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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11.12晋江丨独家发表 ...

  •   金森草又名地狱铃铛,有强烈的致幻作用,会种蛊的北苗族人家中都会种植这种花,将其培植长成之后再研磨入粉,以作为眠蛊的引子,即便只是粉状的时候也能让人产生强烈的幻觉,这种草药又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叫作曼陀罗。

      救了夜晗和耶律彤的那位北苗人家里楼底就种了许多金森草,许多都已经长成,夜莙行走江湖几十年极其擅长与人打交道,也没花什么功夫就跟朴实的苗人熟络上了,苗人热情知她要用金森草粉就送了点给她,正好被她拿来此刻用上。

      她不客气的抓了一手粉末撒到火焰里,“嘭”的一声焰芯倏忽一下窜高数丈,浓腻的香味四散飘开。她口中快速的念动术语,心志坚定的人不容易被金森草所惑,她自然要加点助力进去。

      散坐火堆四周的人目光渐渐迷惘,神态呆滞,应该都是陷入了幻境,而面前的人,依旧神情自若,眼瞳清澈照人,他淡淡笑问,“夫人,想让我看什么?”

      夜莙心头一动,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坚定的意志,任是她施尽全力催动术法都不能让他陷入幻觉。而周围的人深陷她所幻化的意境中,他们刚才脸上表情尚算得平静此刻却都变得狰狞扭曲,也不知是否在幻境中看到了恐怖的画面,抑或遭遇了不寻常的事情。

      “夫人要我们知难而退,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吧。”萧樾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夜莙,并未在意自己属下此刻都已经是额上汗出如浆,面如死灰。

      “不费事,让他们进入幻境一看鳞宫究竟而已。”夜莙停下诵动术语,双手环胸啧啧而笑的看着萧樾,“你是我碰到的第一个可以不陷我幻境的人。”

      人之有七情六欲,喜、怒、忧、思、悲、恐、惊,只要七情有一浮动不定,便会落入幻境,绝难自持。而面前的人,可真的无惧无恨无爱无悲了吗?夜莙不能信,他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怎可能到达这种大乘境界。

      “幻境么……”他手中枯枝轻挑着烟火中的灰烬,目光淡淡扫向自己的属下,“不知夫人的幻境是否凶险,我的这些人得来不易。”费了他不少心思培养的三十六卫,已经折了十人,若都尽陨在此他还是有些不舍得。

      “凶不凶险,等会他们自会告诉你,我只能说麟宫里可比他们看到的要凶险百倍。”夜莙放下手,背在身后。

      萧樾望着她的眼垂下,目光落到焰火里焚灰殆尽的木屑上,火星子随着晚风飘荡上浮,飞舞在月夜之下。空气中的腻香逐渐消淡,一道沉闷的呜咽声响起,有人蓦然双膝软塌一下子跪倒在地,整个人浑似散了架。三三两两的人都是相同的状况,只有最靠近萧樾的年长男子脚下略虚但还是站着,清醒过来的眼瞳中全是惊惧,脸色青白色交纵,汗水湿鬓滚下,整个人大口喘着气。

      他平复了下惊魂未定的心绪,开口唤了萧樾一声公子,即便竭力表现从容,可吐出的字句还是颤颤巍巍。

      “瞧见什么了,说说。”萧樾扫过形色狼狈的属下,淡淡开口。

      幻生恶相,加之这几日他们所遇到的种种危境诡谲,足以让他见到一副修罗场。漫天的痋虫飞旋,落肤生蛊、噬人吞物的巨大蛇蛊,吞人混元摄人阴魄、还有摘人头颅下蛊的飞蛮……他零碎散乱的形容着幻境中所见诸相,无一处不是险象,若非这只是梦境,恐怕他早已踏入黄泉地狱。

      “都怕了?”他说的波澜不惊,嘴角挑着一丝冷笑。

      “公子。”众人纷纷单膝跪地,垂首愧声,不敢承认自己确实被一个幻境所摄了魂魄。

      夜莙站在一旁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说辞,该怎么样劝说他离开,不料他却先开了口,“夫人曾帮过我两次,大恩不言谢。”

      夜莙怔了一下,还未有所表示,他又道:“这次我也信夫人的劝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声音低越,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收起拨弄灰烬的枯枝拿捏在双手间,探过火的树枝滚烫,灼痛从掌心蔓延至全身。

      “擅入鳞宫的人都得死。”面前的人半边身子被血水浸透,青紫的苗服都被濡成深褐,脸色白透的像是天山上的雪玉,没有一丝活人气。

      洳是眼眸半眯,指尖绕过檀扇上缀着的流苏,眼风已经将此处角角落落的看了个仔细,面前的巫祭祀她之前交过手探过他的底,论功夫他是及不上自己的,但他用蛊之法诡谲,让人防不胜防,单单就此便让她落了下风。

      此刻他身受重伤,倒是能让她多握了几分胜算,只是这又是谁将他伤成这样?

