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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蓝色天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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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天空下 第二章悸动
年轻是我们唯一拥有权力去编织梦想的时光
--------题记
我的校园
-------小八
校园里的天空
永远是那么的蓝
我时常坐在草坪上
等待柔软的清风
微微吹过我的脸
求真湖里的水
镜子一样泛着白光点点
校园里的夜晚
是一张芦苇席
大家互相盘坐着
数天上的星星
一盏又一盏
校园里的爱情
白得像一张纸
没有一丝污点
不存在悲伤
何来背叛
我喜欢坐在大门石凳前
傻傻的看着外面
今天是第一天上课估计老师不会讲太多内容,多半是留给大家自我介绍彼此认识而已,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介绍自己的家乡,恨不得一股脑儿将自己的优点光芒般的全部释放而将自己的缺点深深隐藏在心里直至发酵也不会露出痕迹。以前每次都是这样,升学的班级里自我介绍变成了一场兜售自己的画展千篇一律。
一大早教室里就挤满了新生,一开始很安静,后来人群渐渐有了一点不知谁发出的骚动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大家彼此互不认识却也像认识了几百年的闺蜜一样的倾盖如故,扯天拉地的胡侃起来。
这时一辆血红的奥迪正以闪电的风速朝班级门口疾驰而来,越来越靠近教室她没有慢慢减速反而加大油门朝前面狂飙,早已习惯了心秀的雷厉风行,丽娟对她迅猛的举动慢慢适应不再胆怯。越来越快的车速路上的行人见此状况在车离自己百米之外就开始准备慌乱的避闪,教室里的同学们眼看着车就要一头扎破墙壁,在临近教室门口紧要关头然后一个华丽的大幅度漂移,汽车稳稳当当的降落在停车位上,车轮摩擦地面连带卷起洼地的积水在天空洒下片片密麻污浊的雨帘,溅到路边行人的身上,雪白的衬衫和短裤上顿时染上一层星迹的花点和女孩尖利的惊叫一样显眼。慢慢的打开车门心秀没有去安慰行人反倒围绕着车漂移的痕迹,长长的地面摩擦遗留的落痕,她心疼的摸着车后轮。
丽娟慢条斯理的从车里走下来,洁白的裙摆轻轻荡漾着一股醉人的清香,但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花的香味熟悉却又陌生。黑色熊猫太阳眼镜稳稳地卡在心秀的鼻梁,饶过她脖子的耳机垂线从耳孔的起点消失在动感的手机音孔里,于是机孔就成了终点。
如花的她俩,这双倩影早在军训的时候大家就时常碰见,今天又如约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大家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更有胜者大胆的向她们吹起了流氓哨。
轻盈着小脚朝建工(6)班走来渐渐朝向自己的班级,喧闹的教室突然戛然而止,大家无法相信她们竟然和自己同班,多少有种沾光的喜庆。无异于天上高飞的凤凰掉进枯燥的草堆,那种突然的宁静像一首狂热的交响曲意外的断了琴弦的安然。
丽娟被这吓人的寂静怔住,里面一张张迷惑的双眼直直的刺向自己,恨不得立马找块地缝钻进去,伸进班级门槛的前脚顿时悬在了半空迟迟不敢放下。与她相反,尴尬的局面心秀径直走进班级在最后排靠窗的角落里坐下,掏出手提包里随身携带的镜子端详自己那涂抹绿色女皇的眼袋,耳朵里挂着一双耳塞,金灿灿的手机里散发的迷魂香的歌曲使她不时的低吟着随音乐抖动,她的周围似乎于她是一片空洞的世界,旁若无人的自我沉醉。
低着头瑟瑟的跟在心秀身后靠窗的座位坐下,丽娟还沉思在上次发生的一幕,那个娇小的身材俊俏的脸旁斯文会意的笑容此刻又浮现在脑海,而她也慢慢习惯了高明吃力的骑着自行车载着云翔从自己身旁擦肩而过,像每日三餐固有的期盼。云翔的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自然顺逸的长发遮住了半个眼眶......
想到这里丽娟不禁傻笑起来。
“你笑什么”花痴的丽娟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心秀看他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停止了音乐的抖动。曼妙的幻思被心秀无情的打断,她正了正趴在桌子上的身体:“没什么”。但丽娟眼里流露出的春波荡漾完全将自己出卖。
“是不是发现班里哪位美男了我帮你审视一下”
逡巡的目光在教室里左右晃动,男生们被看的红了脸,一双饥肠辘辘的眼睛充满强烈的渴望都希望心秀看的是自己,挺直脊背,捋捋纷乱的鬓角等待她的挑选。
“没有啦,讨厌!”
用力的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潮水的马路,看看表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拍一下高明雄伟的脊背:“胖子快迟到了,骑快点。”
高明哼着流行音乐曲目不骄不躁的穿梭在无尽的香樟下,五音不全却也能自我陶醉的五体投地,这一次他唱的是张雨生的《大海》,估计张雨生在地下听到后先是震惊的从躺睡的棺椁倏的腾做起来,死后那么多年还有人如此怀念自己的歌曲多少让他感激涕零,但仔细聆听着从高明嘴里发出变质的歌词和韵律,忽又喷血倒地而亡永不醒来。
“要快你来骑”
还是那种略带威胁的语调,每当高明抛出这句足以让人气炸胸肺的冷语,看看高明泰山的庞躯,云翔哪能骑得动他,况且第一天上课总该给同学们和老师一个好印象吧,高明依然慢吞吞的我行我素,揪着高明的腰肉狠狠的掐着。“哎呦,哎呦!”晃晃荡荡的自行车不堪负重的在他俩的战斗中发出阵阵抗议,弯弯扭扭的航线、高明的骂声、云翔用力拍打高明的脊背......
门吱呀的被推开,里面探出一个个好奇的头颅,迟来的云翔抱歉的向大家鞠着躬,看着与军训时那种毫无面色的脸相比,现在的他们多了几分活跃,高明看着早已混熟喜形于色的同学们一个劲的冲他们傻笑。穿上军装的云翔是帅的,但脱下军服的他多了些许平日里大家看不到的清纯,风度翩翩踹帅气十足,引得前排几位女生不断的向他们含情脉脉。
宽大的教室整齐的课桌椅,阳光透过窗玻璃经过密麻的绿叶过滤投下一块块不规则的平面图形。雪白的墙壁,强上的柱垛上挂着一幅幅经典的至理名言,有古代孟子的“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也有现代伟大领袖的“骄傲使人气馁,虚心使人进步”。这两幅不同年代的巨幅并列在一起将时光拉长了几千年,而在这之间的几千年冗长所包含的似乎就是整个世界。
顺着墙上的名言读下去,突然云翔的双眼定格在教室最后排靠右的角落,那里没想到丽娟和心秀赫然的耸立,没想到她们竟然和自己同班。丽娟也是吃惊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才自己还幻想的少年一下子就来到自己面前,来的之快让人猝不及防,她呆呆的坐在那里犹如一只冻僵的小羊。
心秀直直的盯向高明坐下的位子,但谁都不知道她在看谁,透过黑色墨镜后面那是一双迷惑的双眸。顺着云翔定格的目光高明也看到了她们,揉揉迷忪的醉眼,定了定眼珠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这”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又很快从恍惚中惊醒:“冤家路窄呀”。心秀永远一副富有挑逗的翘着高唇,白皙的手指做着向下的姿势:“死胖子!”。丽娟一直低着头,绯红的脸颊像一朵月季,谈谈的微笑身上又是一股淡淡的幽香。
遥远就能听到一股震耳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迎面走过来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大大的熊猫近视眼镜有啤酒瓶底的厚度,精干的发型、一副公司文秘的装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某公司的科级干部。
“欢迎各位新成员的加入,在这几年里我将担任你们的班主任,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大家彼此谦让共同学习”真是未见其人先听其音,还没站上讲台她就开始喋喋不休起来。话音刚落台下看戏般的叫嚷着:“好,好”齐刷刷不约而同的雷动着瓦釜的手掌,班主任脸上露出恭维后满意的笑容。
“对了”像冥思于一道奥数题如获答案的兴奋打破了雷鸣的掌声,“很荣幸,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有两位重量级的人物将会陪大家度过这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她们就是余丽娟和李心秀,分别是校长的女儿和侄女,”高明就感到纳闷,漫长就漫长短暂就短暂,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术语并列在一起听上去多么的别扭,一股刺鼻墨水的浓韵将她伪装的稍感文雅。
“哇!”
“哇塞!”同学们惊呼着鼓掌欢迎,一张张殷羡的目光像无数双星星闪耀着,水花的浓密渐向她们。
这突如其来的介绍出乎丽娟的意料,早先她就和爸爸说了不要声张,也不要老师和班主任的特殊照顾,以免与众不同的身份敲碎了自己每天平静的生活,不知班主任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困窘的她拉起心秀向大家谦虚的敬礼,面朝地板的红脸眼珠四下攒动不知该将它投向哪里,似乎在地上寻找着地洞一头扎进去。面对众多艳羡的目光,心秀一脸无所谓的冲大家懒洋洋的打招呼:“大家好”,到是有种高高在上不足为伍的贵人风范,感觉同学们的羡慕是理所当然的。倒是惊愕中的高明一语道破天机:“果然不出我所料,又是一个富二代。”
走在放学的路上,耀眼的阳光射在滚烫的地面,长长的走道旁一排高大的银杏树耸立着像一座座丰碑彰显着学校的庄严,在整个白云学院里树木的种类不计其数,但其中要数香樟和银杏星罗棋布在学校的每个角落,相比而下那些梧桐、丹桂、杜英就稍显逊色。高明走在树荫下躲避着灼人的阳光,云翔走在另一边,刚才班主任的话无异于一记重拳击在自己的耳郭,这一连串的奇妙像是上天故意安排的吧!
