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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活人不医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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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故成看到那本书是在一个月后的课上。十五六岁最爱看些闲书,萧故成平日里没收的也不少,今日不过是照常,那学生也如以往的其他人一样一脸紧张。
萧故成板着脸对她道:“等药理考核过了才能拿回去。”
学生一脸纠结的样子,瞄一眼萧故成手中的书还想挣扎:“我保证下次再也不看了,这……这是我同别人借的。”
“让她找我来拿。”萧故成毫不留情转身准备继续讲课。
学生苦了脸欲言又止,也不敢再说什么,心慌意乱下意识地翻着手里的药理书。
坐她旁边的女孩子也凑过来,问道:“是小小生太太的新书,故城识路?”
学生点点头,女孩子随即一脸埋怨:“我都还没看呢,怎么这么不小心。”
学生抱了头低声哀嚎:“更重要的是里头的主角啊。”
女孩子便也想到了这事,这书的主角可是萧故成和纪路,她轻轻哎呀了一声捂了嘴:“这可怎么办……这必须得快些在师父看到那书内容前拿回来啊。”
书是大家传阅的,书法班小小生太太写的,那照理来说,也就是小小生太太的书,可怎么能让喜欢的太太去找师父还书!这不是叫太太送上门去挨批么。
学生慌的不行只能寄希望于萧故成没有翻阅没收的书籍习惯。
然而祈祷并没有软用,忐忑不安好不容易挨到放课时,却见萧故成一边往外走一面随手将书翻几页,准备看看到底是什么那么吸引自己的弟子。
身后一直暗中观察的学生一颗心都吊了起来。
“萧前辈。”一声呼唤将萧故成的动作打断,是传讯的门童寻了过来,看来是有事。
坐在那学生身边的女孩子原也跟着悬心,现在看到萧故成分心,激动地拍打身边人的肩:“还好还好。”
“等等。”萧故成却不紧不慢,又低下头去,仍然要去看那书。
“怎么还看。”学生心头哀嚎,又是一阵紧张。
好在那门童是个急脾气,大声的将话说了出来:“一行大师回来了!”
萧故成一顿,顾不得其他立时抬起了头,眉头露出喜色:“这么快,他人在哪?”
平北的文安侯姜钲早些时候吃了败仗,丢了谕城,战时换人各城防守也是吃紧,一时无人可用,这才临时替了李家年轻一辈上去。
僧一行大师与李家有旧,早早知道了消息,先李则南一步赶赴北地商议新型连弩之事。
算算时间李则南应该刚到北地,一僧大师如今能回来,应该是局势稳定。
谕城之失异常惨痛,北戎大军来势汹汹压入境内,为阻击敌军前行脚步,国内战线全面收紧,南面又与匪寇焦灼,当下里太需要一场胜仗了,除夕将近若是有好消息必定振奋人心。
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将士们近况如何……萧故成心中挂着事,当即将书册在夹在肋下疾步出去。
屋里的两个学生顿时都松了口气,周围相熟的朋友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她们适才的情况。
有人忽然插了嘴:“刚刚外面那个小童说的一行大师是哪个?”
“还有哪个一行大师?设计机关的那个咯。”他身边人立马回道。
“花海被毁有人知道吗?后来就是一行大师修复的。”
大家好奇心顿起纷纷询问:“话说花海被毁,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多人都讳莫如深的样子,不肯说呢?
“我爹说那时候也是打仗,混入了奸细,万花医治的外伤军人多,就因为这事还死了不少人呢!”有人知道些旧事颇自得地炫耀自己的博识。
“现在也在打仗,会不会……”有胆小的战战兢兢担忧道。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不要乱说!”听到这话立刻有人反驳,“如今万花谷森严地很,你当路边摊呢,想进就进。”
“那你是说当初的万花是路边摊……”
“嘿,你找揍是吧。”
身边的同学们叽叽喳喳辩驳个不停,适才的那两个学生却悄悄退出了人群。
“那书得拿回来啊……不然还是……”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另一人垂头想了片刻,出主意道:“要不我们找静静商量一下,她和纪将军熟,没准有办法。”
“好吧……”
***
萧故成同僧一行立在摘星楼顶向下望去,俯瞰着底下来往的人流。远处的晴昼海花开遍野清风低抚,波光潋滟至极,与周围的冬景形成强烈的对比。
一行大师收回视线,看向不远处三星望月台子的第二层,“那是李家那位姓纪的侄儿?听说他在谕城之战中伤得不轻?”
“岂止,原已断气,药石无医,我的缝针本也不该,说来奇怪,他这命……捡得蹊跷。”
萧故成抬眼望去,正看到演武场上纪路抬手拍出力破万均的一掌,飞沙走石间衣袂长发飞舞不绝,端得是五陵英少,意气风发。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子虚的烛花掌可是难学,他带伤竟也练的七分像样。”僧一行摸摸下巴的白须眯眼笑道,“他此番转醒,蹊不蹊跷另说,这武学方面是更上一层楼了。”
“他自来怠懒练这功夫,没想到也有认真的时候……”萧故成想了想又道,“子虚道长近年来修身养性,下棋赏花,怎有心情教授别人独门心法?”
