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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隽城 ...
记忆中有一个叫做隽的城市:有着马蹄莲的雅香,微醉的南风,开的太乱了的桑扶以及拥有造梦本领的暖阳。我迎着风优雅地小跑,在草丛中,像驾驭着一匹优雅的白马,优雅地洒下一滴滴汗、卸下一段段脑电波。然后,一个茶花般干净的男生从远处的青草丛中走来、走进,澄净的天空映影在他明媚素净的脸上。
当我第一百次梦见它的时候,好奇心泛滥成海。我甩下一切顾虑,就像抛弃妻子的不义男子背负着世界上最深重的骂名。可能我也不必担心,因为我的身后几乎是一无所有。那个刻薄自私的男人早在我出生之后就抛弃了我还有我的母亲,然后不久母亲的癌症晚期也夺走了我的一切。他们为我留下了一幢冷清地立在郊外的我并不稀罕的别墅和足够养活我到十八周岁的积蓄。
最后一年。我将一件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和白色的苹果笔记本放进复古的牛仔背包。锁上门,我要做一个长久的旅行,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一辈子。但我一定会找到那个叫做隽的城市。
我背着背包向北走,一直。
我像走在世界的边缘,陌路匆匆都无关我。天气闷热得很,阳光摔在沥青马路上,一滴一滴滚动,像油滴沸腾了似的炙得马路腾起一层白雾。
我很不适宜地穿着一件亚麻布衣和一条洗的发白了的牛仔长裤。汗水从长发根已知滚到背脊。我尽快地在附近找了一家旅店。
这家旅店也是贫穷得很。老得碰一下便会脱落的白墙皮上斑斑白点像是江南梅雨时节的霉斑,带着点作呕的潮味。小木床被新刷过一层白色的油漆,看起来还觉赏心悦目些,可是坐上去就“吱吱呀呀”的响得心烦。墙上的老木框架里镶嵌着一张夏威夷海滩的照片,灼灼的阳光穿越海洋与半个中国烧进我的眼眶。汗水从长发间渗透得更闷了。这儿没有空调,只有一架金属罩的风扇像个枯瘦的孤苦老人似的耸在长边。打开时,噪声像隔了几个世纪一般传来。
夏天真烦!算了,先洗个澡吧,再换上我最喜欢的波西米亚长裙。
房间收得到WiFi,这是今天最幸运的事了。虽然带了无线网卡,但毕竟手头有点紧。打开电脑时,习惯性地登上□□,屏幕上弹出好友验证的对话框。
“猫的小晴天”:嗨喽~!鱼的大阴天,我们做朋友吧!
量他的网名还蛮有个性,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与我的有点撞了,也就顺手“同意”加了好友。
猫的大晴天:嘿!朋友。
鱼的大阴天:嗯。
猫的大晴天:在干嘛?
鱼的大阴天:没干嘛。……
猫的大晴天:……原来是个高冷的妹纸。
鱼的大阴天:我要睡了。
猫的大晴天:好吧。晚安。
电风扇“呼啦呼啦”地转动,像一支安眠曲。
我分明地见到了一个阴森森的树林,青色的石屋,“噗嗒噗嗒”拍打着翅膀的大娘,闪耀着的冷湿湿的露珠,还有一只正在逃离的琥珀色的眼瞳……
我猛然惊醒,是午夜。
□□上还闪烁着一只大猫的头像。
猫的大晴天:如果晚上睡不着可以来找我哦。
心有余悸之际,我试探性地回复。
鱼的大阴天:我醒了……
事件放慢了脚步,走得很沉重,像一只小毛驴拉着马车。大约十分钟的样子——
猫的小晴天:你醒啦。怎么啦?
我一阵惊愕。他该是睡眼惺忪的样子吧。
鱼的大阴天:没怎么。
我猜想自己回答得多么狼狈,多么心虚。
猫的小晴天:嗯。你叫什么?
