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苍原》苏与

6、第六章 真假（3）

　　在那次见过桓夫人后，卢微远就再也没去过浅草居，每天她都有课程，学习礼仪规律，记住住在卢府周围的都是谁，见到比卢肃河官职大的人都有谁，应该怎么称呼，见面用什么礼，家里有什么人，年龄比她大还是小，和卢肃河平级都有谁，见面用平礼，怎么称呼，官职在卢肃河之下，又是用另一种礼仪。军队里的军阶最大的是大将军然后是前后左右将军下面有威武，镇远将军，威武和镇远是同级，之后是骠骑将军，骠骑将军下面还有校尉，上尉，中尉，少尉，千人队，十夫长。
　　还有禁军里的军阶和军队又不一样，最大是殿前指挥使，相当于大将军的职位，下面是副指挥两人，相当于威武，镇远这一阶的军阶，俭使三人，相当于骠骑，禁军称为校羽卫。
　　卢微远的头埋在书本里，谢峰那着竹尺在她面前敲敲。然而她还是不愿抬起头，翠羽朝的历史太枯燥了，老学究们写出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们自己乐不乐意看。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能回答了，我就给你讲别的，你就不用看这本《编年简略》。”
　　“好……”卢微远回答的有气无力。
　　“说说咱们现在的皇帝吧。”谢峰说。
　　“不用避讳可以吗？”卢微远问。
　　“可以。”
　　“咱们皇帝，今年四十五，是上一代宣皇帝的末弟，宣皇帝一生武力杀伐，临死前发生皇子叛乱，宣皇帝一气之下，杀光了他的儿子，最后怒火攻心一命呜呼，，只能传位给现在的皇帝，因为这场骚乱的血腥后果，很多人希望他上位后是黑夜黎光，被称为明光皇帝，然而我们这位皇帝除了擅长文墨，实在没什么大作为，以前的他哥哥就给他封的是文昌亲王，三十五岁登基，不过虽然没什么大作为，但总比宣皇帝总折腾来的好。”
　　“说说张鲁云。”
　　“张鲁云，现在的威武将军，和父亲同级，现在的大将军是前朝的，叫郁陵，郁家也是大族，但是郁家最大的势力不在靖城，有人说郁家的历史不比现在的皇族短，对于郁家来说可能一个大将军他们并不看中，但是我们卢家和张家都是靠着翠羽朝发展的，郁陵已经很老了，随时都有可能退下来，父亲和张鲁云都是大将军的热门后选，张鲁云的女儿进后宫，甚得皇帝宠爱，这几年张家的势力抬头，想要继续保持平衡越来越困难，可能明光皇帝也感觉到要是不能维持两家的平衡，会很麻烦，所以才有这次荫职的赏赐。”
　　“立场挺清楚的，看你心不在焉的，没想到还听进去了。”卢微远终于从《编年简略》里抬起头，睡眼惺忪，“那是因为这是你讲的，你讲的比这书里写的有趣多了。”
　　“但是你还是要看书，因为听别人说总包含着别人的想法，你自己的想法就没了。”谢峰说。
　　卢微远立起书，“可是谢峰哥哥，我这本书的字都没认全，而且还这么枯燥。”
　　“行啊，下次我去找找《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儿童启蒙，可是那是人家三岁的启蒙，你已经七岁了。”
　　“我以前受的教育没有包括启蒙，影武者要什么文字学习啊……”
　　“你说什么？”谢峰低声提醒，“你不是什么影武者，是三少爷。”
　　“对不起，”卢微远道歉，“我会注意。”
　　“不要有下次。”谢峰从茶壶里倒一杯茶，庭院里阳光不错，他们把教学搬到了小院子里。他做在卢微远的对面，小石桌上摆满关于翠羽朝的历史。
　　“你说你要讲点别的。”卢微远说。
　　“给你讲讲第一代皇帝，翠羽皇帝的故事。”
　　“在《编年简略》里，关于翠羽皇帝的只有几页纸，”卢微远边说边翻《编年简略》。
　　谢峰扣下卢微远手里的《编年简略》，“因为听说翠羽皇帝不喜欢史官，但是他对硬气的史官又很宽容，所以关于翠羽皇帝的记载都不是什么好话。”
