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谱》爻聆

4、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伊丽莎白在首座上狠狠地顿了一下手中的拐杖，“只是一天工夫，家族里两个年轻有为的好苗子就这么一死一重伤了？”家族里废了多少心思下去培养，就这一下子，全都要打水漂，老夫人心里怎能不震怒！
　　“维克多，你上前来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家族大长老扬声询问堂下跪着的维克多，“把你知道的从头开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可有所隐瞒或是谎话，不然家法伺候！”
　　维克多抖得和振动手机没什么两样，一边还挤出了两大洼眼泪，看起来好不可怜：“回老夫人、大长老的话，今日早些时候，二少爷和五少爷来小院找我，说是在赌场手气不好，要问我借一点钱，但我身上本来就没有多少钱了，一个月的月例只有四十铜币，上次已经全部给了两位少爷，再要向我要，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真的拿不出哪怕一个铜币了。“说到这里，维克多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汹涌的流了下来。
　　”维克多，让给你仔细描述事情的经过，你在讲什么有的没的？“黑廷斯脸色不善地打断维克多的悲惨的叙述。
　　维克多在家族里是什么待遇，平时受过什么欺负，大家心里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谁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私底下，心狠的路过踩两脚，心善的能帮便帮一把。虽然老妇人确实是把他放在偏远的院子里想让他自生自灭，对他的遭遇也是不闻不问，可是这些暗地里心照不宣的事情是无法见光的，大家族是极其的要面子的，摆上台面来说的事情不解决也必须要解决。维克多也正是因为看出了这点，才会在家族会审的时候把这些事拿出来卖一卖惨。
　　“好了，这事我自有定夺。现在你把后面的事继续说下去。”伊丽莎白皱着眉催促道。
　　维克多不答话，也不肯再开口，只是抽抽噎噎地哭着，大有“你今天不把这事儿解决了就休想在我这里挖到任何消息”的无赖意思。
　　伊丽莎白被他哭的心烦意乱。文森特已经死了，克里特又还没有醒过来，后面的事情如果他不开口，那谁也无法知道真相。所以她只好烦躁的挥了挥手，让大长老来处理此事。

　　大长老清了清嗓子，道：“你说你一个月月例只有四十个铜币？据我所知家族的少爷小姐们最少的月例都至少有十个金币，你敢说你没有撒谎吗？”
　　维克多一脸被侮辱了的表情，倔强道：“大长老您要是不信，我可以在这里对誓言规则发誓，若我刚刚说的话有一个字是假的，那就让我即刻堕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誓言规则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降临，光华一闪，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证明他刚刚所言非虚。
　　这下大长老的脸色是十分不好看了，家族的月例的发放一半是由大长老管辖的，维克多这一通发誓下来简直就是当面在打他的脸，让他十分恼怒。可他又不能发作，毕竟维克多是一个受害者，对一个受害者发怒就如同他做贼心虚一样。大长老只能把发放月例的管家叫来，当堂呵斥道：“跪下！大胆刁奴，若不是维克多少爷今日在家族会审上哭诉，我们还不知道你竟敢克扣他的月例！你倒是说说看，你究竟是怎么把维克多少爷的月例从十个金币克扣成四十个铜币的？说！”
　　管家哪里知道自己背地里做了十几年中饱私囊的小动作会在家族会审这种大场合下被一朝捅破，当下面如菜色，抖得和秋风里的树叶一样：“老奴，老奴……”支支吾吾了半天，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厢，维克多还继续哭诉：“从我记事起，我的月例一直就只有四十铜币，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的月例竟有十个金币之多。”
　　管家暗暗叫苦。家族规矩是不管哪一脉的少爷小姐，从出生开始他们就能够领取至少十个金币的月例。但十多年来管家仗着家族对维克多明显冷落忽视的态度，光明正大地把他的月例从十个金币扣成了四十个铜币，其他全被自己挪用了。维克多今年已经十四岁，十几年的月例少说也有一千五百多金币，这笔巨款甚至能在蓝州地域的兽宠店里买一个品相不错的幻兽蛋或者三个二阶幻兽了。
　　“刁奴，判你即日起去东院做洒扫下等仆人，罚你一年月例补偿给维克多少爷，把这几年少发的金币补整成两千金币，家族再另给两个储物戒指和一个一阶水系幻兽蛋作为安抚。”大长老看了看维克多依旧还在抽抽噎噎的样子，咬咬牙，又补充道，“再加一个生命储物戒指，现在就拿上来给维克多少爷。“
　　下人闻言立即跑出去，领了刚刚大长老提到的几样东西，全都放进了储物戒指里，拿来给维克多。
　　维克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接过，终于停止了眼泪，转而又小声而又畏缩道：“我……我不会用储物戒指……”
　　一屋子人，除了三伯席文之外，脸色都阴暗到几乎能挤出水来，但又偏偏不能发作。大长老只好忍着内心的憋屈，再给他指导了一遍储物戒指的用法。

　　白在他的识海空间里笑的简直要打滚：：“看不出你演技还不赖啊。”
　　维克多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想哭？维克多这身体记忆简直了，一说到这几年的遭遇，这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就哗哗往下流，止都止不住，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可惜了文森特和克里特勒索的那部分，虽然还没讨回来，既然家族给了补偿，那这篇我可以暂时先放一放，但债总有收回来的时候。”