鱼的大阴天:保密。
猫的小晴天:这应该没事的吧。世界是同名同姓的多得是,你还怕我“人肉搜索”?
鱼的大阴天:不行!
猫的头像不停地闪烁,我决心不再理他。我开始在网络上继续更新我的小说——关于一个少女追梦的故事。
“遇见你,我从热带流浪到了南极。你真冷!”
看到留言,我的心像落入了冰窖,被冻得爆出根根青筋。哼……你就尽情地嘲讽我的虚伪,诅咒我的矫情吧。我不稀罕。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冷是用来保护自己的!
“我一直是一条活在南极阴天的傻鱼。”我气愤地回复。我知道,我没有理由气愤。
——“适者生存,那我和条热带的大脸猫总该学会在南极笑得明媚。”
我微微一笑,我喜欢这样不可剥夺的倔强。
打开闪烁的头像,有几十条回复。
猫的小晴天:你怎么啦……
猫的小晴天:我触犯了你?
猫的小晴天:对不起。
猫的小晴天:我知道错了。
猫的小晴天: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诚心做个好朋友。
猫的小晴天:真对不起。
……
……
鱼的大阴天:我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
发完那条消息,我开始痛恨自己的虚假,我是在用文字雕刻我的刻薄么?呵呵。——我清楚这种恶毒的力量远了多少温暖的背影。
夏日六点的太阳早已张开了恶毒的血盆大口。我喜欢有太阳的日子,可是却讨厌如此灼人的太阳。我没有吃饭,整理好行李,跟掌柜说了声“再见”便走了。我尽可能的用这两个反常的字眼尽可能地弥补我的过错。——我讨厌自己的虚假。
烈日下我的皮肤显出更加病态的苍白,仿佛能够看清青色血液缓缓流动的痕迹。
我拖着麻木的腿走到夕阳将自己的身影拉的很长。然后在一家面馆草草的吃了碗拉面以补充我一天的能量。夏日把我的胃缩小了一半。
我决定改变自己。我不想再失去身边的所有,以及那个我已倾尽所有寻找的梦。
鱼的大阴天:在吗?
猫的小晴天:我以为你消失了。怎么啦?
鱼的大阴天:对不起,是我太刻薄了。
猫的小晴天:大开眼界了的说。我接受你的道歉。
鱼的大阴天:我只是个有着轻微自闭症的女孩,望您多读包涵。
猫的小晴天:原来这样。我愿意做一个听者,解开你的心结。
鱼的大阴天:嘿,谢啦。
猫的小晴天:我们来玩“真心话”吧!你只需回答是或者否就行啦,ok?
鱼的大阴天:好。
猫的小晴天:你热爱文学吗?
鱼的大阴天:是。
猫的小晴天:你喜欢喜剧吗?
鱼的大阴天:否。
猫的小晴天:那悲剧呢?
鱼的大阴天:是。
猫的小晴天:口味果然与众不同。辣么热的暑假,你不会宅在家吧?
鱼的大阴天:否。
猫的小晴天:那就在旅游喽,我也是哈。
鱼的大阴天:走了一天了,累了,我要睡了。
猫的小晴天:嗯,晚安。
我打开笔记本。写下:
8月2日
我讨厌所谓的七夕情人节。往常的这个时候,大街遍布那些浓妆艳抹香水发霉的单身女人和装模作样散发恶臭的单身男人,还有那些说着甜言蜜语然后说分就分的小情侣。
今天的我想逃离了世俗一样一直从那个荒僻的乡间走到这个荒僻的乡间。我的眼前蒙着久违的清醒的阳光,鼻尖跳跃着原始的芳菲,还带着点潮热。
可是近来的阳光真是会喷火,我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一颗颗红红的小包,像是被虫子叮咬过一样,真是又痛又痒又难受。好在今天找着了一件有空调的小寓楼,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就暂且在这里修养一下吧。
最高兴的是我终于鼓足勇气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像卸掉了一层铁甲,终于轻松多了。
最后。晚安,世界!