想着想着,血红的奥迪缓缓从背后向他们驶来,靠近他们时速度又放慢了一些,打开车窗心秀又是挑逗中带着勾引的神情,藐视的眼神里似乎在向他们宣告她们是独一无二的公主。
“耀武扬威的败家女”
听到高明在骂自己心秀反而没有露出愤怒的神色,无聊的大学生活里无聊的班级能有个和自己拌嘴的人当自己的出气筒,未尝不是一件可欢的事。“来啊!来追我啊!”勾引的手指上绚丽的金光刺的高明睁不开眼,吹着流氓哨心秀加大油门,嬉笑的残音卷着一丝尘土而去。
“疯子”
透过车的两边后视镜,云翔看到副驾驶室位子上一张羞红的脸沉默不语,丽娟依然底着娇羞的头,偶尔通过上翻的眼珠在车内镜斜斜怯怯的看着同样寡言的云翔,丝毫没有一点高高在上与众不同的傲慢,与心秀那种目空一切恰好相反,腼腆、羞涩。云翔忽然心存同感,自己和高明何尝不是一样,一个静如麋鹿,一个动如脱兔。
刚走到楼梯就看到一个女孩正吃力的将一包包东西往楼上搬,娇柔的身体被沉甸甸的包裹压得几近扭曲变形,走近一些才看清原来是云翔上次无意用苹果砸中的那个女生,依然穿着上次刚遇见时穿的白色衬衫,不过那星星斑点已经被她洗的洁白没有一点污迹。
“走,快去帮忙啦!”拍着高明的肩膀云翔首先跑到女孩面前提起她放在地上的包包。
“小姐,你住几楼,我帮你”
“4楼407,谢谢”抬头望向这位好心人,眼前这位熟悉的男生,他的皮肤嫩白嫩白,他的鞋和他身上穿的白色T恤一样在夏日蒸腾扬起满布灰尘的空气,竟也干净的出奇,云翔的衣领散发着阵阵雕牌肥皂泡沫的气味,生硬的简单交流如鲠在喉,静静望着他那清晰的眉目,他的眉毛浓密的就像一片小森林。
一听说是自己隔壁的那个房间,一贯懒惰的高明今天表现的非常勤奋,心里暗暗窃喜的拎着包轻声对云翔细语:“这下有的看唠,漂亮MM耶”换来的却是云翔的白眼,他只好装作什么都没说,咽一口唾沫恨不得将刚才的话咽进肚里。
忙完了一切,看着被他们打扫干净的小屋晶莹剔透,主人感激的向他们递过两瓶果粒橙“谢谢你们,我叫谢雨轩”
接过她的饮料:“大家以后就是邻居,不用客气”,高明对温柔的女性总是说不出的欢喜,也只有在温柔女孩子面前才能把他那对人无限友善表现的淋漓尽致。拧开瓶盖云翔咕咕的喝着,他的喉结上下蠕动,男性特有的胡须浅浅的贴在唇角成熟而不显苍老。
打开盖子,雨轩微张着小嘴细细的喝起来,她喝水的样子是那么的自然,在陌生人面前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做作。她的个头差不多有一米七五,修长的身材,云翔顿感眼前站着的是一位模特,又像是一位冰肌玉骨的画中美人。此时云翔心中掠过一丝悸动,这种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像夏日荷塘中掠过一丝清风轻轻浮动密布的荷叶起舞,这种感觉越来越浓似从空旷的田野由远及近慢慢飘来的笛声。
同样雪白的墙壁不过和自己刚搬进来看到的大相径庭,墙上挂满了男明星的画贴,有伤感王子郑源、有绯闻不断却帅气横天的陈冠希、也有昙花一现的朴树.....可以想象这间屋子的前任主人应该是个趋之若鹜的追星女。阳台上几株美化环境的植物在阴凉下恣意的生长,鱼缸里七条红色鱼儿自在的在水里游来游去,用塑料做的花莲在屋里缠绕成碧绿的青藤,惟妙惟肖闭上眼睛似乎就能闻到那阵阵花香盈荡在充满稚气的小屋,没来得及带走静静躺在柜台上和床上的布娃娃、狗熊还是刚从市场买来的那副崭新的笑脸。云翔就感到纳闷,古人云女人是水做的难道这些都是真的为什么自己刚搬进来看到的尽是一些枯枝败柳,而这间房子却到处碧草如茵,难道是受女主人走后残留的水汽呵护,电脑桌上那盆兰花正茁壮的成长着成长着。
夏日的黄昏死一般的沉寂,被熏熟一天的大地渐渐发出一股焦糊气息的氤氲,躺在香樟树下任凭晚风轻薄自己的双脸,张开口一丝凉意倒灌。高明翻着白眼,身边心秀的奥迪车疾驰而过留下一双双路人避闪不急的双眼然后浩荡而去。
“为什么他们就不用军训”想到自己在烈火下艰难的烘烤时心秀她们却躲在舒适的车里幸灾乐祸的在面前晃荡,不平的心理高明痛感社会的阿谀。
揪一把地上的草芥洒向高明不平的气脸:“要是你有个强悍的老爸你也可以不用军训天天开车带着MM去兜风”
高明讨厌富二代那种挥金如土到哪都一副唯我独尊的姿容,与其说是讨厌还不如说是羡慕过度产生的嫉妒和痛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都是现实主义,高明到乐意自己能和心秀她们一样每天生活在衣食无忧追求精神卓越的上层社会生活,而不是现在这种今天透支明天捉襟见肘的窘迫,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真后悔投错了胎没能有个有钱的老爸。还好高明有着一颗能够自我调节的乐观心态,那些不开心的都让它见鬼去吧,故意岔开话题让暗沉的内心转移到原来的平静:“和你说真的,住在我们隔壁的MM长得还不赖,不知他有没有对象了,云翔,你不要错过机会呦”
平时拿自己开玩笑惯了的他都是一幅讨打的嬉皮笑脸,今天云翔却在他脸上看到了渴望,久久的盯住这难得的盛情短暂的绽放,用手敲敲高明的额头:“你呀,整天满脑子都是坏思想”
“哥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以前在高中哥们几个哪个不是出双入对,就你整天装纯”
云翔沉默不语,看来高明早已忘记艳芳是怎么香消玉殒,快两年了他依然不能从这个噩梦中脱影,鲜红的地面洒满了艳芳炙热的血液,无情的车轮轧向她那青春花季来不及吐蕊的苞蕾,无情的大地包裹了她未完成的梦想,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在云翔的梦里艳芳一个人晃荡在无尽的瘴戾之地独自走向氓灭。
见云翔若有所思高明无心的继续呢喃:“你是不是怕人家有对象了,唉!怕什么我们是学建筑的挖墙角是我们的强项,近水楼台先得月”
一味无理取闹的高明,云翔对他的瞎操心乱牵红线真是没办法,皇上不急倒是急死一帮太监:“你呀,挖什么挖再挖墙就倒了,另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倒了再砌啊,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表现,要不是我老高早有对象了我肯定泡她”
“砌你个头啊,不和你瞎扯了,我回家了”,从草地上爬起来,头上、身上沾满青草的细屑,风胡乱舞动着他凌乱的头发。
夜已深了,对面万家灯火早已熄灭,4楼408那盏孤灯像一簇燃烧在夜空的篝火,又像几经凋零的花蕊铿锵在夏日飘渺的银河。
云翔是一位诗人,当然诗人这个称号是同学们加冕的,也是他所梦想的行当。在高中他的诗一时间在学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然这也只是小范围的甚嚣,当初学校一种复古式的爱情方式开始在校园盛行----情书成为追女孩子的杀手锏,云翔不厌其烦的帮同学们写着一份份情诗,在同学们眼里他简直就是一个制造情书的印刷机,凡有追女友不顺利者都哭丧着脸让云翔代写一份酥骨柔心的情诗,多多少少能够捕获女孩子的芳心。
笔下风情万种的他面对自己的爱情总是首鼠两端,也许是家教管得严加上学校那些个繁文缛节恶狠狠的将自己青春期固有的懵懂扼杀,他竟没有谈过一场恋爱,以至于整天活在同学们的嬉笑谩骂中,这个社会CN已经基本濒临灭绝,何况初恋都还保存的完好无缺的人更是少得可怜,所以在整个元山中学他算得上是稀有动物。以前在高中云翔不是没有心仪的对象,追他的女孩子也不少,对于女孩子们隔三差五飞来的纸条他总是伪装的冷血,可毕竟人是有感情的,当他准备撕下裱糊在外表桀骜的薄衣放手去爱时,却来不及给自己找一个爱的寄宿,那个一直默默关心着自己疼惜着自己的艳芳一声不吭的独自搭上青春的末班车走向无止境的黑。
曾经同学们眼中的救世主却不能解救自己
鼻息如雷,高明不知不觉已经进入梦乡,云翔轻轻的走到他的面前帮他脱了鞋以便让他睡的安稳一些,转身又回到案桌上。
夏日的虫鸣是一首动听的声乐,在有的人耳中它是聒噪,在云翔看来大自然的声音天籁般,他静静的聆听享受在这微妙的圣境,自然的风袭进他的肺在里面打了一个滚然后迅速逃离带走内心的尘埃。
准备用笔去记录这一刻,在桌子旁做了三个小时竟一个字也没写,干拄着笔杆大脑一片混沌,一切诗情画意的词藻都随夏日的泡沫幻影幻灭,因为他的大脑只剩一片白色泡沫。
扶正身子准备全心的投入到写作状态,绞尽脑汁却一句话都写不出来,不知隔壁那个女生现在在干嘛也许和自己一样在昏暗的灯光下用残缺的大脑弥补青春的空白,也许上网和昔日的好友互吐别后离愁,也许带着深夜的宁静恬淡的酣睡。竖起耳朵仔细贴着墙,多么希望能够听到对面任何有关发自雨轩传来的声音,却什么也听不到。
躺在床上雨轩一丝困意也没有,隔壁那个羞涩的少年不知此时他睡了没有,辗转反侧想着云翔失意抱歉的微笑,还有他长长的留海遮住了半个眼眶....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一本小说《夏至未至》里面的傅小司,也是长长的头发遮住大半个眼,不过云翔可没有他那大雾般的白内障,他的眼睛永久的澄澈如水的精灵,以前雨轩也常常幻想自己就是小说里的女主人公立夏。忽然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告诫自己:“雨轩,你干嘛想这些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曾经的伤痛了吗”
