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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杀手私语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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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一日，纪路才踏上了前往江北的道，秦还来送别，拉着他的袖子道:“真的要走了？不多待几天么？”
纪路看着他青葱的脸想起昨日秦平复说的话来:“小还年幼丧母，他虽然被我纵的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又是要强。但终归是性子软，与他母亲如出一辙，我太忙……有些事，总归是顾不上。”
“我心中惶恐，总不知道这是错是对。”秦平复意有所指道。
他叹了口气:“唉……如果他是真心喜欢也就罢了，若只是……”
纪路知道他说的是断袖一事，便无从回应作答，毕竟现如今自己这边还是一本烂账，搞不清头绪，于是只平静道:“秦还还只有十五，等稍大一些，他心里想必也会好好掂量这些的，伯父也不必，太过担心。”
只是片刻的失神，他就回过了神，反问自己道:秦还不过是个初中生罢了，那自己呢？自己又是什么情况？单是为了活命么？他想了一会儿，自觉没有答案，便只是叹了口气作罢不再想。
只是回答秦还道:“有事在身，就不留了。”
秦还只好点头，赶忙又问道:“那你以后还回来东都么？”
纪路咧嘴道:“自然，繁华之处谁人不爱？自是要回来再好好游览一番的，到时候再找你吧。”
秦还也笑了，伸出手，纪路会意，举掌一击。
早晨的蒙蒙稀雾已经褪去，阳光下两人击掌为盟，掌心发出脆响。
秦还抿起嘴，眉眼弯弯，成长中的少年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如今他与初见时又有所不同，褪去了些雌雄莫辩的女气，唇角隐现少年风发的意气:“一言为定。”
纪路笑着转过头去，背对着秦还举手挥了挥，扬声道:“后会有期。”
秦还大声的应了，又挥了挥手，哪怕前头的人背对着，无法再看到。
阳光将纪路的影子拉的有些远，身影边缘处虚笼着一圈光晕，日头开始上升，这一天就要开始了。
……
才走出了东都，行了不过几里地，道边就蹿出来一个白衣双丫髻的俏丽姑娘，眼中盛满了轻快之意，很是活泼靓丽，只唇边挂着一丝冷酷嘲弄的笑，其形成的反差，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她牵着两匹马，步履夹风，跟到纪路身边，风一抚，吹开她垂在脸颊两旁的几缕发丝，展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和张扬的眉眼，赫然就是昨日送早膳来的那个活泼丫头。
纪路脚步没停，淡淡道:“来了？”
“是啊。”她嘻嘻一笑，腕上的银玲不觉晃动，脆声应道。
“西华呢？”
“赶在我们前头。”她呲了呲白牙骂道:“带了楚月那臭丫头先行一步。”
她将一根缰绳塞到纪路手中。
她口中骂骂咧咧抱怨，眼珠子却咕噜噜转了一圈。
忽而琼首微侧，看着纪路“不过黑血好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纪路沉吟道:“无妨。”
“喂喂，不就是为了救你的老相好么，要是他从中破坏那可不好办，人家可是忠心的很呢。”那名为白霜的姑娘冷笑着刺道。
“是么？”
纪路并不辩驳，忽然嘴角一勾缓缓念道:“我思君归，辗转反侧……”
白霜嫩白的脸上一双大眼豁然睁大了几分，嘴角好像抽了一抽:“要死了，你怎么看到的，我分明撕了的。”
“愿追随与君，至死不离……”纪路笑吟吟，不作答，反而又挑了一段自顾自背起来。
“行行行，我不说了，你千万别给我说漏了。”白霜总算举手投降，嘀咕道:“尤其是不能让他知道了。”
纪路挑了挑眉毛，翻身上马，居高看她:“若是他知道你蹚这浑水只为了追随他，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啊。”
白霜手脖子上的缰绳紧了紧。
她无所谓的抠了两下粉色的指甲道:“他不会知道。”
“在他眼里我一向如此，如此没有道理……事事随性。”说到这她好似嗤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嘲笑谁。
她转手将缰绳握紧，也踏了马蹬坐上马背。
说着便一扬马鞭，撇下纪路策马而去。
纪路扯了下嘴角没有再做声，也驱马追了上去。
算了，她和西华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磨叽吧。
东都至江北，说远不远，快马加鞭也不过是两日的功夫。