手表的荧光在黑夜中像一只足以看透人心的猫眼,我的心凉凉的,感到夜凉如水的孤独。原来,在黑夜,我才能清楚整个世界都在嘲笑我的天真与不自量力。可是一个被遗弃的未成年能够做什么——我一无所知……
太阳照旧升起,我把一天的时间奉献给了电影。4个多小时的《乱世佳人》循环着播放了两遍,眼睛像被太阳上晒干了似的酸涩。
我孤独地觉得自己像斯嘉丽一样在伪装坚强,卸掉最外一层盔甲,自己也不过是悲剧的影子。于是,我写下了一片一千字的影评。并且安慰自己:“Tomorrow is another day.”
“猫的小晴天”照例会在七点左右和我聊天。他问,我的梦想是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大概是寻梦吧!
“咦,好有趣啊。愿洗耳恭听。”我想象他清秀的脸庞溢出了阳光,阳光中跳跃着好奇。
“这是我在梦中的情景:有着马蹄莲的雅香,微醉的南风,开的太乱了的桑扶以及拥有造梦本领的暖阳。我迎着风优雅地小跑,在草丛中,像驾驭者一匹优雅的白马,优雅地洒下一滴滴汗、卸下一段段脑电波。然后,一个茶花般干净的男生从远处的青草丛中走来、走进,澄净的天空映影在他明媚素净的脸上。
我坚信它是一个叫做隽的城市。”
“那你现在在哪呢?”“我也不知道,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没找到么?”“没有。”“我来找你,然后我们一起找吧!”“不行!你找不到的。”
我退出了□□,然后开始痛恨自己的任性。
我给自己催眠,又梦见了黑森林,到处飞满了诡异地萤火虫,它们追着一个狂奔的少女,从地上的影子中可以分明猜到,她的长发在黑暗中舞动,像是要挣脱什么。
我要将自己脑海中所有噩梦般的记忆删除,也要强力卸载劣质的懦弱与恶俗。
“猫的小晴天”发来一封邮件。
“不要以为在南极就可以掩埋你的柔弱,如果再放肆地糟蹋自己,再一意孤行地套上那张可憎可怕的面具。这,太过于保护自己了,和你相处,我真的很累,也该放手了。”
空调的冷风吹得我的心底结起一层痂,我第二次嚎啕大哭,就像上一次在殡仪馆一样,眼睁睁地看着最后的亲人化为白森森的骨灰。凋零的记忆是那般的冷酷,十多年的泪像血一样在一瞬间漏干。一种窒息的疲惫席卷全身。在失去母亲的刹那,我已经失去了半条命,我不能再失去了。
“对不起,我要改变自己,你帮助我好吗?”我回复了他的邮件,忐忑得等待着他的回复。
等待的时间像在火炉里滚过,已经是第二天的十点了,时间把我摧残得心力交瘁。我怜惜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最近一下子消瘦了好多。
算了,纵然所有人都离我远去,我也要笑得比山茶花还美。
我决定去好好的吃一顿,花上我仅剩的一半积蓄。
户外的阳光褪去了不近人情的外衣,伴着微风有种舒畅的暖意。这俨然不是夏天该有的姿态。我用心存好自己的疑惑,漫步花丛。这儿的景色真美。虽然不及梦境但是开到荼蘼的野花不断地拼凑出绮丽的幻象。
“是那个条南极鱼吗?”
我一愣,回头。一个穿着黑白条纹加黑色牛仔裤配白色帆布鞋的男生从花丛中走来、走进,清秀干净的脸上是明媚的笑容。
一尺之间。
他说:“这个便是叫做隽的城市。”
“原来,突如其来的梦境竟比我千百次的梦还美。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梦。”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叫做隽的城市,我们要做的就是努力且小心的将它存放在心中最真实的空间。
这是我的第一篇短篇小说,真的初出茅庐,蠢得不要不要的。希望大家见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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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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