尽管雨轩努力的闭上眼不让自己去想,却时刻都停不住想恋,此时她多么希望身边能有一个人陪自己说说话,是啊,她好久都没有这样寂寞过,回想往事的一幕幕,那个在雨中孤独的的少女,一股心酸油然升起。
那是前不久,天空还下着淅沥的小雨,老天也知道他们要分别,哭泣着泪眼想留住那个绝情的少年。他头也不回,头也不回的扔下她一个人独自离去,“寒,寒不要扔下我一个人”,顺着蔡寒远走的方向跑去,湿滑的路面她摔倒在地上,隔着厚厚的雨帘泪眼模糊了视线,消失了蔡寒的身影什么也看不见。
朦朦胧胧中有几声抽泣,雨轩枕着伤痛的记忆悄悄的睡去,眼角还挂有一丝泪痕,那是一条源自内心决堤的河流流淌在夏日干涸的土地。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丽娟,她手托着腮呆呆的望着外面,大旱盼云霓一样的渴望着,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想念过一个人,十足的一个沉思者。
“干嘛,怎么还不睡啊,又发哪门子呆啊”丽娟一副沉思者的姿容心秀好奇的问道,也不知怎的,她渐渐发现这几天丽娟一直心神不宁若有所失的惆怅,也许是生理期特有的烦闷吧,心秀这样想并将冲泡好的咖啡端给她。
“没什么,”从沉思中被背后她的一问差点吓蒙了,接过咖啡淡淡的呡一口,温凉的咖啡滋润过疲倦的大脑和脑内的残浆做着艰难的交织,心想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心秀,毕竟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又是表姐妹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无话不说,但自己又不知道对云翔的那种感觉算不算爱。但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觉得唐云翔怎么样”
原来丽娟这几天所有的不正常情愫都是因为他,邪恶的双眼色迷迷的勾向丽娟穿透进骨髓看得她毛骨悚然,神秘而又盛凌的逼近:“奥,你爱上他啦,怪不得这几天你总是心神不宁”
“我也不知道,反正这种感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
“不过平心而论唐云翔长得确实不错,人嘛目前还没发现他有什么缺点,没有他身边的胖子那么可恶,温顺、腼腆、有种女孩子的秀气,简直像个小白脸”像细数一件古玩的优点,将他的美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还没看见心秀如此认真的评价过一个人丽娟开始心头一股微微的醋涌。
“你不会对他也有感觉吧”
“是啊,你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心秀故作认真的模样。
“心秀,你....是我先看上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哈、哈、哈,”丽娟较真的样子着实为自己的愚弄把戏再一次成功而沾沾自喜:“怎么啦,吃醋啦和你开玩笑的啦,我怎么会抢姐姐的东西呢再说他也太过文静了,书呆子一样傻傻的不是我所期盼的潘玮柏那种嘻哈王子的风格”
“讨厌,就知道拿我寻开心”
“不过,舅舅是不会同意的,玩玩倒可以”心秀突然想起还有那么个一直未曾露面的费日航,他才是最终牵着丽娟的手走向婚礼的殿堂,这似乎已经尘埃落定不可更改的定局,不经对她不由己的宿命感到哀矜。
“玩玩”丽娟真不敢相信这句话会从她的嘴里说出,刺耳的声音就像拖在粗糙水泥地面的瓷盆让人筋骨发麻,谁会用自己的青春开玩笑
清晨一轮金灿灿的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早上的南昌退却了正午燃烧的火热,舒适的风吹在云翔的脸上他呼吸着这稍纵即逝的凉气,闭上眼备感清爽,高明依然踹蹬着笨重的自行车,穿梭在来来往往的车辆当中。不经意间一颗颗倒退的白杨渐渐远离脑后,前面依旧是一片碧绿的常青。
旁边心秀阔气的开着奥迪与他们并驾齐驱,摇下车窗又是一只挑逗中带着勾引嘲弄的手,“去上学啊”高明并没有去理会她没事找茬的惺惺作态,一大清早的不是去上课难道是去茶馆,去茶馆也不用像丢了魂似得拼命赶时间啊。只顾着一味的朝前飞奔,心秀也意识到自己的明知故问依然高昂着富贵的脖子:“胖子,你骑的动不要不要我载你们啊”貌似极致关切的笑容里飘满无情的讥讽。
这两辆并行在公路上的车就如一朵喇叭开在一束红色玫瑰旁是那么的别扭,而云翔的自行车无疑就是狗尾续貂显得格外显眼。云翔心知肚明她们和自己这天堂地狱般的差距,不想别人看到产生误会,没必要让自己的生活掺杂额外的瑕疵,看看表:“胖子,快迟到了”
而高明一贯也看不惯心秀那种挑弄的双眉,于是使出浑身力气拼命骑着车想尽快摆脱她的愚弄,可是自行车哪是奥迪般的速度,高明骑多快心秀开多块,气的他咬牙切齿。一路上心秀向苍蝇一样死钉着你躲我闪弯弯扭扭水蛇一样横卧在路中间。
“算了,快点进去吧。”临近校门的时候看着一路上追逐嬉闹够了的心秀,丽娟心想本来由于她们的特殊身份经常受到别人的关注,背后总有无数双眼睛盯的你浑身不自在,所以日常生活应该收敛一些省的同学们又是指指点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不想把那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架接到别人身上,于是他们才分道扬镳。
教室里数学老师喋喋不休的讲解着早已陈烂的一道道函数题,大家都昏昏欲睡,后面一排排瞌睡虫此时早已进入梦乡,认真听课对高明来说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不知此时他又梦到了什么,也许是香蕉也许是苹果,看高挂在他嘴角的口水馋涎欲滴,云翔几次想将他从甜梦中叫醒,但被戳醒后他又继续进入他的美梦无动于衷。
寂静的教室没有一丝骚动,老师时断时续偶尔对死气沉沉的气氛不满的咆哮与这空洞的课堂显得相得益彰。鸟鸣山更幽,不时听到有一支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犹如蚕虫吞噬着桑叶的婆娑,后面心秀不知在纸上胡乱写着什么,她一反常态的认真模样就像一贯不爱捉老鼠的猫躺在阳光下懒洋洋睡觉蹭得跳起来伏到按桌上着实让人吓一跳。大功告成,她懒懒的伸了伸腰,但意识到这是在上课,慌张的用手捂住嘴巴辛亏老师没有发现。
前面云翔木头人一样立在静风中的白杨一动不动,目光随着黑板上的白色字迹游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聚集在那移动的白点。心秀四下里望了望,然后快速将写好的纸条扔向前面,恍惚间一团乒乓球大小的纸团在天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原以为这一切瞒天过海没人注意到,可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对台下的同学一举一动洞若观火。
“李心秀”,这晴空霹雳的一道闪电划破了苍穹的宁静,梦中的瞌睡虫们着实被这一道电光击醒,纷纷迷惑的看向她
“这道题目的答案是什么”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刀子般切割着梦中人,切碎了即将完美的结束,心秀被吓了一跳支吾着不知如何是好,那是一道选择题,心秀从来就没有听课的习惯,但又不想在同学们面前出丑,哼唧着游梭的双眼来回的在教室迂回,多么希望在这巅峰时刻姐弟们能够拉自己一把,哪怕是一个手势或一个眼神,可平日里大家彼此表现的比亲姐妹还要友好的同学们一再关键时刻就吊链,对于心秀悲悯焦盼的眼神再望一眼讲台上老师的怒目以视,一个个自顾自的背过脸假装看不见。
那道题目的答案选B,见心秀无助的低下头,犯错的孩子接受父母训责般楚楚可怜,一向桀骜不屈的她没想到也有今天颓废的难颜实属罕见,云翔本想乘此机会让她多出会洋相以灭灭那一贯高涨的气焰,但将心比心,他还是心软的为她解围,但老师如此静距离的站在他们身边,直接告诉她答案已经不可能了,云翔向背后伸出两根手指。
“2”,掉进水池就在将要奄息之际抓到救命稻草,心秀毫不犹豫拼命的抓住心中无限窃喜的脱口而出。随后班级里像一锅沸腾的油里刚放进一捆油条轰炸着,嬉笑声,嘲弄的眼神一把把利剑向她投来,戳的她无处闪躲。原来心秀题目都没看,误将选择题当填空题对于云翔的暗示歪曲的理解,以至于答非所问。
夏日的校园是一幅碧绿的油彩画,大地是那张画画的纸,风是画画的人,放眼望去一片绿茫茫的景色是一片葱绿的小森林。背靠背一对对情侣沉湎在这绿波翻滚的气息中,游动在校园里的就是山水画里的主人公,清爽的夏风摩挲着一个个坚阔的脊梁。
深吸一口夏日的香气,这是大自然赏赐的奢靡,立在凉风中丝丝游风掠过他的发梢,云翔作为一个过路人暂且休憩,等待这位神奇的画家将自己勾勒成臆想中的梦境。高明正意犹未尽的舔着手上的冰糕,他可没有云翔那么多的诗情画意,仿佛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与世无争的啃着冰棍。
“唐云翔你竟敢戏弄我”
