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对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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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骤而猛烈的雨声，是阿尔托利亚从墨君的记忆中醒来后听到的第一种声音。
她躺在床上，微启的眼中没有丝毫朦胧，听见这还未消失的雨声，皱了皱眉，雨已下了整整一夜，这种天气君是不会让自己出去练剑的。
如往常般起身下床，梳洗完毕后便见那人正盘腿坐在地毯上，与自己对弈。
阿尔托利亚拥有墨君记忆后，自也是对她所会的一部分技艺有所掌握。
起初她震惊于墨君的才华横溢，但后来发现墨君在月圆之时的隐忍痛苦时，除了心疼便只有心疼。
言归正传，阿尔托利亚对于围棋这个黑白战场颇为喜爱，几个月中潜心钻研，她本就聪慧，更加上有墨君指点，短短几个月便已是此中高手。尽管如此，这也是三个多月来阿尔托利亚第一次见到墨君下棋，往日里她只是对自己稍稍提点，或拿些精妙的棋谱让她琢磨。
而平时这个时候她都在与自己一同练剑，只不过从昨天下午开始的大雨打乱了这个计划。
也许这就是那个东方古国所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阿尔托利亚想着，走到墨君对面，同她一般盘腿坐下，她仔细看了看已至收官阶段的棋局，黑子占据上风，呈包围之势，白子式微，必败。
看完棋局之后阿尔托利亚才打量起墨君所用棋具。
她用的并不是与送给自己的竹棋盘类似的竹制。而是木制的金黄色棋盘，纹理细腻微妙，投子盘上发金石之声，这应是楸枰木所制。再看棋子，阿尔托利亚从棋篓中拿出一枚黑子，对着虽然阴沉却仍比室内明亮的窗外看了看，黑子中心不透，周边呈现出半透明的碧绿色，手感舒适，她将黑子放回，又拿出枚白子再度看了看，果然如她心中所想，白子晶莹似玉，黑子乌黑透碧，应是这个世界已失传的工艺制作出的云子吧。
尽管如此，对见识过墨君为数众多收藏品的阿尔托利亚清楚，这在她的收藏中也只是最为普通的一类。
何况墨君送与她的那副棋具也是绝无仅有——
浑然天成的竹制棋盘，分别是同一块极品玉石制成的棋子。
墨君送给她时，并未说起这棋具的材质，当她因惊叹工艺精湛询问时，才轻描淡写的说是恭州国的竹，戴极国之玉，范西国所制。
后来她知道了这副棋具的价值时，都忍不住猜想墨君是个挥霍无度的昏君了。
墨君一直自顾自的下着棋，仿佛没有看见盘坐在对面的阿尔托利亚般，和她有些不合乎礼节的举动，当阿尔托利亚确定完棋具材质时，她也已落下最后一子，她看着成败已然分明的棋局，没有伸手提子，而是抬头看向阿尔托利亚，“阿尔，我们下一局吧。”
阿尔托利亚早已明白墨君想与她对弈，尽管她知晓自己的棋力与墨君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但仍欣然应允。
墨君把棋子分类放好，将装有白子的棋篓放到阿尔托利亚右手边，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夹住一枚黑子，准确地将棋子轻轻放在右上星位，开口道：“黑先，贴七目半。”听到墨君开口，阿尔托利亚很是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些什么，落下一子。
过了许久，棋局已至中盘阶段，阿尔托利亚棋力不敌墨君，已显颓势，而黑子正形势大好。“啪——”随着一声轻响，阿尔托利亚看见墨君的黑子落在了最不该落得位置上，瞬间形式逆转，阿尔托利亚惊愕地看着墨君，想说什么，却看墨君一直都是不同往日的冷肃表情，终究没有说什么，落下一子乘胜追击，墨君的应手颇为中规中矩，试图弥补过失似的，奈何一步错便是步步错，兵败如山倒，局势看似不可挽回。
阿尔托利亚攻得凛冽，墨君守得艰难。
黑子已被白子逼入死路，团团包围之时，墨君看着棋局沉默了一会，手起，落下一子，落在白子大龙当中，阿尔托利亚沉默不语，那是中盘时自己因形势落后为争胜负而抢占大场留下的大龙，她本以为已经活了，却没想到...她落子将黑子提掉应到，却正入了两人都心知肚明的陷阱，大龙被屠，黑子起死回生，局势再度逆转，之前一步步看似中庸无用的黑子却在此时截断了白子的生路，反败为胜。
阿尔托利亚震惊得半响没有从棋局中回过神来，墨君也不急，静静地看着阿尔托利亚，终于，震惊于棋局甚至屏住了呼吸的阿尔托利亚由于缺氧而发出一声喘息，随着呼吸的平复，她已经彻底脱离了那场棋局。
这时，墨君才看着阿尔托利亚认真地开口道：“阿尔，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重下那步错棋么？”她停顿了几秒，给了阿尔托利亚一个短暂的思考时间，“人生如棋，棋如人生，哪怕步步都殚精竭虑，想要走出一盘完美的棋是不可能的，哪怕重复上百次，也不可能得到一个所谓的完美。所以，若是错了，要么扭转乾坤力挽狂澜，要么丢盔卸甲一败涂地。如果因不满意，便想要去重来，那与因游戏失败而企图利用读存档来获得完美结局的人有什么两样。”
她顿了顿，看着陷入沉思的阿尔托利亚，语气加重，“我方才若是悔棋了，那不仅是对与我对弈的你的不尊重，也是对我所执棋子的亵渎。人生如棋，落子不悔。”最后的八个字她说的坚决果断，言罢，她便起身离去，留阿尔托利亚一人在房间里独自思考。
过了一会儿，阿尔托利亚也终于结束了思考，她正欲收拾面前的棋盘。
房门刚好打开，便见墨君推着一个餐车进来，餐车上放着她亲手做好的巧克力蛋糕，“阿尔，刚做好的蛋糕。”她笑着说。
阿尔托利亚坐在书桌面前吃着还余有温度的蛋糕，悄悄侧过身看着背对着她，专注地收拾着围棋的墨君，笑了一下，而背对着的墨君浑然不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对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