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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忆昔花间相见后(中) ...

  •   对于他来说,这一生兜兜转转,生生死死的似乎都在这片咫尺的天地间,从未真的能够逃脱远离。

      元承晟倚着油壁轻车,车内装饰简素,但该有的一应俱全,车壁的连接处甚至封入了钢板,用以防范刀剑铁矢,这一路远途行来除却那一次差点令刺客计谋得逞,之后元夙赶路便更添了戒备,而那刺客也未曾再出现。一路风雨兼程的终于又回到了邯兆,守城戍卫只查过元夙令符就放了骑队入城,甚至都不来查看车内情况。

      元夙作为郡王,在北齐首府自有宅院,虽然他几乎驻守在边关基本不回来,但红漆朱梁的门庭依然十分显赫。

      有人领着他到了一处院落,周围林木环侍,屋子前一块花圃种满了姹紫嫣红的芍药,此刻花开正好,十分妖娆好看。

      元承晟自从大火中由死返生,身体就一直未好过,从阜邑一路回到邯兆,路上变故横生,虽然他并不怎么在意生死,但一路颠簸却是实打实的,让他十分疲累。

      似乎是料到了他身子骨弱,刚到屋内坐下就有人奉来了一杯尚且温烫的参茶。老参苦香,入口微甘,却是十分受用,一杯下去让他萎顿的精神气稍许回来了些。

      侍候他的人只道一句,“王爷让公子好生休息。”也不再多说的退出了屋子。

      他扶着桌案在窗下的椅子上缓缓坐了,长窗半开,正好能看到窗外种着的芍药,花姿鲜丽妩媚,分外夺目。他怔然的望着一丛一丛的花儿,神思却飘倏,脑中空落落的,唯有闻到丝丝缕缕的花香漫入肺腑,才稍许涤荡了抑于胸间的愁闷。

      眼见浓绿的叶瓣枝茎间游动过一条白色小蛇,蛇身通体如玉,微微昂首时候可见一双赤目殷如血石,也终于让他心中惊起波澜,他的目光从万紫千红中抬起,看到他站在不远处,汉服的短袖窄襟十分服帖,而他的耳上还是戴着一串银环。

      竟然又是他。

      他含笑看着他,漫步走过花圃时俯下身,花丛间的白蛇绕上他的指尖攀上他的手腕,他手一抬搭上肩膀,白蛇似是有灵一般滑过他的肩头,盘上他的脖颈环成一个玉圈,脑袋耷拉在他肩头,若非细看,就好像是个上好的羊脂玉环。

      “元公子,别来无恙。”他俊朗的眉眼间有微薄笑意,目光将他上下一番打量,“英郡王能将公子安全送回邯兆,也算费尽心思了。”

      元承晟望着他,目光淡淡,神色平静的不发一言,看他走到窗前,一手搭在窗棂上,另一只手抬起探入窗中,元承晟这才发现他食指尖上停着一枚蝴蝶,蝴蝶蝶翼张开,湛蓝青紫的颜色,翅翼上的花纹像是一对眼睛。他指尖微抬,蝴蝶展翅飞高,那双眼像是天上神灵在俯瞰众生。

      他的目光随着那只蝴蝶飘出窗外,飞向高阔的天际,越过蓝天白云,转瞬就没了踪迹。

      “我一直在猜想你们的身份,那时你将我从宽窄巷子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将我送往晋阳,我就在想你们或许是晋王的人。”他终于开口问出,低沉粗哑的声音十分不好听,但他一字一句的吐出却是分外清晰,“之后在晋阳我倒是见到了晋王,那时我又想,你似乎并不是晋王的人。”

      夜冉笑了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我是谁的人,也并不重要。”
      元承晟目光闪动,倚了软锦靠枕,意味深长的笑了,“确实也并不要紧,毕竟你们的目的一致。”他们要的无非都是北齐江山,可这千万里的殷川并不是那么好拿的,但这些对他来说也不重要了,他如今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了断,一个结束。

      “晋王大婚那日,在岐玉山上惊显了九头鸾凤,长鸣不竭,而后又有越鸟投珠。”夜冉缓缓说道,果然见元承晟微变了脸色,“凤氏皇族的镇国之宝瑞凤鎏珠如今可是在晋王手上。”

      瑞凤鎏珠是皇室至宝,第一次出现在太.祖皇帝大婚当日,凤舆山上祥瑞乍现,九凤云出,那般神迹被世人绘声绘色的流传。当年太.祖皇帝虽受禅书而登大宝,尽掌天下兵马在手,四海咸归,而真正让民心归顺,衷心臣服于新朝新帝的,这九凤和瑞凤鎏珠功不可没。