沉静在这无限美好的童话梦境,隐约中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自己这边加速前进,貌似童话里美丽秋姑娘水晶鞋咚咚的跫音,然后一只纤细却有力的小手鹰爪一样嵌固进猎物的皮肉,心秀火蛇的眼脸喷出一道道电火的激光恶狠狠的怒视云翔。
来者情况不妙,云翔哆嗦着:“心秀,你怎么了”她厚积在内心充溢进脸颊燎原的气火铺满整张脸皮,咄咄逼人的雷霆连树上的鸟儿和叶梢看了都吓得噤若寒蝉,云翔梦境的沉思被这一声尖利画出一道长长地伤口。
“故意让我当着全班人的面出丑是吧,咱们走着瞧”,一向只有自己愚弄别人的份,心秀岂能容忍他人捉弄,余怒未消,君子动手不动口,她懒得在这里和他们浪费唾沫,一向喜欢用行动代替口水,说罢她牛气冲冲的用力拉开车门,受伤的斑斓虎朝大门前方狂飙而去。
“明明是你自己理解错了别人给的答案还好意思怪别人,真是好心没好报”,一直都是以玩世不恭傲慢的曲调出现在自己面前,偶尔也会赘疣一点女孩子固有的刁蛮任性,但今天另一种爆嚣的巾帼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较真足足将高明震慑,久立路边不敢正面匡纠,直到远去的滑行至校门口红色撒野的狂奔,他才冷冷的怒不可遏。呆呆的战栗,静的就像树上的落叶纹丝不动,云翔永远是安静的,不是他无力反驳,而是他不屑于对一些零星的睚眦弄得彼此面红耳赤。
无意的手摸向口袋这才想起课堂上的一幕
看着一团白色雪球一样的纸团须臾落在自己桌前,他望一眼沉睡的高明一脸茫然,又看向前后左右的同学,以为那纸条飞机临时改变了航向被炮弹击落在一片荒凉的草地,周围一张张惊愕的挫脸面面相觑,疑惑的云翔又把目光转向后边的丽娟,丽娟此时正不解的注视着怪异的心秀,那眼神恰好是一本《十万个为什么》看的心秀浮想联翩,最后是老师的一道呵责打破了僵扭的气氛。
打开纸条上面直言不讳开门见山的写着一行字“我好向爱上你了,怎么办”见过市场上卖菜的老大妈在客人买菜掏钱之前面对客户口袋里大把大把的钞票急欲挣得,一般都会先刻意寒暄委婉的希望下次再来,走了之后还要送把葱的让你不忍拒绝她的回头光顾,但这白色纸条上醒目的一行,一片绿油油的田野中一排排红色罂粟的裸露着毫不避讳。见惯了别人对自己示爱的方式就像每个星期云翔都要去打一次台球那样频繁,但如此直白的语言和那么大胆的公开场合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不觉扑哧一笑想象着主人公是何等豪爽不羁的容颜。
坐在桌子前的心秀怒波未平反而更加汹涌的狂澜聚集潮动,不平的咬着一口披萨饼,那饼在她手里揉捏的就如一个待宰可怜的小猫任人刀俎,一块块被撕咬零碎的披萨是草原上被捕获的羚羊残忍的一片片吞噬的鲜血淋漓。
“怎么了,心秀”
怪异的心秀愤恨的表情就是一位猎食者,雌狮咀嚼着猎物的残骸眼角射出生怕别的猎食者染指分羹时刻警惕的锋利刀光。
“唐云翔竟敢戏弄我”
“人家也是一片好意”
丽娟心里招揭,纵使心秀昔日与他们一味格格不入,但秉性淳朴的云翔并非心秀臆想妄测得小肚鸡肠,况且每次都是以心秀的霸道演绎为双方无形硝烟的滥觞,而这种战火尤其针对于高明喷发的尤为激烈,云翔只不过是这场炮火中无意被卷进去的小树苗,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又不是不倒翁,有谁任凭你用手狂煽左脸还甘心伸出右脸让你继续泄气,所以一向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的心秀幻想的揶揄过于异想天开。
“喂,你竟然还帮他说话”
自己受了别人的戏弄,本想得到姐姐哪怕一点点的安慰,没想到她竟然胳膊向外拐,丝毫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一点点对自己的怜悯反而表现出替对方辩诉的抚恤,让心秀无法理解。
“奥,是不是我说你心上人让你心疼了”,
忽然想起来云翔可是姐姐的心上人,难怪姐姐为了毫不相干的人据理力争,忽然记上眉梢一股邪意逼近,心想:云翔你竟敢捉弄本姑娘,为什么我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小姐也来好好愚弄愚弄你看谁厉害。今天那张纸条其实是心秀瞒着丽娟为她做的一个试探,现在也无需摄手摄脚弄得就跟做贼一样,干脆闹他个鸡犬不宁以排遣心头拥堵的怨恨。
想着想着一缕淫意渐渐挂在嘴角,悄无声息不露痕迹退却了几丝愤懑。
真后悔当初将心仪的对象告诉了心秀,现在却成了她戏弄自己的把柄,哭笑不得但又拿她实在没办法:“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夏日的夜空静的就像一面平静的湖水,那漫天的星斗是阳光下波光点点的灿纹。远处的青蛙耐不住寂寞唱出了歌声,燥热的天气惹得蝉虫也在叫嚣,蛐蛐不满外面的蒸炉不想成为蒸熟的肉馅,跳进屋内爬在冰爽的地面乘凉,连那对面一贯忠诚的小花狗都逃离了坚守线发出叛变跑进主人房间偷偷的吹着风扇。
地面一如既往的繁华生气,望着远处喧嚣的夜景,来来往往的人来来往往的车。小区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拉着一个四五岁乖巧的小妹妹在树下开心的荡着秋千,爽朗的笑声冲击着身边的蚊虫羡慕的狼狈逃窜,将人们勾进自己过往天真的童年。花坛旁的葡萄树下,那对刚结婚不久的小夫妻恩爱的依偎,粗壮的手臂下搂着蜜甜的小脸羞红的犹如黄昏下的夕阳,男孩子爱怜的摸抚着妻子微微隆起的小肚,这可是希望的新生代,虽然他还未曾与父母蒙面却享受了他们所有寄存的爱,是他们前世今生的累积。
此时云翔的脑海里不断有个人影闪进,那背影似乎强大总是不停的用铁锹挥舞着田塍贫瘠的土壤,田野里早已不见了同年人的身影,六旬的她从没有停下过手中的犁铧,就像他面前温顺的老黄牛一样从来没有半点怨气,又像他亲手种下的白桦不离不弃的坚守在足下的土地。那背影似乎又显得极其衰老,一步步病偻弯曲颤抖的足音,映入他眼帘的只是一个瘦弱的背影,无法将那个人的容貌看清,也许是一张红润的笑脸,也许是一片褶皱的沟壑。泪水早已打湿多情的森林,长长的睫毛上倒影出一副游子思乡的画卷,望一眼前方,那是家的方向,不知那双年迈的父母此时是否依然劳累,白天浸泡在灰暗的土色,夜晚陪伴在昏黄的灯光。
咕咚一声,隔壁貌似凳子倒地的声音震破云翔无限悲情的哀思,擦了擦潮湿的眼睛来到雨轩的房门,雨轩正跌坐在地上,血嫩的肌肤被无情的桌脚印上一朵鲜活的溪流,用舌头轻轻地吮吸着手臂的伤口,无助的仰望着日光灯上密麻污浊的黑色污点,叹一口悲天的气息,不得不再一次爬上桌子。
“让我来。”
云翔轻挑的身躯快捷的越上桌面,接过她手中的抹布两人的指尖刚好相碰的交拥着,偷摘熟杏的手指瑟缩着颤抖着,好像被主人发现后又迅速逃离。羞红了脸,雨轩背过头颅跳动着波粼的眼睛断电般的将余光收回。云翔的双手灌铅的凝重,慢慢不舍的抽回转过身段小心的擦拭着灯光上的污渍。
昏暗的灯光下,屋内的一切只能看见模糊稀疏的倒影,满布尘土的灯管斑驳的在房间留下一块块琐碎的密点。灯下,几缕银丝笔直的刺入云翔清秀的脸颊,顺着他的毛细孔扎入脸骨仿佛可以分明的看到他刀削精致的轮廓。灯光射进他深邃的眼里,就像投进水井里的月光,然后又被谧静的水面折射回去。他的头发紧紧的贴在额头,自然顺泽,一簇风吹拂动的黑色麦田翩翩起舞,又似狂舞在夏风中夜晚飘忽的精灵,像拿着一件稀世珍宝云翔认真擦拭着爱惜的把玩,小心翼翼生怕弄坏,雨轩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在浴盆里轻轻的为自己沐浴,动作也是那么的甚微,生怕弄疼自己弹指可破软绵的皮肤。
屋内由昏暗渐渐变得清晰又从清晰慢慢开始明亮,不见了地上零星的块状碎屑,消失了几夜鬼魅的沉晕,日光灯上一尘不染,逼仄的小屋徒然焕然一新稍感辽阔。拍拍手上的灰尘,云翔单手撑在桌脚轻飘的越到地面,一切大功告成,他长吁一口轻松的气息。看着被他擦的白皙微微泛着晶莹的灯管,再望一眼云翔附着脏兮的手臂,雨轩不好意思的愧意十足:“不好意思弄脏你的手了”
“没事,回去洗洗就好了”
雨轩径直走进厨房准备好温水毛巾,屋子里散发着女生特有的淡淡的体香,简单的装饰整齐而不显凌乱,窗前摆放几盆自种的小花,桌子上的书本堆放的井然有序,云翔心想她应该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位学生吧,走近一看,桌子上赫然排放着许多本建筑类书籍,有施工,测量,房屋建筑学.....难道她和自己学的是同一个专业或许碰巧还和自己同校,说不定还是同一个系,心中无限窃喜。
正冥想间雨轩已经将水和肥皂端到身边,污浊的手掌有了清洁的水流的涤荡加上肥皂泡沫的渐染干净的可以和他擦拭的日光灯相媲美。无意间瞥见雨轩手臂上浅浅的伤口,云翔的眉头骤然紧聚:“你流血了”
“哦,没事,刚才不小心划到了”尽管刚才用嘴将手臂上的血渍吮吸又去洗手间清理了伤口,但娇柔的皮肤终究经不起木屑切割,仍然娇艳的向下渗流着深红的印记。
云翔忽然想起什么急匆匆的跑向自己的房间,雨轩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焦急的去影,不一会儿他就从隔壁捧来一大堆药膏,有创口贴,云南白药膏,跌打损伤膏,消炎药等等,把自己弄得像一位江湖郎中一样悬壶济世,雨轩感到纳闷,一向斯文的他怎么会储备那么多的药膏,她只见过以前学校里一些纨绔子弟在学校不好好学习,整天吊儿郎当的和社会上的阿飞们厮混,刀口上过日子所以才会把一大堆药膏当做家中常备的良药一样。
