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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神秘来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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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慧在碧玉阁的后院里住了下来。
在崔师傅、秋师傅的严格训导之下,开始了习艺生涯。每日早晨,天刚蒙蒙亮,她便从床上爬起来,在后院的槐树下压腿捏腰,劈叉练舞,吊嗓子。
她人本就聪明,又有着两世的历练。不过三个月,仪容、歌舞、赋诗、抚琴、泼墨、作画,均已入了门。
两位师傅对这位徒弟自然非常满意。尤其是秋师傅,更是费了不少心力。她时常站在廊下,对身旁的崔师傅说:
“崔姐姐,这孩子聪慧异常,我瞅着不出两年,便可成为咱们碧玉阁的头牌。”
崔师傅脸上冷冰冰的不动声色,心里却颇为赞同。
俩人也越发用心教导起来。
对夏小慧来说,刻苦习艺不过是个幌子,以此打消周围人对她的防范之心。
自从搬进了后院厢房,她曾瞅着机会溜出了后门两趟,可每次还未出巷子口,就被李嫂截了回来。
第二次偷跑时,李嫂把她揪回房里,关起门来,严厉的劝道:
“花悦儿,碧玉阁自开门营业那日起,三十年来就没有姑娘成功脱逃过,莫要抱着侥幸心理。碧玉阁的姑娘,凡是私自偷跑的,无论跑出多远,都能被人抓回来。到了那时,可没什么好下场。姑娘若想离开碧玉阁,除了被赎身出籍,别无二路。”
李嫂为了让她彻底死心,便再次拎着她去了刑堂,参观阁里的各种私刑。
“花悦儿,李嫂心疼你,始终未把你逃跑之事告知徐妈妈。可纸里包不住火,这事一旦让徐妈妈或崔师傅知道,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临了,又耐心劝导她说:
“碧玉阁是临安城里数一数二的青楼,非一般妓.院可比。阁里的姑娘也分为三六九等,你若争得了头牌,锦衣玉食不说,挑选客人的自主权也大。青楼女子并非只是住局,临了遇到顺眼的公子哥,还可以铺堂,不用再见其他外客。”
夏小慧心知李嫂是为她着想,只好无可奈何的点头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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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两年过去了。
夏小慧从娇小玲珑的小丫头,逐渐长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豆蔻少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谓色艺双全。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夏小慧却愈发心焦。
她已经十五岁了,距离迎门接客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下一步,她该怎么办呢?
花悦儿这两年的变化,自然被徐妈妈重点关注着。
她常常站在楼上,透过后窗瞅着院子里习艺的花悦儿,心里来回盘算着。眼见着花悦儿越长越美,她似乎看到了大把的银票向她砸来,高兴得在梦里都快笑醒了。
秋日的一天,徐妈妈坐在屋里掐着手指,对崔师傅和秋师傅说道:
“花悦儿已经十五岁了,该装扮起来去前院露脸了。”
“好的,徐妈妈,我们觉着今年秋季举办的赏菊才艺大赛,是花悦儿首次亮相的最佳时机。”
“嗯,这事就交给二位来筹办吧!”
“诺!”
崔师傅、秋师傅对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弟子,自然颇为上心。俩人从徐妈妈屋里出来后,立即开始操办起来。
裁衣、练琴、编舞、装扮,一丝不苟。
夏小慧一瞅这情景,便知道自己初次见客的日子马上就要来到了。可她却还没有想出任何解决办法来。
两周后,当赏菊才艺大赛拉开帷幕之际,临安城里南来北往的王孙贵客、风流才子隐隐听说了碧玉阁要压轴推出一位神秘新人。
据传,该女子才貌双绝,大有争夺头牌之势。
一时之间,众位宾客心里都暗擦擦的渴望起来。这一次,不知哪位恩客有幸赢得佳人青睐而挂衣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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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登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夏小慧愈加坐卧不安起来。
悄悄跑路?
这两天,她始终按捺不住这个念头。
在碧玉阁里呆了两年,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她凭着前世的记忆,已经发现这里就是后世的杭城,商贾云集之地。
如果她女扮男装,逃出去做个小生意,也能养活自己吧?
也许是夏小慧的举止出了什么纰漏,李嫂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日日寸步不离得跟着她,甚至她去茅厕,都守在门口候着。
夏小慧找不到任何机会脱身,只能在心里叹气。
看来老天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她了。
就在她黯然神伤之际,一位不速之客突然来到了临安城。这时,赏菊才艺大赛已经临近尾声,碧玉阁头牌花魁之争将于晚间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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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时分,临安城的运河码头,一艘官船迎风逆流而上,停靠在了岸边。
船上陆陆续续下来了一群人,开始装卸货物。最后,一队身穿号衣的小厮从客舱里鱼贯而出,簇拥着一位锦衣玉袍的年轻公子上了岸。
这阵势,自然惊动了岸上的不少人。
临江的茶馆里也有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是北方来的运粮官船,估计押船的是位京城里的公子哥吧?”