      “等会我拖住他,你寻得机会就先走。”夜隐幽悄声对她说。

      “不走。”她想也不想的回断,与他并肩立在一处,身后女娲神像庄严肃穆,“这么些年来比这凶险的都见过,怕什么。”

      怕什么?她居然还问他怕什么……

      夜隐幽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在洳是诧异的目光里,朝巫祭祀拱手一揖到底,“此次是我们太过莽撞擅闯了鳞宫,若有巫蛊神罚也由我一力承担。”

      “你疯了?!”洳是在他身后急声喝止他,他没有回身,却背过一只手将她五指攥紧,于无声里似传递过他坚定的意志。

      巫祭祀沉默着,手中骨哨凑到唇边,一声长啸出口,他面前的痋虫顿时朝两边分开,露出当中一条宽阔干净的道路来。

      “这是故情?”他看着夜隐幽袖底下露出的半截笛子,一枚金蝴蝶悬坠,缓声问道,语气中未带杀气,却有丝微不可觉的叹息。

      “你怎知故情?”夜隐幽眸光一紧,紫玉金蝶笛的传承只有夜家的人才知道,面前的人怎会说出故情的名字?

      他淡淡一笑,双眸中闪烁出光辉,握人生死在反掌之间的巫祭祀,笑起来的时候还带着些少年的稚气,“我的太.祖母就姓夜,单名寕。”

      夜寕?!这个名字出乎夜隐幽的意料之外,刚才还暗忖他可能也是夜罗族的后人,但没想到他的祖上居然是昔年天干十杰中拥有半身苗疆血统的横艾,原以为天以干十杰只余下了夜晗和夜馨他们这一脉,没想到还有一脉隐没在苗疆深岭里,掩藏了自己的身份。

      “我还以为夜罗家早已倾覆断绝,没料到一下子能见到两人。”他的目光从紫玉金蝶笛移到夜隐幽的脸上,笑了笑,“更没想到能见着故情和族长。”

      洳是见到面前境况有点惊诧莫名,怎么也想不到这弑人砺血毫不手软的巫祭祀居然也是夜家的人,她惶然中不自觉的抽了抽手,可不妨他抓的紧,怎么也不放手。

      “那你可还记得曾被你蛊术所伤的另一个夜家人。”夜隐幽声音低沉,眸光逐渐凌厉,只有夜家的人才能毫不费力的看出夜家人的身份,他当时肯定知道夜晗的来历,却仍旧出手所伤。

      “自然知道。”他笑的淡漠,“寻常的枯蛊,只会让他伤溃昏迷一个多月罢了,性命无虞。”当初他也只是恫吓一下夜晗跟耶律彤,想他们知难而退,所以他所落的蛊都是伤不了性命的,私心里还希望借着这支枯蛊能引出其他的夜家人,只是没料到那个小姑娘如此性烈,居然拉着他跳了崖,这一下是生是死他也左右不了了,原有的设想也只能不了了之。

      夜隐幽心中悄然舒了口气,一桩大事落地,现在要面对另一桩了。

      巫祭祀知他们所想,抬目注视着他们身后的女娲神像,神色庄重,“虽说我也是夜家的人,但我首先是北苗的祭祀,只为守护鳞宫而在。”他又低头凝目,眼中寒光凌冽,“擅闯鳞宫的人不可恕,你们不该进来。”

      “我们不是擅闯,只是不自觉的走到这里来了而已。”被夜隐幽掩在背后的洳是淡声开口,语调平缓波澜不惊,“我们无意中走入一处地宫,没想到尽途会是这里,我们也很意外。”地宫里的精妙布局,凶险诡谲,此刻被她道来居然寥寥只有一句一行几个字。

      “地宫?”此刻反倒是他愕然愣住,神色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两,“地宫里供奉着烛龙塑身,还有北苗先祖们豢养的九阴守护着那里,若真能从地宫而来,便是神准之人,倒真不能说是擅闯。”他面色和缓下来,想来是半身伤口灼痛,让他不自觉蹙了下眉头。

      “你好像中毒了。”夜隐幽看到他脖子上露出的一截伤口,皮肉翻卷处呈现黑紫色泽,不同寻常。

      他却漫不经心的说:“这种小伤我自会料理。”

      他话声刚落,有一道突兀的男声响起,由远至近,自巫祭祀身后传来,带着淡淡嘲讽讪笑:“做人自信是好事,太过的话就是狂妄了。”

      巫祭祀瞠目回眸,脸上神色透出惶惑,夜隐幽和洳是看向声音来处,瞧见一个人缓缓踱步而至,身形轮廓十分高大,衣衫袍襟上有浴血痕迹,一头深红长发垂曳身后,似霞光匹练,如火如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11.12晋江丨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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