用温水拧过热毛巾,云翔将毛巾敷在雨轩的伤口以起到消毒作用,蒸笼的热气微微烫的她眉头紧皱,取下毛巾用棉签均匀的把药涂抹在伤口的边缘,阵阵针刺的麻痛,良药苦口雨轩开始倒吸几口冷气,微笑着,云翔轻轻的吹嘘着伤口,空气忽然感到宁静:“你一定感到奇怪我怎么会有那么多药水”
好像他是自己肚里的蛔虫,知道自己想要问的东西,奇怪,有了云翔心疼的吹拂雨轩忽然感到伤口不在那么疼痛,见她沉默不语云翔继续说道:“这些都是我帮高明准备的,他视球如命每次打完篮球回来不是膝盖破了就是胳膊被碰的淤血,以前每次都是他躺在床上杀猪一样的嚎啕,然后我摸黑去一家家敲诊所的门买回药帮他治疗,时间一长干脆为他准备好一切有备无患”,将创口贴贴好,最后一道治疗工序完毕,这些对于云翔来说早就轻车熟路,都感觉自己不用培训就可以应聘医院急救医护专员了。
心中无限感激却说不出口,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云翔,雨轩可以想象每次高明打完篮球鼻青脸肿的回来坐在床沿上,云翔怜惜的蹲下为高明毫无怨言的一次次包扎。记得小时候自己很调皮,整天和一群野丫头们在草丛或石缝里捉迷藏,磕磕碰碰难免会弄伤,妈妈也是一如既往疼爱的为自己清洗,还会向哄一位小公主一样给她讲讲故事让她忘记疼痛,就像云翔一样谈话中丝毫没有责备的语气,时光似乎倒转拉近自己那个童真无虑的年代,触景生情,云翔被连带的顿时在自己心目中高大了许多,该死,怎么会把云翔和妈妈相提并论。
最后,用毛巾慢慢的擦净残留在胳膊上的余药,站起身舒适的伸了伸酸痛的腰背,这可是自己的又一次杰作,云翔有种不敢说居功自傲但值得引以自豪的成就感:“好了,记得经常换药,这个是止痛药一日三次一次两粒,这个是消炎药一日两次每次四粒....”雨轩依然矜持,一切感激的报答语此刻凝聚进内心深处集结成虔诚的泪滴呼之欲出,云翔无微不至的照顾早已深深的嵌固进柔软的内心,无异于一剂良药将裂开在心口许久的伤口渐渐愈合,那是一道爱情的伤口,就在几个月前曾经被一个无情的掠夺者撕裂过,而如今那个爱情小偷始乱终弃独自逍遥,软不隆冬的耳根怎经得起如此的关怀,尤其是长久的堆积在甜言蜜语中忽然有朝一日那些密语消失不见,雨轩只感觉一阵耳鸣听不清云翔后面的温馨,模糊的看见云翔的嘴角一张一合的叮咛,差点站不稳脚跟的摇摇欲坠。
“怎么了,”憔悴的她显得有些颤抖
“没怎么,忽然有点头晕。”
“哦,那就好好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将她扶到木椅上稍作休息,云翔转身准备离去,桌子上那几本建筑类书籍依然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爱屋及乌,真羡慕它们能够这样静静的陪伴在雨轩身旁,每天都可以瞻仰主人无穷姿丽的俏容,好奇心使他难忍心中疑问:“你是白云学院学建筑类的学生吗”
“我是南昌大学土木研究生专业,不过已经毕业正忙着找工作”
尽管她的回答没有自己心目中预想的那么美妙,但起码她也是学建筑的和自己是同行,多少让云翔觉得有种沾亲的喜悦,他无法想象侪辈于自己的她都已经研究生毕业了,而且建筑类向他这么漂亮纯净如水的女孩少的就像每月只有两次月盈一样可怜,可想而知她在学校肯定是一朵盛开在野草丛中的花蕊,身边围有大片蝴蝶成为万众注目的焦点,相比而下云翔未免觉得自己稍感逊色,吃惊的张着嘴巴噤若寒蝉,但又不得不对身边这位佳人竖起大拇指:“佩服”
雨轩文静的站立,好像她就是文静的代名词,就好比刁蛮任性是心秀的专利场,干净的莲朵般好不逊色于她窗前挂着的山水画一样不食人间烟火。腼腆的微笑,雨轩被他腹疑惊滞的目光看红了脸,“哦,对了,云翔,下个月十号是我生日。刚毕业身边朋友都离开了,到时候你能和高明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吗”
“没问题。”
从房间里退回轻轻的关上房门,下个月十号,他的心中无限焦急,不知云翔在等待着什么,就是无由的希望时光可以飞速的流淌到在下个月十号,隐隐感到一切都会在下个月十号定格,一切是那么的无厘头,所有的情绪自己捉摸不定,心想山雨欲来风满楼,走廊旁那几株香樟在暴雨将至的狂风下乱了分寸,摇曳着迷乱的脚步和未知惊恐的心门。
宁静的夜晚静得吓人,对面老远就能听到高明如雷的鼾声,高明早已睡的昏天暗地,云翔轻轻地走过床前,来到书桌旁打开台灯,灯下倒映出一个瘦弱的孤影,与夜间不寐的蚊虫再一次抵抗,迟来的晚风携带一股久违的清凉,窗外蟾蜍们饱餐过后休憩的打盹。
翻开自制的诗集,这是云翔四五年的思绪累积,脑海中依然浮现着雨轩所说的话,“到时候能和高明参加我的生日吗”没想到雨轩竟会主动邀请自己参加她的生日,心中无限提前的喜庆
这夏日里冰冻彻骨的一句,从云翔的喉咙凉到胃里,美滋滋的正琢磨着该送什么样的礼物给这位朋友,蛋糕太老土,只有高明才会那么没情调。玫瑰单调又容易让人误解显得自作多情,那就写首诗吧,见以前高中同学们屡试不爽的杰作看来今天不得不故伎重演,送什么都不比送真心可贵,况且从前没谈过恋爱的他为朋友们代写的情诗多半是赶鸭子上架无病呻吟,一个铁矿工人叫他拿着缝纫剪刀去裁布,纯属操刀伤锦。
而如今心灵的那丝悸动,清风吹过湖面还残留丝丝波纹,趁这股波浪还在心口荡漾,他拿起笔准备记录这绵绵的温存,刚握起笔还来不及写,就听见楼下乱哄哄的一片,有女孩子的嬉笑打闹声夹杂着汽车的鸣笛,寺院警钟般敲碎了夜空的宁静,整个小区都笼罩在一片喧闹声中。
心秀领着她那一群社会上的女性狐友,个个打扮的妖气十足,又是一群火树银花的女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帮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丫头,摩登女郎们手上高举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云翔 丽娟”并在中间画两颗用箭穿连的红心,高呼着:“天生一对,天生一对”。女孩子们觥筹交错互相喝酒打闹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对于陌生的小区作为客人的她们起码的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喧宾夺主。云翔依然纹丝不动,幸好小区里的左邻右舍都不知道自己和高明的名字,平时大家在楼梯口或者小区散步偶尔碰见也只是道路以目的礼仪,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叫什么,今天看到自己的大名显赫的印在女孩子高举的牌子上,那自己平时在别人面前一向文质彬彬清纯如玉的形象,在今夜顷刻间有如大厦将倾的土崩瓦解。
女孩子们那作孽后被雷公霹雳火惩处后夸张的发行,以及那燃火熄灭后奇异的褴褛,整张脸上用刀子可以刮下一箩筐的胭脂,都快赶上电影《画皮》里面的小妖,真该替他们没能够被导演选中感到扼腕。要是让朋友知道他和这帮人扯上关系,一向不善辩的云翔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所以明哲保身对于她们的喧嚣视而不见,楼下那群蚊虫云翔选择了逃避以免跳进黄河洗不清。对于云翔的岿然不动姑娘们干脆爬上车顶,点上香烟翘起二郎腿,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悠闲平静模样。
“云翔“
“帅哥”
“小白脸”
站在阳台上向下无助的观望,云翔差点气得掉下眼珠,人缝里他看到由于对女孩子有气无力稍显做作的表演而不满,心秀继续煽风点火的在一边为女孩子们小小的潮水推波助澜。还以为是哪个无意中在路边偶遇的女流氓对自己稍感完美的脸蛋一时来了兴趣而上演的一部喜新厌旧的闹剧,没想到这部剧本的总导演和主角尽然是心秀,云翔似乎明白过来,怪不得当他那天对着突如其来的纸条茫然失措,回头却看到心秀一脸故作的无知,丝毫没有感觉自己的表情多么做作,而一旁的丽娟也是怪异的看着她。
云翔的出现,女孩子们的惊呼声愈演愈烈人群中像炸开了锅的沸腾,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哎呦!不错奥”“真是个小白脸哎!”飞舞着彩色的浓眉,一阵阵秋天金色波纹飞向阳台绕过梁柱散漫进狭小的房廊穿透房屋。
神马都是浮云,女孩子们刻意的造作,云翔就当是一群野丫头无礼的在大街嘻哈起哄,而自己只是一个路边的过客,他们的轻佻对于自己只不过是一阵从身边不经意风的搔弄,没必要对这种睚眦在心里种下埋怨的火种,刚准备转身离去,雨轩经不住这等铿锵响彻云霄的喧闹折腾,从房间走出来迷惑的看向楼下一群搔首弄姿的人。
又是一场奢华的求爱方式,雨轩早已司空见惯,以前每当在学校光棍节的夜晚,一群老油条们在她的宿舍楼下用蜡烛在草坪上摆下一个大大的红心,追求者怀抱一把破木吉他坐在中间,冲她高歌《单身情歌》,像无数颗闪耀在草原中的孔明灯,有了黑夜浓墨的烘托,煞是有种别有洞天的另种人间仙境,有几次雨轩差点感动的流泪,恨不得立马搭乘一艘火箭扑向示爱者的怀抱。