这位锦衣玉袍的年轻公子,正是柳长安。
他站在岸边,抬头望着烟雨蒙蒙的临安城。心道,这秋日的景致倒是分外怡人,与两年前的冬日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柳公子,马车在岸上等候,请公子上车吧!”
“嗯”
柳长安撩起长袍,抬脚上了马车,往城里而去。
一路上,他透过车窗瞅着街边一闪而过的黑瓦白墙,不禁感慨万分。
两年来,京城暗流涌动,皇子们的争斗愈发激烈。而今上似乎正在考验着几位皇子的办事能力,任由他们自由发挥。
最近一段时间,四皇子倒是突然收敛起了声势,行事越发低调起来。
一向心思沉稳的宣平侯世子,就不用说了。日日窝在府里挥毫泼墨,过着富贵闲人的神仙日子。
只有柳长安明白,这一切都不过是假象而已。
在暗地里,世子所掌控的情报网,已经渗入了京城的歌坊茶楼酒肆,市里坊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当年搜罗的那批乐女,也间接送入了朝中大臣的后宅府院。还有那位清源姑娘,已得了城防将军的青眼,日日宠爱,夜夜笙歌。
一切都在按照世子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柳长安心里也暗暗佩服。
四皇子得到世子这样的谋士,日后想不成功也很难吧?
马车经过青元巷时,他又特意瞅了瞅巷子口。
花街柳巷,风情依旧。
记得两年前那个风雪之夜,他从书寓乘车返回时,马车在巷口忽然停了下来,车夫告诉他路边好像躺着一个人。
他本想不予理会。
可心里终究有些不忍,便让车夫下去看看。车夫下车探查之后,告诉他是个冻僵了的女孩,还剩下一口气。
当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发个善心。
于是,让车夫赶着马车朝着巷子里的红灯笼驶去。
他记得那是一家青楼,挂着碧玉阁的招牌。车夫叩开了窗扇之后,他告诉了那个茶房一声,便离开了那栋青楼。
后来,那个茶房是否冒雪出门?
马车走出两里地之后,他始终放心不下。于是便让车夫返回了巷口。那时,原本躺着人的地方,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估计是那个茶房把她捡了回去吧?
他想,即便入了青楼,也好过冻死在路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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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间,福溪巷里似乎没什么变化。
柳长安回到行辕,稍事休息,便匆匆接待了几位访客。临近黄昏时,他忽然想去碧玉阁逛逛。
江南出美女。
而这碧玉阁在临安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青楼,怎么也得亲自过去瞧瞧才好。这一趟南下,他身兼着采买歌女的任务,如果探得佳丽姝女,可秘密带回京中备用。
沐浴之后,贴身小厮安培上前伺候着,为他好好的装扮了一番。
柳长安瞅瞅镜子中的自己,一身蓝缎长袍,青色腰带上挂着玉环,头戴冠玉,手持折扇,端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形象。
这种打扮,在青楼歌坊里颇受姑娘们的欢心。相比两年前,如今的柳长安早已经褪去了那层青涩,在花丛间混得如鱼得水。
收拾停当之后,柳长安便带着四名随从,乘车来到了碧玉阁。
一踏进大门,他发现天井里人声鼎沸,格外热闹。
原来今晚是碧玉阁一年一度的秋季赏菊才艺大赛的最后一场,年度花魁争霸赛。
柳长安手持折扇,大摇大摆的往雅座走去。
茶房立马迎上前来,小厮安培随手打赏了一块碎银子,足有一两。茶房一见,立马点头哈腰的把柳长安安排在了单独一桌。
此时,才艺大赛已经开始了,靠近舞台的雅座早已经挤满了王孙贵客。
柳长安坐在后排,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水,听着曲儿。
他知道压轴的好戏都在后面呢!
“这位公子瞧着有些面生,可是第一次来碧玉阁听曲儿?”邻桌的锦衣公子也是独桌,兴许是无聊,便手持折扇,主动开口和他搭话。
柳长安一见,也微微颔首,笑着回道:
“本公子的确是第一次来这里,对阁里的姑娘也不甚熟悉,还望公子介绍一二。”
“哈哈,公子客气了。鄙人姓陈,请问公子贵姓?”
“鄙人姓柳,一会还请陈公子多加指点。”
柳长安与陈公子客气的聊了几句,便慢慢熟络起来。
“柳公子,今晚碧玉阁可是有一台重头戏。”
“哦,什么重头戏?”
“楼里有一位新人首度登台,与当前的几位头牌一起争夺花魁名号。”
“哦?是吗?哈哈,想不到本公子竟有如此眼福?”
柳长安听到碧玉阁新人即将登台的消息,心里不由得一动。
雏妓?
想着京城里的那些士大夫们都好这一口。如果这一回,能从江南再带回去几个新鲜可口的,自然能吊足了那帮人的胃口。对世子的日后行事,自然也有所帮助。
姝色当前,心里也暗自期盼起来。
美人,快快登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