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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一百章 北堂暗杀 ...

  •   第一百章 北堂暗杀
      谢窈娘总算止住了眼泪,口里咬着细碎银牙,眼底都是不甘和屈辱,目送着负心人服侍着原配姑母离去,硬着揉搓着帕子,掐着手背没吱声,待李家的车轿走远了,这才哇地一声掩面大哭。
      老板娘对这种痴男怨女的风月戏码看得多,不过狡黠一笑,假模假样七分情真三分调笑劝解道:“姑娘这回动了真心,连妈妈都看出来了,可惜呀,你运气不好,遇到李大人这样的男人,妈妈也实心望你有个好归宿,可天不从人愿,哭也没用,李大人惧内,我看他那原配不是个好缠的主儿,女儿,你就认命吧。”
      原本以为这风月场上看惯春秋的女子不会怎样,谁知她却仰起头,一双翦水秋瞳直直地望着我,倒让我生出了一丝景佩之心,这个女子,倒与惠妃一样,有三分风骨,所以才称得上名妓。
      我咳嗽一声,对那老板娘笑道:“这位妈妈,出了这样的事儿,姑娘这几日也没心思见客了,不如这样,这虚名在下也担了,妈妈若信得过在下,不如让姑娘跟在下去散散心,李大人那边,在下也可以再去探探口风不是?”
      长春书寓老板娘当然晓得我是谁,也知道我的下处在南新路口戴家老宅,更晓得我跟李光地的关系,最重要的是,这老板娘当然晓得我是个女的,对她这姑娘能干什么。
      她听我说了这话,脸上马上堆笑,上来帮着给谢窈娘擦眼泪,合情道:“也好,姑娘哭了一场,又挨了一顿打,巧了,惠仁堂的安大人在这里,正好顺道给上点药,安大人跟李大人有交情,回头李大人有什么打算,姑娘也能及时晓得,不如跟了安大人去盘桓几日,我这里今日也闹了人仰马翻,还得收拾几日才能开门,趁着这几日空,姑娘也能好好盘算一下将来,妈妈也不能太勒啃你,是不?”
      这老板娘八面玲珑,还晓得我在惠仁堂的买卖,看来心里锃亮,我就不明说了,吩咐谢窈娘的贴身丫头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叫了马车,便离开了胭脂胡同。
      马车上谢窈娘却一直盯着我的脸,让我忍不住解释:“姑娘别这么看我,在下跟李大人纯粹同事加朋友关系,姑娘的心思第一次见你在下就晓得了,可笑的是在下完全没有跟姑娘争风吃醋的意思,李光地这样的男人,对姑娘来说是金龟婿,对安莎来说,实在不是我的菜,姑娘可以放心。”
      这如烟如雾的女子讨了个没趣,只好把目光转向油车外,看街景不对,不禁问:“这不是去南新街口的路,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淡然一笑,掀帘子,说:“姑娘当然不能跟我回家,戴家那混世魔王怕是不会放过你,不是瞧不上姑娘的身份,只是你这身份去到药铺子里,好像不合适,正巧,北堂那边我的诊疗室已经修葺一新,姑娘将就一下,往洋人的地方呆两天吧。”
      “安,安大人,可否帮窈娘一个忙?”
      谢氏花魁没反对,她倒不似良家妇女一般扭捏,只是有些羞涩地开口,我没等她说完,就晓得这痴心女子要说什么,缓和了眼神,摇头,回答————姑娘且忍耐两日,至少得过两日,不用叫我什么大人,就叫先生就行,宫里人都这么叫,过两日,安莎亲自约请李大人来北堂,跟姑娘把事情说清楚,如何?
      这江南女子总算安静舒缓下来,放下一颗心,对我报以苦涩伤感的微笑信任,我叹口气,不由得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中国人的一句诗,唉,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啊。
      看来连我也触景伤情了,真是相思何苦?
      原本以为只是一件花魁才子的风流公案,没想到,因为谢窈娘入住了北堂,倒给这还没开光的神圣殿堂先惹来一场血光之灾。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场无端刺杀,竟然阴差阳错发生在皇帝众目睽睽之下,这可就大发了。
      原本我带着谢窈娘到了北堂刚建好的诊疗室,前边是药房看疹室,后边特地给我留个了一个西洋式小套间,花魁带着丫鬟睡主卧,我就在药房里临时搭了块板子将就睡,当晚戴家老仆还特地送了食盒过来,问我是否回戴家老宅睡,我说留在北堂盘桓几日,把诊疗室规整一下,解决完谢窈娘和李光地的烂事再回去,叫翌日戴荃再过来帮忙。
      谁知,半夜里,这完工一半的圣婴堂却引来了好几批大人物,我睡在前边药房里,听到后面卧室里的动静,掏出火铳破门而入时,确实傻了眼,我那张铁铸四柱床上谢窈娘正拼命挣扎,压她身上的一个穿明黄龙纹云锦丝光锦袍的,正是亲爱的皇帝陛下。
      我收起枪,惊诧莫名,问:“这,怎么回事?陛下,您怎么来了?”