当初蔡寒也一样,在一个星期六同学聚会上,他毅然的单膝跪地,变魔术般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朵朵自己折叠的花朵,伸出右手,王子忧郁的眼神渴望面前这位白雪公主过来牵手:“做我女朋友好吗”,瞬间雨轩迷糊的大脑飞速的旋转,意志时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但面对眼前这位虔诚的少年,以及他伸向未来的双手可以预见未来的前方,她的心是一个馋猫的孩子被这蜜糖的手掌蛊惑,温柔乖巧听话的牵着,本以为就这样牵着他的手可以一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哪怕到老的那一天还依然彼此互牵着对方的手坐在草地上看垂落的夕阳。尽管当初的承诺多么的海誓山盟,结果自己还不是一只丢弃的小羊,在那个下雨的天空下孤零,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所以从此以后她不会像当初那样轻易恋爱。
小区忽然变得热闹起来,有的走下楼梯有的打开窗户伸头探望,面对楼下一个个女妖,大家开始众说纷纭
看到女孩子口中惊呼的和牌子上写的那个人的名字,雨轩的心骤然间莫名的蜜蜂蜇刺深深的疼痛,那份隐隐作痛的感觉愈来愈浓。
“纯属恶作剧,不去理她”这尴尬至极的场面,路过的行人面对着一个个怪异的女郎都不住的咋舌,豪放的爱情方式直白的言语让每个人都深感疑虑,云翔也不知道该怎样向她阐明自己的清白,所以不做多加的解释,有的时候一味的解释就显得规避,反而保持沉默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随遇而安是对事情最好的诠释。纠结着心窝走进房间“碰”将房门重重关上
同样愁肠百结,雨轩悄悄地关上房门斜靠在门边,轻轻均匀的吸一口气慢慢的将它从嘴里吐出来,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呼吸也变得乱了节奏,她难以想象一向单纯的云翔怎么会和那些人扯上关系,不过没多久,她的心又恢复了平静,残留心底的棘刺似乎已经拔出不再疼痛。也许正如云翔所说是一场恶作剧吧,将心比心,就像当初在学校宿舍楼下同样也是一群异性整天围在自己楼下,不过他们到显得浪漫和礼貌,没有楼下那些女孩的浪荡与跋扈,不知自己为何无明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哎,没想到这个社会人长的帅也能带来麻烦”
得意于自己略带报复性奢华的浪漫,并以此作为向丽娟邀功的资本,没想到丽娟却表现出如丧考妣难堪的焦虑:“什么”从小到大对于心秀的过失她总是开怀的纵容,作为姐姐的丽娟像呵护着亲妹妹一样的对她百般怜爱,可是今天她的一反常态心秀看到的却是另一种截然咆哮的面孔:“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喂!人家好心帮你耶!真是好心没好报。”原以为自己一手策划的完美曲目会得到姐姐温馨的回报,但结果却恰如其返,不甘心自己努力苦心经营的结果,换来的却是姐姐出人意料的当头棒喝,心秀不平的嘟囔着。
“最起码得事先和我商量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啊。”
依然没能意识到自己唐突的言行只会帮倒忙,对于心秀执迷不悟的言语和我行我素的行为作风丽娟感到头痛,爱情以外的东西平时可以任他胡作非为,但对于自己的爱情立场丽娟是绝不会忍受别人染指,况且就算在爱情降临之前也因该是自己先发制人那样才会显得诚意
“爱情这种东西就要来得突然,出人意料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以前身边的朋友对自己的言行无一不是唯命是从的盛赞,听惯了别人对自己不分对错的奉承,现在心秀一时间还很难以接受别人忠贞的奉劝指正,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都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毫无疑问都是最佳的宝典,自己的语录不容置疑都可以作为训法当做收藏
“胡闹,自作主张”看来自己一直对心秀的溺爱和姑息只会让她越来越骄横跋扈,只会让她感到一切以自我为中心,拉着长长的驴脸,看来丽娟是真的生气了,用牙齿轻轻的咬着嘴唇,紧紧的握住小小的拳头,全身因为气愤而显得微微有些颤抖。
心秀板着一副腐烂的臭豆腐脸,空气须臾变得皱紧,屋顶上方到处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在这冷战的巅峰时刻牵一发而动其身,任何一方微小的嚣张都会成为战争的策源,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大家都互相静默着,短暂的宁静忽而让心秀的大脑陡然间清醒,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自私,为了以泄一时心中的气愤打着丽娟的幌子达到让云翔出丑的目的,无异于借刀杀人结果只会让姐姐夹在中间难做人。虽然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但一向高调的她宁愿让人用刀将自己的头颅砍下也比主动底下头像对方认错要体面,要想从她口中听到道歉比七十年见一次哈雷还要难,就这样静静的伫立着。
虽然心秀没有道歉,但丽娟已经从她愧疚低垂不敢正视的眼角看出了诚挚的抱歉,所有对她的不满与埋怨都须臾抛到九霄云外,像受伤的孩子唯一可以依靠的肩膀,做为心秀一直依偎的胸膛丽娟如今却叛逆了一会,瑟瑟的站在墙角,心酸的泪水在眼眶里即将溢出,一向都以任性刁蛮的嘴脸出现在别人面前,丽娟盯着她脸上难得的羞敛短暂的绽放,不觉扑哧一笑,用手轻轻捂住笑疼的小肚
显然姐姐已经原谅了自己,心秀又回到了当初的娇气,用手撒娇的捶打着丽娟的肩膀,伪装的坚强此刻都被亲情的触动替代,哭瘪着委屈的嘴角,眼泪脆弱的滚下,紧紧的抱住丽娟的脖子,在整个白云学院姐姐就是自己唯一的知己,由于自己和她特殊的身份,别人大都对自己敬而远之,虽然自己身边每天都会围有大群人,但那也只是一些酒肉朋友,不能彼此挖开胸胆掏心窝,所以她是宁愿失去整个世界也不能没有丽娟
早早的下了课,傍晚夕阳下的白云学院金黄金黄,整个大地被铺满了一层麦穗的余光,忙碌了一天的太阳此时昏沉着脑袋,九曲桥下汩汩的流水向上翻滚。
残存的花瓣忍不住这夏日的熏烧,纷纷洒洒的泪流满地
林荫小道上云翔一个人彳亍在寂寥的青石路上,夕阳的余辉将他的身影长长地向右边拉出一条纤细的倒影
从一下课丽娟就一直跟在云翔的后面,没有敌对的只是安静的紧跟,远远地,悄悄的,生怕自己的行踪会影响到前面那个娇羞的少年。
空旷的草坪上了无声息,偶尔从对面传来几声高明雄浑的吆喝,他的声音唢喇般粗犷穿透稀薄的天空,粗狂的嗓音就如他那伟岸的臂膀震慑住遥远的十万大军。篮球场上他绝对是一位沙场猛将,正尽情的驰骋那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每次的硕果累累都要以全身的伤痕作为积功的见证
仰望西边的云彩,微醉的脸颊红光灿烂,象偷喝了名酒,又像偷吃了禁果,独自贪欢羞红了脸蛋,它的脸上写满诡异,总是用云霞编织的布帘遮掩,将大半个身子隐藏其后,莫非它已经走到了人生的黄昏,因为暮景残年,所以才会犹抱琵琶半遮面。
旁边不知道丽娟什么时候来到身边,坐在柔软的草地上就势舒适的仰躺,像漫画中仰望的少女随云翔的仰望而定格了目光
“上次---”带着一颗诚挚的心为了心秀上次的无礼她鼓足勇气准备接受着云翔气愤的责备,以前由于自己固有的身份,同学们都对她敬畏,所以这次她谨慎谦虚的刚准备向云翔道歉,脱下了外表的高贵返璞到常人的纯真,没想到话刚开口就被他无情的打断
“嘘!什么都不用说,你看。”
云翔手指的方向,那是黄昏下的一轮颓靡的太阳,太阳的下面是一汪与天相接的黄色水面,丽娟睁大了眼眶也没有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干瞪一双迷惑的大眼。云翔朝不远的前方静静痴情的观望,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也许是希望,也许和自己一样是深深地迷惘
知道丽娟的迷茫,云翔早已经猜到丽娟接下来所说的类容,他心里明白丽娟与其它娇横的富二代不同,单纯善良的她不会做出那晚非为的举动,而心秀就是一个典型富二代的代名词,怕是心秀一个人的战役导演的一场闹剧,故意将它的话打断。
对面求真湖里的水在夕阳的映照下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纱网
“爱情是一杯水的洁白,而不是玉的流光溢彩”对于爱情云翔可以说是一张白纸,原本就稍显腼腆的他提及到别人因爱情而引起的纷争更是碍口,所以只能用隐晦的言表陈述,有的时候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用借代来隐饰要比实质性的点破避免彼此尴尬
“你始终不能接受我吗”从云翔懵懂的回答中丽娟似乎感受到他的坚决
“是你的终究属于你,不是你的永远得不到,我们之间好像还隔着什么”话音刚毕,云翔用手再一次指了指天空的正前方。
顺着云翔手指的方向,那是一湖清水,在夕阳的映洒下它显得优雅辉煌,但那辉煌永远只是表面,它的内心深处永远的清澈如玉,这种堂皇也只是短暂的,夕阳西下它就会稍纵即逝。习惯了平静如水的生活,不想汇入大海凭借一浪浪的海风,伪装的汹涌让人误以为自己有多滂沱。云翔心里明白丽娟与自己的生活就如那夕阳下的湖水,不想借助别人的光芒而让自己蒙上一层瓦亮