　　维克多学了储物戒指的用法之后终于断断续续地忍住了眼泪。伸手胡乱地抹了把脸，他才继续后面的话：“他们来找我要钱，我没有，但又怕再挨一次打，情急之下想起了之前在后山的时候偶然间见到的一棵火心草，就告诉了他们。”
　　伊丽莎白听到这里，抬眼看了一下大长老。
　　大长老会意，躬身道：“发现克里特少爷的时候，他的手里确实拿着一棵带着火心果的火心草成株。”
　　伊丽莎白“嗯”了一声，示意维克多继续。
　　维克多就继续说道：“然后我就带着他们去了后山，他们挖着挖着就对火心草的归属问题争吵了起来，接着就开始决斗。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五少爷的鳄鱼就把二少爷给咬死了。”
　　黑廷斯一听，这还了得！不管这事情是不是另有阴谋，残害手足在家族里可是大罪，更别说私自决斗了，当下脸一沉，就呵斥道：“不要血口喷人！定是你记恨我的两个儿子，才挑拨他们决斗的！”

　　维克多脸上岁依然是一副凄楚的表情，但内心已经有些被他吓住了。这老头确实是猜的八九不离十。
　　白立即在他的识海里提醒道：“这两人虽然是受你挑拨的，但现在一死一重伤，和死无对证又有什么两样，还不是任由你颠倒黑白？怕什么，直接把卖惨人设进行到底。一会儿他要是让你发誓你也别怕，打个擦边球就好了。”
　　维克多听白一席话，心下大定，便又继续凄凄惨惨道：“平日里两位少爷没少到我的院子里来，动辄便无缘无故地打我骂我，我见到他们能不抖就算是好的了，又怎么会有这个胆量去挑唆他们决斗呢！”
　　三伯席文也忍不住帮腔道：“是啊大哥，维克多一直是个怯懦的孩子，你说他出面去指使这两个人决斗，这会不会有点太强词夺理了？”
　　黑廷斯急了，登时就有些不依不饶：“谁敢说这事儿不可能发生？他平日里一直胆小也说不定这次就胆大了呢？毕竟这么好一个机会，谁能不好好利用？”

　　确实也被他猜对了，维克多还真是逮着这个机会好好下了个套，也得亏芯子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了，不然以原来那个维克多的老鼠胆子，也真是够呛的，怕是后山都还没上就先挨了一顿暴打。
　　“够了！”伊丽莎白重重的一顿手杖，“既然你们各执一词，维克多！”老太太喊道。
　　“在。”维克多瑟缩一下，把头垂得更低了。
　　她盯着维克多的眼睛，严厉道：“你现在发个誓，自证清白。”
　　“母亲，这本来就是大哥的猜测，为何要维克多发誓？况且维克多刚刚已经发过一次誓自证清白了，您这样，怕是会寒了他的心呐。”席文对着伊丽莎白求情。
　　对誓言规则发誓若是自己提出来便算不得什么，但若是旁人提出来，那便和指着鼻子说对方是个骗子没什么两样，算是很侮辱对方人格的方式了。
　　“斯科特家什么时候是你来做主了？”老太太冷眼一瞥，顿时让席文说不出话来。

　　底下的维克多一仰脖子，满脸倔强：“老夫人这是在指责我是骗子吗？没想到我明明身为少爷，却在家族底层这么多年，现在更是连一点作为人的尊严都没有！”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发誓？”伊丽莎白不耐烦道。
　　白立即在他的识海空间道：“你就说你要求有自己的幻兽和一套幻兽进阶材料。幻兽也不需要家族费心，只要是第一个撞到自己脚上的就行。”
　　“这是什么奇葩要求？”维克多有点懵逼，“不再多要点好处吗？”
　　“别管这么多，按我说的提就行。我是你的本命幻兽，还能害你不成？”
　　对话在识海里发生，也就费了不到一秒功夫。维克多按照白说的，把要求提了一提。
　　伊丽莎白沉吟一下，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便一挥手表示接受了。

　　维克多这才顶着满脸的苦闷，竖起三指道：“我，维克多在此发誓，若我提出让文森特少爷和克里特少爷决斗的话，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话也是钻了空子的。维克多只说了“贵族规矩”，并没说别的，决斗也是二人自行脑补的。所以若是说教唆决斗，那规则惩罚是决计逃不了的，但是“提出决斗”就是安全的‘
　　果然，誓约规则一闪 ，什么都没发生。

　　“这……这……绝对有什么方法！这小子绝对有什么方法逃过了规则！”黑廷斯大叫着，仍是不肯接受事实。
　　“够了！”伊丽莎白怒极，“黑廷斯，看看你教出来的两个好儿子！平时出去喝酒赌博就算了，还瞒着大家欺负勒索兄弟，本来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连手足残杀和私下决斗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真是越发地没有规矩了！文森特死了就死了，我看这个克里特也不必再救，家族败类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说完，老太太猛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走了。
　　“母亲，事情一定不是这样的啊母亲！”黑廷斯叫喊着，还想跟上去，却被伊丽莎白一把甩到了地上。
　　维克多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果然这老太婆是知道这两兄弟私底下的所作所为的，居然还能在家族会审上堂而皇之地说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话，这种人还能被人称之为“祖母”？真是不要侮辱“祖母”这种美好的词汇了。
　　黑廷斯眼见伊丽莎白越走越远，知道求情无望，回身狠狠地瞪着维克多，咬牙切齿道：“小子，你必会为你今天的这番证词付出代价的！”到底是家族会审，他也只敢这么叫嚣而不敢真的冲上去打人。
　　维克多装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弱弱道：“我只是按照老夫人的意思说了实话，为什么还要付出代价？”
　　一边的长老们也一起暗自皱起了眉头：黑廷斯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话，别说是不把他们长老放在眼里，这简直是不把家族规矩放在眼里，藐视家族权威。这样的心胸狭隘人如何能够继承家族大统？看来下任族长的候选人需要他们重新再好好考虑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