　　“他好像不在意自己的名声，皇帝不是都很在乎自己的名声，说他一句坏话都会被拉出去砍头。”
　　“但是他不一样，他是开国皇帝，如果他真的在乎自己的名声，就不可能成为开国皇帝。”
　　“就像亡命之徒。”
　　谢峰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为了什么连命都不要了，名声早就抛弃了，所以他不在乎，有人跟我说过，连命都不要的人，都会很可怕。”卢微远说。
　　“也许是这样的，翠羽朝对于翠羽皇帝也很有忌讳，因为翠羽家族比翠羽朝的历史更久，但是翠羽朝的建立更像是个意外。”
　　“为什么是意外？”卢微远好奇道。
　　“因为他的故事足够传奇，小时候我也不喜欢读书，就跑出去，靖城里有很多说书场，说书先生最喜欢讲翠羽皇帝的故事。”谢峰坐在卢微远对面，手边一杯茶，要是再放一块醒木，这神情可像要讲故事的说书先生。
　　“翠羽皇帝这个称号只属于开国的那一位皇帝，传说翠羽家族是个大家族，能受待见的人只是少数，所以翠羽皇帝虽然出生在本家，但是他不受待见，甚至连教育都不愿意多给他点，翠羽皇帝从小就很野，认识了很多后来叱咤风云的人物，但是那时候大家都是在坊间野的孩子，最出名的故事是他和汝青姬的故事，因为传说翠羽皇帝就是因为汝青姬才开创了翠羽朝。”
　　“那么他最后娶了汝青姬了吗？”
　　“没有，她在翠羽皇帝进入靖城之前就死了，翠羽皇帝抱着汝青姬的尸体走进靖城的大门。”
　　“汝青姬为什么死了？”
　　“有传闻是病死了，也有的说是自杀。在翠羽朝建立的前五十年，整个大陆都非常的动荡，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大陆，最后一场血腥就是翠羽皇帝建国。翠羽皇帝为了进入靖城，靖城的城下几乎堆满了尸体，每寸土地都浸透了鲜血，传说那时候靖城城下的尸体堆的能直接踩上靖城的城墙，城外的静水河被尸体阻断，为了清理尸毒，用了几千近斤的硫磺，城外的尸体运到很远的山里埋了。”
　　“他为什么，”卢微远看着谢峰，但眼神空洞的好像透过谢峰看到的是谢峰讲的那个故事，红色渲染了天空和大地，食腐的乌鸦落在那些尸体上，乌鸦太多了，它们飞起来仿佛死神的黑袍，所到之处寂静无声。“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夺下靖城？”
　　“因为他想让汝青姬活着时候看到靖城。汝青姬快死了。”
　　“不对啊，不是还有一说是她自杀了？”
　　“对，一种说法是汝青姬是病死的，还有一说是汝青姬病了，翠羽皇帝说我把靖城打下来你就能看最好的医生，但是当翠羽皇帝打下靖城后却发现汝青姬自杀了。”谢峰说。
　　微风拂过院子，好像驱散了一些院子里积压的血腥气，卢微远仿佛看到当他兴冲冲跑去找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她躺在床上，安静美好，绝代佳人，仿佛睡着了一般，只要一伸手她就会醒来，但是这一次她却永远都醒不来，他呆呆的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血腥，他刚从战场上来，他拥有改写天地的力量，他的一声令下可以让无数人为他去死，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挽救一个女孩的生命，无论是病死还是自杀，她的命运都无法改变，注定看不到靖城，命运真的就在冥冥之中，你以为你掌握了它，可是却依旧无力的像个孩子，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可是却流不出一滴眼泪，然而悲伤却像巨大的海潮汹涌扑面，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