丽娟耳中回荡着云翔诗情画意的告诫,抬头看向天边,旁边云翔独自一人默默地离开,碧绿的草地上只留下丽娟一个人怀揣无尽的遐想,恋巢的鸟儿奏着胜利的凯歌宣告一天的收获,夜色渐浓,慢慢世界开始暗淡只剩一片漆黑,草地上被风吹拂的白色裙角依然飘荡在这一团墨色,悲催的乌鹊无情的在上面印出两朵醒目的手掌,窝在主人身边枕着她的美色长眠
星期五的晚上,一进家门隔壁就传来一阵阵的菜香,今天是雨轩二十二岁生日,整个房间到处散发着一股节日浓厚气息的氤氲,迟来的晚风奏响绿叶的凯歌,整个世界普天同庆。
轻轻的推开房门,忙碌的雨轩正在用菜刀在砧板上切着菜,从一大清早的从市场上买菜,洗菜,到布置自己节日浪漫的小屋,再到自己一个人做出一桌丰腴的晚餐,中间她一直都无暇休憩。一滴滴汗水随着她的脸颊流淌,一股山涧泉水自头顶倾斜而下,她的发丝正咕咕的向外冒着清泉,为了不让自己的汗水滴到碗里,她不时的斜着肩膀抹去额头的汗珠,呛人的油烟令她不住的咳嗽
“铛铛铛铛”高明哼起生日快乐歌悄悄来到雨轩身边将定做的蛋糕放在桌子上,面对着一桌丰盛的美味,高明馋涎欲滴高兴的向面前这位巧妇竖起佩服的拇指,他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匆忙的又朝楼梯下飞快的跑去。
云翔却神经兮兮的将双手背在腰后,面带微笑的冲雨轩一个劲的傻笑:“闭上眼睛”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她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睁开眼睛,一个色泽光艳的笔记本摆在她的面前,有点褶皱但却漂浮着丝丝清新文墨的气息,笔记本的封面,一个青少年坐在夕阳下的草地,他的旁边一个少女静静的依偎在男孩的肩膀,彼此给人们留下的都是他们的背影,女孩手指着天空,那是斜挂在西天的一片云彩,依稀能够瞥见女孩子那被夕阳洒满银光的笑脸,男孩子朝女孩手指的方向深情的观望,头顶上的浓雾开始渐渐散开
翻开笔记本,里面用手工整的写满150手诗歌,云翔的字迹很小,和他瘦削的体态一样苗条迎舞
“这些是我诗歌里的一部分,都是我用手抄了几个晚上奥”
丽娟不争气的眼角早已模糊一片,想到前几日隔壁房间整夜的灯火通明原来是云翔通宵达旦的为自己生日礼物做准备,这份礼物轻的可能比不了一个储蓄罐一个音乐盒,便宜的比不了一条项链一个手镯,但却是她这几年来收到的最纯真的礼物,一向反对铺张浪费的她即使没有生日礼物,哪怕是朋友一句忠心的祝福都会使他的心灵如暖炕的温馨,况且这本子里记录着云翔这几年来不屈的灵魂,是他的心脏,如此贵重的礼物是金银所无法比拟的,这个笔记本不光是一个小小的物质品,更多的是一个人的精神支柱,如此沉重的礼物压在她手上让丽娟双手不停地颤抖,泪水是一条决堤的河流
“谢谢你”
激动地雨轩倏地张开双臂大胆的抱向云翔,她这一大方的举动是云翔想都不敢想的,原以为自己用真心交换的礼物会得到雨轩言语上认可的夸赞。这毕竟是自己的初抱让事先没有预料的他手足无措,呆呆的立在原地像一棵幼小的树苗被狂风暴雨突袭着,耷拉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
然后好像是聆听到来自异性召唤的吸引,他紧紧的抱住雨轩,她的皮肤婴儿般光泽嫩白,柔软的弹指可破让人不忍心触碰,浓郁的头发像一股密集的瀑布自头顶四溢而开,飘忽着神韵沁人的味道,像柑橘又像柠檬
顷刻间一切似乎显得那么安静,静的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原本云翔单薄的脊梁也变的坚实,浩瀚的胸膛是一处避风的港湾,下面停靠了一只刚经受过海浪吹折而折断船桨的扁舟。狂乱的心跳也变的平缓,有节奏的心房轻轻撞击着雨轩的额头,他的鼻息里流淌着夏日末梢香樟般飘渺的清香,然后绕进雨轩的大脑卷走一片烦倦
楼梯口传来乒乒乓乓瓷罐敲打的撞击声,大瓶小罐高明气喘吁吁的从商店拎来一大堆啤酒。“有酒有菜又有美女相伴,今晚让我们过着皇帝般奢侈的生活”,拉开易拉罐,雪白的泡沫笔直的射向天空与高明憨厚的嬉笑浑然一体稀释不见:“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拧开瓶盖云翔今天也是大开酒戒,白天在篮球场上纵横驰骋运动量大消耗了体内过多的水分,松了松腰带高明一口气就将一瓶啤酒喝下肚,狼吞虎咽的胡吃海喝起来,比学习比文采高明往往对云翔望尘莫及,但比吃饭喝酒,高明可谓千年难得的饕餮。不一会儿贪吃的他踉跄着,摇晃的天花板,闪动的人影,然后他把头沉重的垂下,接下来便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呼噜声
夜更深了,整个小区都笼罩在这节日的欢庆中,风儿醉了,树叶疯狂了
同样微醉的还有云翔和雨轩,不甚杯勺的他们但彼此意志都还清醒,手捏着蛋糕胡乱的互相追逐打闹着,很快雨轩的头发,嘴角,以至于整个房间都浸泡在一片白色泡沫当中
拗不过云翔眼看着自己整张脸就快被云翔涂抹成花猫,雨轩不公的撒着娇:“不许动,现在只能我涂你,你不许弄我”
云翔心想这下完蛋了,恨当初自己没能够手下留情,看着雨轩的被自己涂满糕膜画画一样的脸,要是被她逮住那自己的脸何止是一张画纸了得,忽然眉头一皱:“要不这样,我们做个游戏,谁输了就涂谁”
不知是上天故意对云翔的眷顾还是老天爷永久的失足,辛运之神总是倾斜的倒向他一边,从小到大凡有和他赌石头剪刀布游戏的多半是飞蛾扑火无一例外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雨轩的脸就被他涂抹成一片白色海洋,云翔盯着她整个面部只留下一双眼孔分明闪耀,活脱脱刚从棺椁跳出的僵尸不由得偷偷笑了起来。她低下头撅着嘴唇,好比警察叔叔严审一位待罪的孩童楚楚可怜,可毕竟愿赌服输,时运不济又怎能怨得了别人,只好眼睁睁看着一点点白色一步步吞噬着自己无助的脸蛋,她索性闭上眼任由他将自己勾勒成他臆想中的胜利品
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爬上了自己的嘴角,毛毛虫一样柔软的缓缓蠕动,睁开眼睛,云翔正亲昵的吻上自己的唇,睁大自己的眼睛雨轩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如果这只是一场游戏下的幻影,那就让梦做得真实一点吧,她贪婪的吮吸,享受在这无尽的甜蜜中
云翔的舌头抵触着她的牙齿,接着游进她的口腔深处,彼此搅拌着翻滚着,一碗香浓的果汁甜蜜的雨轩的唇,蛋糕味夹杂着浓厚的酒香,女人特有的体香掺和着淡淡的香水味,云翔忘情的痴吻,彼此交换着气息
黑夜再一次提前降临,喧闹了一天的城市又回归到原本的宁静,而此时与这静谧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是高明那无止尽的鼾声。
云翔早已经在他难忍的呼噜中练就了一种自闭的功能,她的内心如水的平静,与这夜色里沉静入睡的人们一样甜然。坐在桌子旁,打开诗集继续着永恒的笔下停留夜晚的朦胧,回想起那天黄昏下操场上与丽娟的对白,以及心秀疯狂的楼下胡闹把戏,加上那个雨轩生日宴会上自己忘情的逾越,两种分明的思绪交织着彼此在脑海打个死结,手握着笔在本子上沙沙的写到:
爱人
-----云翔
假如我的爱人是乞丐
只要他愿意
我也会为她把心扉敞开
将她揽入胸怀
如果上帝的女儿向我表白
只要我不乐意
哪怕他有多么娇柔媚人
我也会拒绝她的爱
请不要意外
爱情是一杯水的洁白
而不是玉的流光溢彩
夜早已渐渐浓郁,整个小区都死一般的沉寂,远远望去,四楼唯一一盏灯光阑珊在这荼糜的夏风里,像茫然的大海中唯一一处导航,照亮夜晚不愿归家人心中的迷惘,与这鬼蜮的黑夜殊死抵抗鏖战到拂晓
夏末的清凉之风像一张深绿的芦苇席,恋恋不舍的夏风借小树的最后一丝摇曳像深爱着它的人们垂泪挥手告别,整个白云学院盘坐这张集散的芦苇席诉说凄离之苦,只听林叶和清风私语,树梢为鸟儿整装践行
此时的校园,天空依旧是那么的蓝,云朵漂浮在蓝蓝的天空,浪漫
校园里的风,清新柔和,是妈妈的一张脸,温暖
求真湖里的水,依然泛着白光点点,碧蓝碧蓝的天空下,河藻柔绵,鱼儿是那么的自由散漫
南昌的天空下,似乎永远只有冬天和夏天,春秋之神白驹过隙一般,总是匆匆的走来然后悄然的离去,留给人们的只是它那匆忙的背影和地上一双双来不及睁开留恋迷离的眼睛。秋来的那么快,渐渐逼近,侧耳倾听,它那步步跳动由远及近的足音
夏冬女神如此眷顾着这块宝地,尽管夏日的风华渐渐大势已去,但金黄的大地仍残留它那挥之不去的余温,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夏这位顽强的斗士在证明它存在的必要,尽情的演绎它的生命直到老去的最后关头
昔日稠人广众的白云购物广场,黑压压的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大家列队守候在一张海报旁迟迟不肯归去,一年一度的白云文化艺术节在同学们争先恐后的推搡中拉开了帷幕,跃跃欲试的人们都在磨刀霍霍,一张张自信的脸上写满了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气概。也有刚好路过的女生先是一阵狂喜,接下来就是一阵暗淡,摸摸自己扁平小肚里稍显逊色的文墨,不想还没挤进激烈的战场硝烟就被悲剧的当成垫底的炮灰,只好收起心中小小的好奇独自羞愧离去