      “你不会以为晋王送你回到阜邑,允你不动兵北齐,便真的会按捺不发吧?”夜冉双手交叠靠着窗棂,脸上笑容比午后阳光还要肆烈,“齐君曾赠与晋王半幅北齐军防布局图,晋王虽然并不笃信齐君,不过也确实在北齐边疆动了不少手脚。若公子能遂了晋王之意,兵不血刃的拿下一半北齐国疆,那自是再好不过。但如若不是,晋王怕是会出兵的毫不犹豫。”

      元承晟静静听他说辞,听到他话语间的一些异常情况,“一半北齐国疆?”晋王与他谈话时所图的可不止一半的北齐。

      夜冉仿佛大梦乍醒一样,哎了一声,“忘记跟你说了,皇上的中都大军已经破了泸州,这邯兆也不知能守住几日。”他虽说的意外至极,但语中欢快之情却表露无疑。

      “你是皇上的人?”元承晟微微眯了眼,目光静静将他审视。面前的男子齿颊鲜朗,目光纯粹,虽然一直穿着汉服便装,但他的身上装饰配件都不是汉人常用的,更不用说盘在他脖颈间那条异常惹人注目的白蛇了。中都的皇族天子一直想要收复疆域,重振江山,若是延揽到他这般人才,倒是也不意外。

      “或是,也或不是。”他倒是直言无讳,“北齐的疆域,皇上是一寸都不会让的。”

      元承晟沉默,心口一寸一寸凉下去,虽然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可北齐终究是他的家国,即便他可能也看不到国破家亡的那一天。

      夜冉看他隐忍下的悲恸,眉眼间俱是哀切,淡淡开口,“即便皇上动作再快,在短时间内也吞不下整个北齐。隔江分裂,两国共治,或许会是最后的结果。只是晋王最终是不是能兵不血刃的得北齐半壁江山,在于齐君。”

      元承晟眉睫垂下,眼中神光深敛,寂寂无波澜,“我这兄长从小心志决绝,常有出人意表的想法,谁都不能左右他。”

      “哦?”夜冉却并不在意的笑了笑,从悬在腰畔的锦囊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红木匣子,“听说公子未受伤前的嗓音金声玉润,十分的好听。”

      他突然这么说道,一下子惊断了他的恍惚。元承晟抬起眼看向窗棂后的他,喉间艰难滚动,想起以往,那记忆里的声音仿佛已经模糊不堪,似乎应该是很好听的。

      昆山玉碎凤凰叫,与箜篌鸣奏时,一弦独响,他唱着北曲,被母后称为凤凰鸣叫,声振林木,响遏行云。

      夜冉打开木匣子,红绒缎锦里安静的躺着一只小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虫子,“这是连缘蛊,能让公子在一阵子里恢复声线。”

      元承晟抬眸望住夜冉,眼底微光闪动。

      长空丽日,午后阳光泼洒,却散不去元夙心头层层滚着的阴霾。他坐在堂中,四周无人随侍,他甚至还来不及换去身上尽沾了风尘的衣衫,手边一盏香茶已渐凉。

      他知道半途偷袭出手的人是谁,整个北齐会有一头烈焰红发的人,只有他。那人深受齐君倚重,是为心腹重臣,他的所作所为应该都有齐君授意。只是……他伸手抚上衣襟,取出了贴身深藏的那一封手信,信里的每一行字都力透纸背,那字迹笔触笔锋折勾都透出几分熟悉的影子。

      英郡王元夙弱冠之时,就以一手飘逸行楷惊艳于世,是连先王都赞不绝口的,不少儒林仕子以临摹他的字体为荣。他却从未指点过谁,也不知道他是临摹了多少字帖勾绘出了他的笔迹。

      那信中言辞恳切,没有君臣施威,只以一个晚辈的姿态请求他将那人送抵邯兆。元夙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当年云霄宫的大火必然不可能是意外,但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何人施为,王室子嗣凋敝,唯一的王后嫡出王子陨于大火之中,而他则以庶次王子的身份登上王位,一切的一切处理的都非常干脆利落,不曾有任何把柄落在旁人手中。

      可他为何偏偏留下了他?齐王嫡出的王世子,居然还活着!