僧一行摸着须笑而不语,萧故成好像想到什么神色一顿,斟酌道:“大师怎么看?”
“老了,老了,眼瞎耳聋的,哪有什么看法。”僧一行只是笑摇着头。
风透着凉,云霞浸染,半个雾蒙蒙的落日沉在涯下水潭中。
一行大师已经走了,留了萧故成在原地。
这半个月的细节一串,寒凉的空气里萧故城的思绪渐渐清晰。
他思索片刻,将手中书册递给了身边的小童,抬脚下了摘星楼。
纪路遥遥看到萧故成过来,收了手,子虚道人见状告了辞,溜烟地走了。
“你们俩个有仇是怎么着?你一来人都不愿在这待了。”纪路摸着颈子歪头看萧故成,颇有几分无赖地痞的样子。
“那你俩是有什么旧情?怎么人家的独门绝技都教给了你?”萧故成反问。
纪路一怔忽然警惕,慢慢才回道:“嗨,我那点事你还不知道,万花谷我也没来过几趟,去哪认识这道人,又哪来旧情。不过兴许人看我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人一高兴一激动就教了呗。”
萧故成绕着一侧的武器架子转了一圈。纪路的长槍就插在那上头,鲜红的枪缨在日头下如沃热血,“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伤可严重的多,怎么这么勤快出来练功?”
“咳,我们当兵的皮糙肉厚,可不敢讲究那么多。”纪路抱了手随口解释道。他这具身体由于系统的缘故修复能力比一般人强上许多,这一点从叶霖一直以来记录的医案就能看出来,他瞒不过,也不打算瞒。
皮糙肉厚不假,可那些赤脚小兵怎能和李家子侄相比,萧故成念头一转却没有再多说,忽地从腰间抽出那支半臂长的竹笔,笑着邀请,“比划比划?”
因为系统奖励的原因,纪路的武力指数比上个世界翻了一倍,外加伤势恢复了七成,败的可能性极小,可他并不想露底,下意识推却:“干嘛干嘛,欺负我这个病人啊?”
“你是输怕了?我这回儿让着你又何妨?”萧故成呵呵一笑,闲适地转了转笔。
纪路后退两步干脆地顺水推舟道“让了又输岂不丢人……”
他半句话未完忽见萧故成竹笔一甩,横扫过来,纪路目光一凛猛然侧身避过凌厉笔风,几乎同时,他荡出弧度的半缕发尾被利落斩断,悠悠飘落。
“喂,你来真的啊!”纪路笑骂,一个转身脚尖一挑提了长槍在手。
两人一个错身已经对下三招,萧故成分毫没有相让的意思,兵刃交击的声音一时不绝于耳。
纪路一面应对一面思索适才哪一句话出了问题,或者说萧故成根本一早就起了疑心,想想也对,两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看出不对不奇怪,看不出来才是真的奇了怪了。
萧故成手下没有留情,纪路自然也不同他客气,两人招招凌厉,引人注目,周围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侧头躲开一击,萧故成左手已经一爪抓向纪路的肩头。纪路槍杆回挑荡开萧故成的手笑道:“真有意思,打架你还拉拉扯扯的?”
萧故成气的眉头都皱了起来,长笔凌空而起,翻飞间黑色的气流涌动,如砚台泼墨一般。
纪路没有硬接,出人意料的反身摆手一扫竟然挑断了他的连招。
萧故成措手不及,扬起的竹笔被往后一挑,凌空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朝着两人身后的悬崖飞去。
萧故城下意识奔去,纪路眼见着他将将要坠崖而去,连忙抓紧他的袖子。
“呲拉”一声,萧故城叫他一阻,半截袖子被扯开,身形同时一顿,竹笔几乎是擦着他的指尖而过落地了崖底。
“咕噜噜。”断崖边的碎石坠落声不绝于耳,萧故城半只脚已至崖外。
“好险。”纪路拉住了他便也放开了手。
萧故城转回过身,脸上已是一片阴云密布,眼瞳里黑沉沉透出泠泠寒意。
黑匣子这会又冒了出来,善意提醒道:“你完了,那只笔是表叔李则南给的,非常有纪念意义的哦。”
纪路心中叫苦,见萧故城脸色难看便也面露讪讪,有些不好意思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你那兵器……我赔你一个一模一样行吧?”
“不必了。”萧故城声音里透着从未有过得冷。
纪路有些固执,“要不……要不我陪你去挑个新的,你想要什么样的?”
萧故城抿着唇没说话,淡淡扫了纪路一眼,那双眼眸浮着一抹燥郁。
在萧故城擦身而过的瞬间纪路脑子的黑匣子猛然得发出一阵警报:好感度-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