期间纪路贴上了那人，皮，面具，不，准确的说是牛皮面具，他动身之前也与唐选说了，迟则半个月，自己的事便能完结了。
到那时，自己便回东都找他。
与此同时，皇命下达，秦平复职务回调，需得搬回京都长安。
秦还看着纷忙搬运行李的家丁们，心里生出一些不情愿，但是他也没有法子，只好叮嘱了看守宅子的老管家一定要帮忙留意上门的客人，留下一封信，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住了三四年的东都。
朝中的乱局越发动荡诡谲，太子一党和三皇子一派的摩擦不断，纷争四起，秦平复就要坐上回京的马车，他立于车旁，回望江北方向的天空像是喃喃自语了两句。
秦还站在门口，似有所察，仿佛听到一句远远传来的一句“起风了。”他看了一会自家老爹的神色，没做声，自顾自的上了马车。
……
杀手盟隐于江北的西云山脉中，常人难寻其踪，连绵起伏的青灰色群山，重重环绕，烟云缭绕之下，偌大的斩生殿恍如置身于仙境。
纪路与白霜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将近黄昏时分。
盟中气氛有些凝滞，往日热闹的石碑牌子下头今天少了人头攒动的喧嚣，上头张贴着的纸张独自在风中猎猎作响，望过去墨迹团团，每一张上都有一张人像。
这是给下头弟子接任务的地点，空旷的殿前场地，只有一人站在那儿，扬着脖子在看上头的文字，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上头的金额。
他脖子上缠着白色的绷带，穿着陈旧的灰布衣衫，有些忧郁似的，眉头一片愁云。
纪路同白霜对视一眼，走上前去。
“兄台。”纪路一抱拳问道:“能否问下盟中……这是出什么事了？”
“我们两刚从外头回来，这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那名男子感觉到有人靠近，便转过了头，他看了看纪路。
听完他一串的话。
半晌才张了张嘴:“盟中……乱了。”话语隐约有些颤抖。
“你们若是没有什么牵挂的话，还是乘乱走吧。”
看来西华已经下手了。
纪路又是看了一眼白霜，两人心中都是有数，就没有再问下去。
“多谢提醒，我们还得找人，先告辞了。”纪路没将那人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谢了一句，便同白霜绕过斩生殿，往里而去。
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到一条长长的回廊，未到尽头，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在那来回的徘徊，好像是看到两人，赶忙迎了过来。
楚月正上下打量着纪路，她不确定的喊了纪路一声。
“楚月？”纪路有些惊讶:“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让你趁机回明教么？”
听到纪路开口，听闻他熟悉的声音，她才放下了心。
然而却没有作出回答只是坚定的摇了摇，随即看了一眼白霜。
白霜重重的翻了个白眼，扭身就往后头去了，只是嘴上尚不肯饶人道:“小孩子家家的这种时候还不躲回家去么？瞎掺和什么。”
纪路听的有趣，不由的道:“你这点年纪还没人家大呢。”
这回白霜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他瞥了一眼，便飞快的走了。
楚月看着她的身影从长廊的尽头消失了才转头对纪路道:“黑血他……”
“他好像寻着了解药。”
她吸了一口气才最终将这句话说了个完整。
纪路愣了一愣，继而沉吟道:“哪里来的？”
楚月有沮丧:“你原先的屋子……”
“可我听说都搬空了？”
然而话才出口，他便沉默了，他想起双城的一个习惯，床前两寸的青石地砖下藏物，放一些日后连同自己都可能会忘记的东西。
楚月嘘生道:“你果然是双城。”
纪路这回没有否认，只是笑了一下。
眼前的事，他也是几天前才弄明白。盟主与三皇子一党颇有几分纠葛，而今已经病倒，四个长老中谷长老是盟主心腹，齐长老不过自保，并不掺和这些。另两个长老早有异心，单为了联盟的掌权，而西华又是投了太子。
果然是一头乱麻，风云变幻之际，纪路本是不想落入这团混局中，奈何被秦还老爹摆了一道。
毒药是双城研制的没错，可他忘了解药也是双城所做，翻遍全身找寻不到，不代表在别的地方也一样找不到。
鸠血这毒，曾经没有同双城的名头一起传遍联盟的角落，但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种极为牢靠的慢性药，不留痕迹，不易觉察。但有了解药就不同了。
纪路又想起白霜说的忠心二字，不禁在心中暗暗考量起来。
楚月好像觉察到纪路的思量，露出凄惶之色，她黯然道:“会的，黑血会忠心于盟主的，他也只能如此。”
“黑血的妹妹，在盟中……”
“是为毒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