      即便他继位后与宗室不睦,几乎斗成水火,导致宗亲中各种非议之声不断,甚而有人起了拥立他继位之心。然而世间之循都是父传子,从无父夺子的道理,这北齐江山他心甘情愿容让给自己唯一的儿子,哪怕此生不能相认,他也并不后悔。

      他默默看了眼那封信,又小心的贴身藏好,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有所恳求,即便知道此人留不得,却也终归不忍拂了他的心愿。

      “王爷,秋将军带来王上口谕,正在门口候见王爷。”屋堂外传来老总管低抑的声音,将他从深思沉默里唤醒。

      他拂衣起身,敛起思绪,走向门外。

      越过花圃浓荫,一眼就看到站在大门影壁前的男子军甲着身,气势轩昂,正是统摄京畿卫的将军秋泫。

      秋家两兄弟,一个是倚天骑上将军,一个戍守王都控制京畿卫,算得上手握重权,深得齐王倚重了。

      “秋将军。”元夙缓步近前,颔首略致礼数。秋泫肃然望向元夙,抱拳低头,恭敬唤了一声,“王爷。”

      “王上是让将军带了什么话来么?”元夙平静的问,束手负在身前。

      秋泫抬眼望了望面前神色泰然的郡王,那宁定的容色下毫无异色,他复又垂下眼,毕恭毕敬的说:“王上正在宫内静候与王爷一叙。”他顿了顿后又说道:“与王爷同来的人,王上已另有安排,希望王爷能准允我们将人带走。”

      元夙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将军,语声不疾不徐道:“人你可以带走。只是本王刚回府还来不及整饬衣冠,此刻便去面君怕是殿前失仪,还请将军稍待片刻,容本王略整仪容。”

      秋泫恭敬垂首:“王爷请便,末将在此等候。”

      齐君性格阴郁,对谁都不假辞色,又治下手段酷厉。整个北齐宫廷里鲜少听到闲杂人声,宫娥内侍们做事都绳趋尺步,不敢行差踏错。

      隔着宫墙垂柳,隐隐传来欢声笑语,元承钧迈出的步伐不由凝定,他侧耳细听了片刻,似乎还从那片笑声里听到了孩童咯咯的欢叫声。

      一旁侍从见王上顿步,忙低声道:“许是嬷嬷们正带着小世子玩耍呢。”

      元承钧跨过宫门,远远望见御庭中,那个穿着绸衫锦缎的小小身影蹒跚的迈着步子,身边二个宫女亦步亦趋的跟随守候,衣着鲜亮的王后立在一边,含笑看着。

      王后抬眼间看到他走近,忙屈身见驾,宫娥内侍们左右纷跪了一地。小小孩睁着懵懂的大眼,怔在原地愣了愣,目光茫然的转动间,看到他走来的身影,他咯咯笑着走向他,脚下步子踉跄。

      元承钧疾步上前,一手抱过孩子将他揽在怀中。

      “……父王……”一岁左右的孩童,讲话吐字尚且含糊,却清晰的叫出了这两个字。

      这孩子眉眼淑雅,鼻梁秀挺,五官轮廓有七八分似他的母亲,唯有笑起来的时候那妍丽姝色有几分自己的影子。

      元承钧望着怀中的孩子,那是自己唯一的骨血,舍不得移开目光,想这么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一生无忧康健。

      小小孩在他怀中蹭了蹭,柔软的脸颊贴着他的脖颈,鼻端掠过孩童甜甜的奶香,撩起他心中所有温软情怀。

      他抱着他许久,这才依依不舍的将他放下,与王后一同走入内殿,宫人奉上茶盏和新鲜瓜果后全部退出到殿外留候。内殿里一时安静,从宫殿四角飘来丝丝缕缕的冰凉寒意,驱散了夏日暑气。

      元承钧端起茶盏,掀开茶盖,茶汤热浪扑面,他一手执盖扫拂汤面,缓缓开口:“前线刚有军报传回,泸州失守,秋衍下落不明。”

      一旁端雅静坐的王后,听到他的一番话,倏然变了脸色。王后出身武将名门,两个嫡亲的兄长,一个领十五万倚天官拜上将军,另一个手握京畿卫大权,她能稳坐中宫顺利诞下王子,与她母族势力不能说毫不相关。然而此刻秋衍战前失利,丢了最重要的泸州,实乃不可恕的大罪。

      王后敛裙跪下,低头默然,心下惴惴不安却不敢开口为兄长求情,胸腔里一颗心跳动的厉害,耳鬓上渐透了冷汗。

      元承钧拂了几下茶汤后却并不用,反而将茶盏搁回了桌案,他目光淡淡投望向跪地垂首的王后,那纤美秀致的体态轮廓,那折抵的头颅,伏低的姿态,谨言慎行的性格,无一不好。

      “此事与你也没什么干系,起来吧。”他语气平淡,也听不出喜怒。

      王后抬眼望向面前君王,目光亟亟,眼中悲切,她语声颤动的说:“臣妾不敢。”

      他斜倚了靠背,目光与她相接,眼中深晦不见底,“泸州是邯兆前的最后一道屏障,泸州若破,邯兆怕是很难守住。”

      王后听他言下意思,不由悚然,眼中凝住的泪也不敢落下,“不会的!王上,您还有十万倚天骑,数十万大军。”她眼神有些慌乱,殷殷切切的想要表达什么,“即便二哥如今下落不明,可大哥还在,我们秋家永远效忠王上您的。”