      “安先生,救命,这登徒子黑灯瞎火就要非礼奴家,救命啊!”连花魁都羞得满面通红,死命挣扎,我看到这场景一下笑出声来,突然明白,皇帝这是找刺激来了,对象还能是谁,谢窈娘不过是我的替身。
      我忍住笑,连忙施了屈膝礼,说:“陛下怎么突发奇想微服私访来了,可巧,今日安莎为了一个朋友,带了这位姑娘回来暂住几日,陛下,这可怎么说呢,这位姑娘虽然是胭脂胡同的花魁,可人家怎么说也是头牌,等闲王孙公子要留下过夜,也得三请四请摆席请客缠头金银献上无数,陛下,您快起来吧,这太失风度了。”
      正好皇帝只带了李德全和两个眼生的侍卫,听见里面动静,以为有刺客,都冲进来,看见这不雅的一幕,我是终于忍不住捂脸笑了,忙给李德全打眼色,叫把侍卫轰出去。
      精滑绝顶的近身太监忙把两个侍卫赶了出去,皇帝却不着急起来,仔细看了床上衣衫不整的娇美女子,回头问我:“你说什么,胭脂胡同的花魁,哪个班的,听说过,可还没见过。”
      真是色胆包天,天下男人都一个样儿,谢窈娘却不干了,挣扎着要哭,我忙大着胆子,上前拉了皇帝起身,悄悄附耳:“陛下这样子太有失身份了,这成何体统,这位窈娘姑娘可是在安莎这里作客的人,陛下怎么能这样,这让安莎怎么跟长春书寓的老板娘交待?”
      康熙恍然,退了一步,也不避嫌,只顺势坐在金丝绒扶手椅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谢窈娘这□□半露的无边风情,我也是哭笑不得了,只好上前,在皇帝耳边悄悄道:“是这样的,安莎今日出宫,路过胭脂胡同,可巧遇到这花魁被李光地大人的原配打得可怜,所以就………”
      皇帝突然转头,瘦削圆润的脸庞上全是诧异,这表情,明显是惊吓中有七分偷笑讽刺,我马上明白,这下好了,李光地这老夫子的形象在皇帝心里彻底崩塌了。
      我吓得不知所以,明白自己说漏嘴了,忙从桌上咖啡壶里到了一杯冷茶,脸上表情崩塌,请康熙喝茶。
      皇帝接了杯子,并不想喝,端着杯子若有所思半晌,突然扑哧一声人设也崩了,笑出声来:“哈哈哈,李,李光地,安莎,你没说错吧,你说李光地跟长春书寓的花魁,朕没听错吧,这老夫子,终于开窍了?”
      糟懵的包括床上的花魁和睡地上的小丫头,还有李德全和我,气氛有些暧昧,这装饰得比较欧式小清新的卧室里满是谢窈娘身上的高级脂粉味,还有咖啡红茶加上玫瑰的馨香,皇帝似乎动了临幸眼前美人的年头,正想跟我商量商量,我眼前却突然闪过一片银光。
      这场景转换太快,让我都有点跟不上趟儿,等我两秒后反应过来,只听到花魁的小丫头一声惨叫,我的铸铁雕花四柱公主床上血红一片,谢窈娘和皇帝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李德全警觉性高,哑着嗓子高叫了一句—————刺客!
      我这才回过神来,冷兵器的弩箭射穿了小丫头的前胸,我一把掀起玫瑰缠枝天鹅绒被单,蚕蛹一般迅速包裹住了床上赤裸的花魁,顺便掩护着把皇帝按倒在地上,口里同时高喊:“来人,护驾,有刺客,陛下趴下,别起身。”
      这下好了,我不想进慎刑司也没办法了,更严重的是,这下连慎刑司恐怕都管不着了,皇帝在北堂遇刺,估计大理寺天牢等着所有来华传教士呢。
      幸亏我这小卧室是欧式钢筋水泥,连大门都是精钢铸铁天地锁,这是我多留了个心眼,防着费因他们对我下手,这会子倒起了很大防御作用,只要把门从里面反锁,杀手除了从唯一的小窗□□冷箭,暂时还没有其他办法。
      突然,外面乒乓铿锵几声兵刃撞击的声音后,留下拖行尸体静谧,估计两个侍卫领饭盒了,我回头,悄悄埋怨李德全怎么不带硬手侍卫,陛下这心血来潮多半是被人跟踪了吧?
      李德全吓得面无血色,一向老成的首领太监手都有些发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皇帝却还镇定,脸色微怒道:“朕不过突然想微服过来找你和白晋问些微积分问题,顺便查看北堂修建进度,这种事倒是头一次。”
      我正要起身探看窗外的情况,突然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撞门声,有人用铁锤子砸门呢,皇帝四处张望,问我是否有后门,我摇头,挖苦说陛下这就是一睡觉的小套房,又不是皇宫,还有什么暗道。
      “先生快想想办法,这些强盗,竟然敢夜闯北堂,不要命了,实在不行,奴才的命丢了没关系,圣上的安危可关系着一国社稷,这可是要血流成河的呀。”
      李德全终于开口,算计着要这屋子里其余三人为皇帝挡刀子,我却异常镇定,宽解道:“公公别着急,我这门他们砸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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