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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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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样一个全新的苏池,我此刻显得有一丝不知所措,我早该想到,苏池与苏墨总是结伴出现,在我面前也是无缝切换,我也常常在迷糊间就觉得他俩像是互换了一般。如果说我对着苏墨那个如孩童般温暖的人尚有一丝好感,对冷漠如苏池充满了恐惧感,那么我该对眼前的这个人怀有一颗怎样的心,虽然有着一股股熟悉的感觉不断从心间冒出,但是却止不住我看着两个人变为一个人之后的毛骨悚然。
随着他的一步步向我靠近,是的,睡意又向我袭来,眼前一片黑暗,我又睡了过去。这一次我倒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只是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周遭都已经大变样。这座偌大的房子,每一个摆件都透露着一丝丝熟悉感,好像是我从前居住过的地方,但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已经是清欢山的山神,常去的地点不过是几座临近的山头,还有每月都要去的人间采购。等到苏池再次出现时,我已经不知道外面到底是黑夜还是白天,他依旧穿着我熟悉的那套冬生衣,只不过人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初次在清欢河遇见的那个他。当我发现他的靠近会让我止不住的颤抖时,他已经走到了我身旁,他轻轻举起了他的手,摊开 ,手心中摆着一颗未入土的冬生草种子,我听见他唤我阿晓,但是我从内心笃定我不是他要找的阿晓,我推开他的手,下了床,走到门前,才发现此刻自己正是在梦中的那座冬生草园中。
“苏池,你想干什么?”我问道,不去看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冬生草。我感受到他的一步步靠近,随后我被揽入到他的怀抱。
“哪怕是一瞬间,也让我抱抱你好吗?”
我听见他这么说,内心莫名的酸涩起来,不是怪他认错了人,而是本能的疼惜,疼惜他几万年来的寂寞与心有不甘。他自知不能抱我太久,随后便松了手,替我将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那双本该如温泉水般温润的眼睛里透露着丝丝疲惫,他对着我说“对不起,我不该叫你阿晓”
随后他拉着我的手出了门走到了另一片冬生草园中,一片片冬生草都在向某个中心靠拢,那中心仿佛有着魔力,让它们自觉靠近,我挣脱开了苏池的手,随着那些冬生草的轨迹,向那冬生草中心走去。
那中心躺着一个少女,穿着一袭白衣,乌黑的长发似乎曾有人帮她理清,她好像才睡去,又似乎刚死去,就如一个空壳子,躯体里空荡荡,我不自觉又向她靠近,突然一个大力,苏池将我扯到了他的身边。
“不要太靠近,不然你会被吞噬掉。”
听见他的声音,我突然心中疑惑四起,心中的问题又一个个升起。
“你的想法我都能看清,所以我选择自己告诉你。苏墨是我,苏池也是我,他们都是我,温暖是我,冷漠也是我,才见到你时,我尚不能控制住我自己,现在我能够将他们收回,他们与其是神,不如说是我体类的一部分性格,就如你一样。”
“你说什么?”
“你,与苏墨性质一样,生而为魂,掉落世间,我本意是想能拖就拖,不忍来打扰你的生活,可是阿晓的元寿正在一天天耗尽,那清欢石,是她所活时间里练成的修为,我将它拿回来,不过是想要她的元寿能够再挺些时日,但如今已经不可再拖,我怕……”
当苏池面色平淡的告诉我这些话时,我只觉得他无可救药,他现在的行为又和当时的天帝有何区别,如果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话,那我这几十年的生命难道就是白活了吗?我为什么就要相信他,一个可以随时变化的人。
“你把苏墨叫出来,我不相信你。”
“清欢,我就是苏墨,苏墨就是我,我拥有着与你相处的记忆,你将他叫出来,同样是这个结果。”
“苏池,不要觉得你这样做就对得起躺在那里的那个女孩,那是你欠她的,我不认识她,你如何让我舍弃我的性命去救一个和我不相干的人,我警告你,马上放我回清欢山,不然,现在我就死给你看!”
“清欢,她就是你,你就是她,你现在只是回归你的本体!”
“好一个少君,说什么要统领六界,你不过就和那些自私自利的人一样,我问你,如果我傻到今天死在这里,你能告诉我,我的清欢山怎么办!清欢石你们说拿走就拿走,现在是我的命你们也要说掌控就掌控吗?不可能我告诉你!”等我愤怒的向苏池吼道时,我又陷入了昏迷之中,这时我又走进了那个梦境,还是那个少女,她在一片白雾中向我招手,我不愿去到她的身边,却转眼间看见她被扔进了一个大铁笼,衣冠不整,身上没有一处光洁的皮肤,她痴痴地盯着一个方向,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是苏池,一身洁白的苏池,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感情的苏池,那少女的眼光中透露这恨意与杀意,仿佛眼前不再是那个她陪伴一百年的少年,而是一个杀死她全家的冷酷刽子手。
我看着那个少女最终动了动她干裂的嘴唇,向苏池那个方向吐了一口污血,随之眼神中的光慢慢淡去绝望地缩在了那个铁笼的一角。
“我拼尽了我那一百年的修为最终还是敌不过天帝和准备与阿晓玉石俱焚的天母,我那时不过是以卵击石,不过我还是想着试一试,却没想到被天帝剥离了魂魄,分成了苏墨与苏池,而那时苏墨因为害怕,迟迟躲着不肯出来,才让我性格中冷酷残暴的那个苏池站了上风,阿晓那么求我,求我救救她,不过那个苏池早已不知道感情为何物,生生的将阿晓最后一点生念给剥夺了。”苏池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看着梦中的场景对我说道
“天帝就是在那时候击碎了阿晓的魂魄,而幸好苏墨终于醒了过来,将各个魂魄击散,你才落在了清欢山沉睡了一万年,幸好有这个一万年,才不会让阿晓元神散的那么快,可现在她必须有一魂帮她稳住元神,我怕她再次被魔神侵入体内,那时候她就真的变成了一个傀儡。”
我看着他,问他:“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如果我稳住了她的元神,那天帝如果又要再取她一次性命,你怎么办?“
“天帝不过是为了他爱的神延续生命,虽然他不惜以牺牲他神为代价,但是他如今已被我架空了权力,修为也在当年因击散我的魂魄消散了一大半,而天母如今只能活在我为她织的那个幻境中,永世难再逃出,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再带走阿晓,伤害她,这样算是我赎罪的一种方式了。”
“苏池,你不过是下一个天帝,你不要再解释了,也不要在频繁利用我的梦境,不要在我的眼前展示你的情深似海,我不吃这一套!”