      元承钧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王后,看着她的泪眼她的无措她的害怕。王后仰脸直视面前君王,他俊美的脸庞上如覆了霜雪一般冰冷,眼中神光也是封冻,心下悚然,纷乱的思绪中忽然想到一处,“王上,我们还有晋国可为倚仗。”她忽然伸手拽住王上衣袂,眼中有了一丝光,北齐沭阳公主此刻乃是晋国王后,齐晋有姻约维系,齐国此刻深陷危难,晋国怎可能袖手旁观。

      齐王听她说辞终于笑了,他唇角微勾眸光轻睐,仿佛是在笑的,可他吐出的话却似十二月霜寒天里落下的雪,冻彻人的心扉,“你竟觉得晋王可以信赖?”他冷笑连连,那笑声让王后心胆皆颤,“若说晋王之前不曾出兵我国是在观望战局的话,而如今他不敢动兵的缘由,你可知?”

      王后看着他,整个人都似僵了,什么话语哽在喉间都难说出口,见王上幽幽又道:“而今他不能出兵,不过是在忌惮南秦罢了。”皇上会将长公主下降南秦,怕是萧樾始料未及的。“若将戍卫东北的军部全部抽调去抵御中都大军,你猜晋王会不会动手?”

      齐王手中确实还有大军,却并不能再随意抽调,防得了中都大军,便防不了晋国。被两面夹击,这便是北齐如下两难的境况。

      王后攥着他衣袂的手一松,整个人颓然坐倒在冰凉的宫砖上,眼中神光惘然,口中喃喃低语:“怎么会这样……”她心中忧急,却毫无头绪,又听到王上声音冷冷拂过耳畔:“不日前,又有消息传来,帝都内有十万大军正在调集,北齐的疆域我们皇上可是一分都不想放过。”

      王后整个人如被冰雪浇透,寒意从心头漫向四肢百骸,双手撑不稳摇摇欲坠的身子。

      “启禀王上,秋将军求见。”殿门外传来内侍低声传禀。

      “传。”元承钧淡淡扬声。

      军靴踏地的声音在殿外由远及近的传来,秋泫跨步踏入殿中,身后殿门又缓缓闭合,他几步近前,看到跪倒在齐王脚下,泪眼朦胧神色哀婉的王后。他也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头,而后神色从容的上前见驾拜礼,低声开口:“英郡王已在殿外,等候王上召见。”

      元承钧看着面前年轻的将军,目光幽沉下来,却突然说,“当初若非你们秋家襄助,我也未必能坐上这王位。而如今北齐落到这般境况,秋衍也是战前失去踪迹,生死未卜,你们可曾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他问的突兀,秋泫惊诧抬眸,看向面前神色不着喜怒的君王,心下有些捉摸不透,他单膝往元承钧面前一跪,口中吐出的字句异常坚定:“我们秋家效忠王上之心,从未变过。”他顿了一顿,长睫垂下,语声低越:“即便秋衍失去踪迹,然而末将还在,愿为王上披荆斩棘。”

      元承钧笑了一笑,缓声道:“一百多年前,凤氏皇族势微,四诸侯起兵造势分疆裂土,这才有了如今的四国分治。中都的皇帝怕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收复山河,兴复皇室。”

      秋泫按膝抬头,目光坚毅的望向齐君,“末将愿请旨出战,堵截中都大军。”

      元承钧修眉斜扬,冷冷一笑,反问,“若你是中都皇帝,对于不肯归降的王族,会作何处置?”也不待他的回答,他眼中杀机一闪而过,笑了声,“若是我,全部处置了才是最干净利落的法子。”

      秋泫听着他的一番话,心头往下沉了沉,这最坏的结果也曾他在心里反复思量过,所以在他看来,邯兆必须守下来。

      “末将一定守住邯兆,不让中都铁蹄踏入半步。”他语声虽低越,口气里却有了一决赴死般的志气。

      元承钧沉默不语,一手闲搭在椅扶手上,大殿内一时静寂,隐约还能听到殿外廊下有稚子的欢声笑语。

      “秋泫,七日后,你带王后和世子离开邯兆,去珲春,那里我一早就有安排。”珲春是齐国边塞小城再往北行越过龙潭山便是凤朝的属国北狄,那里地广人稀,鲜少有人会去到北边那么远。

      “王上,事情还未至此,不到最后关头,谁输谁赢都是未定之论。”秋泫听他这番说辞,想必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论归降与否,与皇室有过兵戈的王族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元承钧却仿佛并未在意他的话,拂袖而立背过身去,他的容色声息也都融在了暗影里,谁都瞧不清楚,“是我棋差一着落到今日败局,怨不得谁。只是皇帝想要北齐江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秋泫望着面前君王挺直的背影,目光莫名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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