好不容易拨开一浪浪潮水的人头夹进水泄不通的人流中心,在女孩子们狂热呼叫的报名表中他看到有号称白云才子的陈辉,还有刀笔小吏邵俊等大片白云文流云集,刚提起笔准备报名云翔却淡然的离去,一旁急的直跳的高明像热锅上的蚂蚁:“为什么不报名啊你那么好的文采”
轻蔑着嘴唇,云翔渐渐的朝人群外走去没有理高明,在他看来好的文章不是个人炫耀的资本,那样不但是对文学的不尊重更是对自己的污蔑。再说获奖名额有限,僧多粥少,一味的趋之若鹜难免让彼此挤压的头破血流
“可惜”见云翔撒都没撒自己一眼一个人远去,高明一边感叹她的不露锋芒,将自己所有的文墨都隐隐吞进肚子里,这就好比夜晚在无人的大马路上穿一身笔挺的西装而没人能够注意到自己的俊美让人扼腕叹息,一边偷偷的在花名册上为云翔报了名
长长的走道两排站立着无尽的香樟,笔挺的树干直指天空,树下光怪陆离的光影,一片片凄厉开始凋零,纷纷洒洒的落叶在做着最后离开前的摇摆,这是属于它一个人的精彩。
坚贞的叶儿总是舍不得走远,飘落到离根部不远的地方徘徊,守护着陪伴自己一生的舞台,死也不愿离开
丽娟若有所思的游荡在学生公寓的阡陌,穿过小桥,前面挂帘一样碧绿的常春藤炫耀自己不分四季永远长青的身段,它正紧紧的缠绕住墙壁和树干,水蛇腰杆般的紧紧箍住,就这它似乎还得不到满足,沿着墙继续向上,去寻找下一个能够被折服的猎物
遥远的后面,心秀旁若无人的睥睨着学校里的万物,广袤的校园犹如她自己的宫殿一般,女王不定期的巡视着自己的封疆,恣意的游荡,叮咚的高跟鞋在手机音孔里迷迭销魂音乐的诱惑下敲击出一支狂热的踢踏,妖艳的腰骨扭出一串火蛇喝完威士忌醉酒后乱性的舞步
在一个转弯的路口,丽娟和云翔偶然的相遇,彼此见到对方都下意识的互相躲闪,可偏偏两人避让的方向惊人的雷同,云翔避向左丽娟也躲向左,丽娟让向右云翔也无意的向右边闪躲,“咯噔”一声,两人的额头避闪不及的抵触碰撞,摸摸疼痛的前额,丽娟微微抽搐着眉角不好意思的沉默
乱了分寸的云翔唏嘘着嘴角忘记了疼痛,尴尬的用手挠了挠后脑勺,似乎撞到的不是他的额头而是脑门,“这么巧啊,你也来散步啊”,最后还是云翔先开口疏散掉了困囧的烟云
“是啊,要不要坐下来聊聊”尽管上次得到了云翔朦胧的回答,但丽娟始终没有放弃过,在她以为之所以云翔对自己冷漠都是缘由自己固有的令人瞠目的家境,所以她脱掉身上原有的一层光辉,回到女人特有如水的纯净,她坚信用自己的真心会赢来属于自己的爱情,那个只有在梦里因为好奇而占据的费日航,让爱情女神重新分配吧,自己不是棋子而是戏子,只有自己才能演好人生这部自编自演的戏剧
初秋的凉气似乎并没有那么明显,偶尔一缕缕凉风吹进人的大脑才让你感觉秋的存在,半青半黄的树叶是最后一叶的长青,洗净夏那多情的容貌
九曲桥上杨柳叶软软的拍在两人的肩膀,桥下洁白的流水不带一点感伤
“卡擦,卡擦”背后,心秀掏出手机,用永恒的胶片停留住这夕阳斜晖下短暂的浪漫,微微透着红晕的桥面两人沉默不语,仰望天空云朵洁白的照在水面,水面还有两个亘古年轻的倒影。路过的同学都像他们投来羡慕的眼光,一张张如醉的脸上无声胜有声的标本着无限的艳羡
秋来的那么快来的那么突然,事先不经大地的允许,悄悄的四处游离窜动,还没做好准备的整个世界,在秋风卷走第一片落叶就开始仓促应战了。单车上高明用力的瞪着自行车,后面的云翔双手捂住脸颊,秋风像怒斥人的巴掌恶狠狠的扑向他的脸,死命揪扯他那凌乱飞舞的头发
往日一片绿波海洋的学校走道此时变成掉光头发的秃驴,教室门前伞状的树木头顶只剩一片树叶高挂枝头,似乎在炫耀做着最后的负隅顽抗
大地经历了一场空前的洗劫,被偷走了所有的绿伪装了伤感的黄色,花儿哭泣着遍体鳞伤,秋的鲁莽撕乱她的衣服一阵狂欢,然后迅速逃离继续下一个无休止贪婪的鱼水。
刚来到教室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乱哄哄的一片,莫非又是今天的头版新闻,譬如某某明星劈腿移情别恋,还是神秘的拉登死后重生,亦或消失的卡扎菲今又重现平时在课堂上对老师的提问一个个表现的极具城府,对网上那些个鸡毛的新闻消息尤为灵通,狗仔队们都能第一时间捕获到最为新鲜的绯闻,然后一大清早跑到教室大家开始发表各自的谬论。走进教室,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收起自己的讨论,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云翔,轻蔑着,怪怪的,云翔开始心神不宁,预感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肯定不是什么荒唐的艳照门,也不是可笑的名人绯闻,大家讨论的一定涉及到自己,对面一双双怒视自己的眼睛,他开始惴惴不安,然后就能听到背后一团围绕自己的骚乱传来刺耳的声音
“小白脸”
“哎,这操蛋的社会鸡也能变凤凰”
“也不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
虽然这声音小的比蚊子翁哼还要让人不起眼,却如针刺般扎的云翔快要耳鸣,发麻的颈椎火烧般的疼痛让他抬不起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教室做回自己的位置
大家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那天云翔和丽娟坐在九曲桥上闲聊的场景,不知道被哪位与其说是闲着无聊还不如说是出于嫉妒跟踪拍摄的场景,本来他们两个只是偶遇后普通的闲聊,由于拍摄者拍照的角度让两人的距离拉的如此近,显得过于亲密。云翔渐渐明白过来大家一直鬼魅阴森怪笑的原因,雨点大小流言蜚语的唾沫麻密的向他击来,让他无处闪躲,被射的千疮百孔
心秀摇晃着手中的照片,像是抓住了云翔的把柄,无情的藐视与嘲讽,迟来的丽娟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照片:“你也跟着后面起哄”自己被人陷害心秀不但没有提前站出来替自己解围反倒添油加醋,太伤感情了,一点也不向她应有的作风。平时寡言的她如今可没有了云翔一贯的羞涩沉默,凡是触及到自己的人格侮辱,丽娟该出手时还是会挺身而出,大声的怒喝着嬉笑的人群:“这到底是谁干的”
“我!”声音清脆亮耳,心秀气愤的用手拍着桌子站起来高昂着倔强的脖子,喧闹的人群突然间寂静无声,大家一进教室就发现照片堆积在讲台上正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哪位仙人暗中微妙的杰作,没想到却是心秀,平时看似两人形影不离的好姐妹此刻即将大战爆发,同学们都屏住呼吸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心秀,你到底在干嘛”结果大出丽娟所料,不知道心秀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你不是一直暗恋云翔吗我这样做有什么错我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与其这么痛苦的埋藏自己的爱,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不想看到你每天心神不宁”
“你太让我失望了,简直不可理喻”听起来似乎冠冕堂皇的肺言,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心秀暴露出了自己的心伤,丢尽脸面的丽娟生气的夺门而出,只留下心秀一个人红着眼圈钉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远去的方向
云翔的脸从脖子红到耳根,憋足了气,这一刻他终于爆发了,发疯一样的朝教室外面狂奔
“呦,他也会生气呀”
“快追啊!晚了人家就跑了”
“追不回来你自己就别回来啦”
“。。。。。。。。。。。”
背后箭簇的流言深深的扎进云翔的内心,直抵心脏痛得他无法呼吸,然后随着远离的距离,那些蜚语慢慢消失在耳边
“误会,误会”高明匆忙的向大家解释着,接着便飞也似的跑去外面追云翔,可毕竟肥胖笨重的棕熊终究赶不上愤怒狂野的健羊,云翔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高明没能把他追回来
云翔并没有去追丽娟,他一个人晃荡在回家的路上,对背后那些无稽的言论他的沉默不是懦弱的表现,他不想反驳,也无需分辨什么,解释就是掩饰,他相信清者自清,不用向抹黑锅那样越抹越黑
空荡的瀚园小区在秋风的洗礼下显得格外苍凉,叶落满地,凋零的树叶是它破碎暗沉落地的心化作满地的悲伤
拾起这片片落叶,用火点燃,燃烧了不堪回首的遗忘,蒸腾的缕缕青烟,是云翔无尽的思恋,稀释的过往
抓一把悲情的秋叶,顺着火苗燃烧的方向,雨轩静静做到云翔的身边
“在想什么呢”望一眼一脸铁青的他
“没什么,只想烧掉一些沉郁的过往”雨轩的到来清风卷走密云,云翔脸上的愁容随那一阵清风渐渐舒展,一切烦恼都将冰消雾散
“沉郁的过往树叶也没招你惹你,干嘛弄的乌烟瘴气的”
捧一剖橘黄的枯叶洒向雨轩满脸的问号,两人互相嬉笑打闹着,判若两人,云翔早已将刚才的烦闷抛到稀释,是啊!只有和雨轩在一起他才会感到无比欣慰,又回到了久违童年的天真,无邪的笑容挂在他们的脸上
天空开始阴沉,丝丝凉意倒灌
秋风浮动地表,骄奢的缠绵住人的身体
吹乱了你的头发
吹乱了你的梦
吹的那么动人
吹得那么认真