“清欢,你能告诉我爱是什么吗?不过是让我痛苦一生的毒药,我却还要如美酒佳酿一样喝下它,我只是想看看那天夜里阿晓给我放的如星辰般的灯火,对我笑一笑,我就自足了,可为什么那么难?她快要死了,我却救不回她了。”看着那样的苏池,我心中酸涩,眼中开始流出豆大的泪水,仿佛我真的就是那少女的一部分,可是如果我的消失,那我的清欢山该怎么办?我该如何面对那群每天早晨跑到我院子里来的那些孩子,还有院子里的那颗月桃,好不容易才被我救活。
“苏池,你不要说了,你放我回清欢山吧,就当我求求你。我不是什么伟大的神仙,我没那么大的责任心,我只要守护好我的清欢山,我的那群可爱的生灵,你的阿晓应该由你守护,但清欢山也必须我来守护,你不能将你的责任强加给我对吗?不管你口中的话语是否真实,即便我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但是我也没有那段记忆对吗?她于我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我难道要牺牲我的清欢山,来成全你的情深吗?”
等我说完这句话还未等到苏池的回答,我就已经从梦中醒来,周围的环境竟然已经变成了我在清欢山中的院子,老奴还在床边坐着,见我醒来,她连忙抚着我的额头,对我说“小祖宗你可醒了,没了你,你叫我怎么活啊?”
“婆婆,我不是被苏池给带走了吗?”
“你这傻孩子,你被谁带走了?那苏池一来,你跟他没说几句话,你就晕倒了,梦中还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我以为你中了梦魇,可急死我了。”
“婆婆,先不说这些,我问你,我是你多久捡到的?”
“你这傻孩子,你当然是我从小带大的啊,又在胡说什么,婆婆难道会让一个捡来的孩子做山神,你说你,怎么做个梦倒做糊涂了呢?”
“婆婆,你不要骗我,我可是从来都没有我小时候的记忆,我的记忆只有从我当山神开始的。”
听到我这样说话,老奴的脸色顿时暗沉下来,她问我:“是不是那个苏池给你讲了什么我就知道他突然出现就是不安好心,你告诉他,我是不会把你送到他身边的,少给我打你的注意!”
“婆婆,你说什么?什么叫你把我送到他身边。”
“我我我…..只不过一下说快了,你大概听错了。”
“婆婆!”
“清欢,我不否认有些东西我在隐瞒你,但是你要明白,我是为了你好,不管他什么来头,什么目的,我都不会将你交出去的。”
“老婆子,你怎么就不说你就是害阿晓魂飞破散的那个小仙婢呢?”苏池的突然出现,使我与老奴都吓了一跳
“我只不过试一试你,将清欢带进了我织的幻境,而你,呵呵,那么快就等不及了。”
“这位小神,老奴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还要害她到什么时候,她都已经用牺牲性命的代价为你当年犯下的错误赎罪,你为何还如此执迷不悟?”
“老奴还要准备清欢山神的晚食,请小神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我一点都不介意让清欢看见整件事情,你难道不知道本少君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这件事吗?”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我欠阿晓的,我自知一辈子都已经还不了了,就让我下辈子继续给她的下几任魂做牛做马我都愿意,但是少君,你就认清事实吧,阿晓她已经救不回来了,不说清欢一魂,她的另外几魂,你要怎么收,你能承受住吗?清欢只是最容易的一个,她耳根子软,你只要将原来那件事情原原本本展现在她的眼前,她说什么都会回去,但是然后呢,你能把一个万恶的皇后,一个可怜的乞丐,还有一个巾帼女英雄召唤回来唤醒阿晓吗?要不你难道还真的打算用祭神之力毁灭天界来救阿晓吗?你不会,你不会!为何你第一个找的是清欢,无非就是她软弱,她代表的就是阿晓的善良,她好拿捏罢了,我就算死,我也不会白白让清欢去送死,我今天就告诉你只要她一没了,这座山都会没有,我的少君,你觉得就算阿晓醒了,她会原谅你拿一座山的生灵去唤醒她吗?她可是连我这种贱婢都要舍身救的人,少君,你可要想好了。”
“你还是如当初那样啊,阿晓的好姐姐。”苏池对着老奴冷冷地笑着,我在他们的话语中越来越晕,最终再次倒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