，所以乖一点。】
【切。】
史书记载，雀国在与殷国打仗时，雀王专注攻城掠战，疏于内政，致朝廷混乱，国力衰微，两年后即战败，雀国不复存在，雀王沦为俘虏，竟得殷王颇为善待。
“咔嚓，哗！”
殷商脸上难以抑制的绽开笑意，片刻后就被强行收回。
“就快了。”他自语。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日抛世界（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